媒人婆來提親的時候,她在自己的院子里和路過的路人斗嘴;諸葛文青來程家送聘禮的時候,她在院墻上看天邊似巖漿般炫麗的晚霞。
等到出嫁那天,程家人又出于她的不良信用,以及對她暴力不合作的顧忌,她是直接被蒙汗藥藥暈了丟上諸葛家前來迎親的花轎里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迷迷糊糊,身不由己。洞房花燭,昏昏沉沉,任人擺布。三朝回門,腦袋還是不太清醒,她懷疑下藥的人不是想藥暈她,是想藥死她。
這段時間里,她還是跟之前在程家一樣,一言不發,諸葛文青倒是一點也不忌諱她,在外面裝瘋賣傻,一回到屋里就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她還發現了諸葛文青一個秘密,他似乎私底下與人在謀劃著什么。
他的二弟諸葛文宇來看過他們幾次,只是諸葛文宇一來,他就摟著她,口里含含糊糊地嚷著:媳婦兒,媳婦兒。她那時總是擔心諸葛文青的口水會蹭到她的衣服上,每每想推開他,他就默默將胳膊越收越緊,直到她掙不開。諸葛文宇看到他這樣癡癡呆呆的就安心了。
等他前腳一走,諸葛文青皺眉走上去關上房門,然后回來跟她說,你要小心他。
又過了幾日,他似乎很清閑,叫小丫鬟楊柳拿來皮筋和她一起跳,還帶她到一個小秋千前,讓她坐上去,他就站在下面推她。
在外人面前,他不會跟她說話,但偏偏是這樣,兩個人整日裝瘋賣傻的,此時,她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對她的溫柔。
諸葛文青趁著四下無人,悄悄拉著她來到一面墻前,三兩下蹬了上去,站在圍墻上貓著腰,對著她小聲說:“上來呀,還等什么?我帶你出去。”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空無一物,只得對著他搖搖頭:“圍墻太高了,沒有東西讓我踩著我上不去。”
諸葛文青不得不跳下來。她還聽見他小聲嘀咕:笨死了,笨死了,我第一次見你到時候,你爬上爬下的,不是很厲害的嗎?
“還愣著干什么!踩著我的肩膀上去啊!”
等到她爬了上去了,諸葛文青才又跟著爬上來。這次,還是先于她跳下圍墻,張開雙臂對她說:“跳下來,我接著。”
她搖搖頭,自己跳了下來。
諸葛文青皺著眉頭瞪著她不說話。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他帶著她七拐八拐的,最后到達一片荒地,黑色的泥土上長滿了開著花的蒲公英,場面很是壯觀。
她一回頭,諸葛文青就不見了,再見到他時,他手里拿著一束蒲公英。蒲公英的莖上用一段窄窄的紅綢子纏著。看慣了大束大束各式各樣的鮮花,在看到這束蒲公英,她覺得,有一種幸福叫作簡單充實。
她呆呆的從他手里接過來,瞬間迎面起來一陣風,將手里的蒲公英種子都吹到她臉上。
“嗚。”
她一把扔掉那束東西,用手背狠命揉眼睛。
諸葛文青立刻過來扯開她的手,小心地幫她拿掉粘在她臉上的蒲公英,看著她一臉氣憤,他只好忍著笑,說:“我沒想到,風一吹會全吹到你的臉上。”
最后的最后,他們全都跑累了,躺在一塊大石頭上。他將腦袋枕在她的腿上。
“你渾身的骨頭硌得我疼,只有腿上還長了點肉。”
“你再廢話就起來。”她順勢要將他的腦袋推開。
他握住她的手掌,“好好,不鬧了。你看,又看到大雁了,時間過得真快。”上次見到,你還不在,“你知道它們這是要飛到哪兒去嗎?”
等了許久沒有聽見她的回應,在諸葛文青以為她睡著了的時候,她說:“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諸葛文青一愣,“你要是想回程家看看,我陪你回去。”
她慢慢開口:“不是,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