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
嗚嗚嗚～
呼呼～
是大風撕扯屋檐的聲音。
是老貓“帽子”的怒氣嗚咽。
是大風盡興后滿意地離去的喘息聲。
“喵嗚！——”，帽子從屋檐跳下來，兇煞地盯著遠處昏暗不明的城市，舔了舔毛，迅速鉆進了隔壁的農家柵欄里，只留下了一小半不起眼的腳爪。
“我覺得那頗像淚痕。是干了又濕，濕了又會干。”，路葉低頭摸了摸墻角的蒲公英。
“不，我更覺得，它像眼睛。一顆很美的——眼睛。”，白峖箜也彎下腰。
帽子這時突然伸出了腦袋。
他的貓耳一邊已經濕掉了。
“喵嗚。”，帽子使勁往前一扭，后腿狼狽地拖著地往前推著。
就這樣從路葉和白峖箜面前跑過。
“它沒有尾巴。你看呀——”，路葉睜大眼睛。
“嗯……我們走吧。”，白峖箜看向了別處。
一大滴黑雨滴打死了墻角的最后的一株蒲公英。
“今天，來我家一起畫畫吧。”，白峖箜笑著伸手。
路葉的兩個小辮子隨著風輕輕擺動了一下。
“丹研。”，白峖箜看著她往前踉蹌了一下，兩個小女孩就這樣手拉手往前走了。
“路葉……”，他哽咽了一下。眼神不知想什么，卻又擠出了一絲不茍的笑意。
路葉朝他微笑著搖了搖頭。
白峖箜的心里有晚風掠過絲竹。
“哇，這是愛麗絲夢游仙境。”，路葉高興地看著紙上，丹研畫的小兔子。
丹研開心地揚起一絲深邃暖和的微笑。
“讓我們一起，做一盤，美味的沙拉吧。”，她拿出了一個鮮紅的蘋果，和一個橘子。
末夏的風吹的路葉耳根子又癢又疼。
紅得比血液還紅。
澄澈得極好。
“酸，甜。好吃。丹研你好棒——”，咔嚓的咀嚼蘋果的聲音。
“我喜歡蘋果，雖然要削皮。但它是冰糖心。”，丹研用手揩去鏡片上蘸到的汁水。
“我喜歡橘子——很輕松就剝開了。”，路葉滿意地舔了舔嘴角。
“皮太軟的橘子，不太新鮮吧。”
“好吃就行，為啥要顧及這么多呢？”。
“小箜！”，像茅草屋屋頂一樣頭發，眼睛瞇成了一條月亮。
白峖箜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要去菡曄讀高中了？”，男生問。
“是的。”，白峖箜答道。
男生有些失落地說：“雖然不知道小箜到時是否還記得我，但我還是想說，我還是你的好朋友常嶼，吉利的吉。”。
白峖箜點點頭，殊不知男生的淚水已經溢出了眼眶。
“對不起……”，白峖箜這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去菡曄初中需要坐火車去，那是在菡曄市的一所重點高中。
“白峖箜！——峖箜——箜——”，莫吉的聲音回蕩在了車站。
菡曄市。
迎接白峖箜的是一位抽著煙，留著小胡子的男人。
“你是叫白——安——空？”，男人用帶著口音的話問著男孩。
白峖箜點點頭。
“我是負責宿管的大叔哈，叫我江叔就行。你媽媽托我在這邊多照顧照顧你，那我現在帶你去認宿舍。”，江叔說完就領著白峖箜去宿舍。
“誒誒誒，趁還早趕緊醒醒啊。”，男人敲了敲門框：“這位是鄉下來的白峖箜啊，大家認識認識，早日打成一片哈。”。
宿舍教落的一個男生站了起來，有些膽怯地向白峖箜微笑了一下：“你好，我是柳昔。”。
“莫吉。”，莫吉看起來明顯活躍很多。
“你們宿舍還有一位人去哪里了？！真是傷腦筋啊……”，江叔說：“一會不見人的話可是要計分的喏！”。
“報告老師——”，一個洪亮的男生突然站了出來：“我剛才在上廁所啊。”。
“行，這位是你們新室友白峖箜，認識一下。”，江叔說完就走了。
“蔣棋韓。”，男生笑嘻嘻地看著白峖箜。
白峖箜放下了東西，男生們就開始打量起這位“鄉巴佬”了。
白峖箜長得白白凈凈，穿著潔白的襯衫和褐色的襯褲，沒什么不妥地地方。
下午就是學校的開學時間，重點高中的軍訓開始了。
白峖箜提前到了教室，蔣棋韓習慣性地坐在他旁邊。
班主任是個看起來有些兇相的男人，說話也是煙嗓音：“我廢話也不多說，既然知道來到菡曄，那你的最低目標只能是一本！一本！我們菡曄的一本率連年來都是省內第一……除了考大學，就是認認真真地面對每一次考試和作業。我們菡曄真心祝愿你們三年后取得圓滿成績……”。
