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的少年因為疼痛，身體蜷縮在一起，頭發濕噠噠地黏在臉上，臉色蠟黃，整個人都瘦成了皮包骨，衣服空蕩蕩掛在身上，像是稻田中撐起衣服的竹竿。

楚青玉打開牢門，冷不丁對上那雙充滿怨毒恨意的眸子，心臟猛地緊縮了一下。

心中產生一絲狐疑。

雖說是她把祁硯邀請過來的，但在用藥迷暈了他后，楚青玉和他就再也沒見過面。

之后的關押和抽血，都是在地牢進行的。

祁硯即使猜到和自己有關，但也不至于如此篤定就是自己干的吧？

事情好像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偏差。

楚青玉捂了捂發悶的胸口，掩唇咳嗽幾聲。

來到少年身前，撩起粘在少年臉上的散亂發絲，微微抿了抿唇。

她猶記得，前天約少年來時，對方一襲錦衣，身如青松，面如冠玉，像那山間清冷孤傲的竹。

而此時，血脈本源被強行抽走，渾身精血失去大半，嚴重脫水的皮膚枯槁地包裹在骨頭上，一雙血眸死死盯著她，宛如地獄中爬出的修羅惡鬼，恨不得吃她肉，啖她血。

楚青玉看著系統為了更加貼合她的認知，以任務面板形式顯示出的現階段任務。

[主線任務一：抽取祁硯體內的鳳凰血脈本源，改善自身體質。]

[階段性任務一：抽取祁硯體內鳳凰血脈本源。（已完成）]

[階段性任務二：利用刑訊手段，逼問出祁硯身上的血脈來源。（注：必須由祁硯本人親口說出）]

[階段性任務三：將祁硯關押兩個月，兩個月后地牢守衛松懈，祁硯逃出生天。]

無獎勵，無懲罰。

做與不做，全靠自覺。

用系統的話來說就是，三界自有其運行規律，哪怕是強如地府閻君、天界神君，跨界出手都會遭受嚴重反噬。

但是楚青玉也相信，如果自己真的敢不聽系統的話乖乖干活，為了三界穩定，他們應該也不介意費點力氣，碾死自己這只螻蟻，換個聽話的人辦事。

無非是代價大小的區別。

注視著任務欄中表意不清的病句，楚青玉心中問道。

“系統，我只要把我影響到的，祁硯性格和實力轉變的幾個關鍵節點做了就行了是吧？”

【是的，宿主。】

“懂了。”

楚青玉心中回了句，而后仔細打量著面前神色狠厲地少年。

“你恨我？”

祁硯都快被她氣笑了。

這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厚著臉皮問出這句話的？

嘴角扯了扯，但僅僅是這樣微小的動作，都牽扯著他渾身宛如針扎了一樣疼。

祁硯閉上眼，斂下眸中的瘋狂和恨意，默默忍受體內的疼痛。

一個只會偷取別人的東西往自己身上強塞的廢物女人罷了，不管這是心魔還是幻境，亦或是……他真的回到了過去。

這女人他既然能殺一次，就能殺第二次。

可笑就是這樣一個廢物，竟然幾次三番將他逼入絕境，還成了他的心魔。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下一秒，一聲輕笑在他耳邊響起。

“你確實該恨我。”

隨即，冰涼柔軟的手指分開他干裂的唇瓣，一顆圓潤的丹藥被強行塞進他的口中。

祁硯心中一凜，下意識想要用靈力將口中的丹藥裹住。

只是他剛被抽去了血脈本源，一身修為也被廢掉，根本沒有抵抗能力。

充滿清香的丹藥入口即化，化作清涼滋潤著五臟六腑，體內的痛楚都緩解了不少。

祁硯睜開眼，露出那雙布滿血絲的眸子，啞聲問道：“你給我吃的什么？”

楚青玉正琢磨著虐反