軍訓開始了，班主任明顯很不耐煩地急于選出班長。
“我說，我還是選一男一女做班長和副班長吧。那就教落那邊那個戴眼鏡的女生，還有我身前這位——你們直接去教務處報道！”，班主任一聲令下，路葉哆哆嗦嗦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路葉？！”，白峖箜怎么會想到，路葉因初中成績優異，被菡曄破格錄取了。
“嗨……”，路葉有些膽怯地伸出一只手。
白峖箜沒有回應。
“趕緊拿好東西。”，教導處的教官不停地分發東西。
“啊！”，由于身上東西太多，路葉身上的東西一下子掉了一地。
“誒！”，白峖箜順手一把“接”住了往樓梯下摔的路葉，只是姿勢看起來有點摟抱，這一舉動不慎被一個戴著眼鏡的女教師看到了。
“你們在干什么？！”，女教師顯然有些自以為是地上前，發現是摔跤之后才離開。
“真的不好意思……”，路葉低頭道歉，都不敢抬頭看白峖箜的表情。
“沒事的。”，白峖箜說：“下次要注意。”。
班主任看上去很不耐煩地接過了兩人的東西，帶班級學生軍訓去了。
“黃老師黃老師！額……副班長暈倒了！”，一個學生急匆匆地找班主任來了。
班主任黃石榕本來就很討厭軍訓，參加完必要的儀式就回辦公室了，一聽這話驚了，趕緊下樓查看。
原來由于天氣炎熱，路葉堅持站軍姿四十分鐘，就為了為全班贏得一些脈動飲料，現在不僅暈倒，看起來有點想嘔吐。
“誒班長，還有你們幾個，你！你！還有你！”，黃石榕急了之后就開始瞎點名：“扶副班長去醫務室！”。
幾個學生就這樣攙扶著路葉，可是總感覺他們使不上力，原來是白峖箜一直在暗中發力，他們一邊捂嘴偷笑，一邊什么也不說。
“這是嚴重的中暑和低血糖，不能這樣長期在太陽下暴曬，怎么搞的？”，校醫不耐煩地說。
白峖箜不住地點頭道歉，就好像錯是他的一樣。
中午。
黃石榕結束了上午的任務，心情十分煩躁，下午軍訓結束后學生們要提前上課，就輪到黃石榕上政治課了。
可是由于學校要檢查，黃石榕只能陪同學生去食堂就餐。
“中午吃飽，下午軍訓完好好上課。軍訓結束玩學校會舉行入學測驗，我會按照名次來指定班委哈。”，黃石榕囑咐道。
“副班長，你下午就不要去軍訓了，到教室里幫老師準備點東西。畢竟你上午這個事情……”，黃石榕走到路葉身邊說：“我選你做副班長是因為你學習成績是我們班最好的，但是我們班男生多，我就讓男生做班長了。”。
下午。
白峖箜正在器械上做拉伸運動，馬上軍訓結束之后就要回教室了。
“嗨，你是不是班長白峖箜？我是何默悅。”，一個扎著兩個辮子的女生忽然走到白峖箜身邊說：“哇你好厲害，居然可以做引體向上。”。
“謝謝夸獎，初中時練過罷了。你好啊。”，白峖箜不失禮貌地回應了何默悅的招呼。
下午政治課。
“我知道高二的時候要文理分班，我個人還是建議大家選物化政哈，既有理科又有文科，而且又是我教政治。”，黃石榕說著說著，忽然講起了以前的往事。
“那時我剛調入菡曄，剛剛大學畢業不久……”，黃石榕說：“當時第一志愿不是菡曄，在重高壓力太大，但是前輩強留我在菡曄繼續留下來。最開始我不僅教政治還教語文，因為當時菡曄實力還沒現在這么突出。無論是春夏秋冬，我都喜歡待在教室批作業，那時的辦公室非常簡陋，都沒有空調，夏天很熱的時候，我就習慣性請班長和我一起批作業，那時的感覺真美好……”。
大家都認認真真聽著，忽然覺得黃石榕也沒有看上去那么兇了。
下課后，黃石榕把白峖箜好路葉叫了過來：“我們班副班主任是李芹老師，但是今天上午李老師跟我說看到你們倆是不是在樓道里……摟摟抱抱了？你們是不是初中就認識了還是什么？這種情況不要再被我看到，我們高中管理是很嚴的，我真的很反感早戀，極度影響學習！”。
白峖箜心里嘆了口氣，沒想到女教師居然是副班主任。
“沒有，當時我摔倒了，是白同學扶了我一把，應該是李老師看錯了。”，路葉急忙解釋。
“行，只是早戀如果被我抓到，你們兩個不僅給我滾到后排，班委也不要做了。”，黃石榕的語氣十分不好。
路葉和白峖箜只能不停地點頭哈腰，這才圓了過去這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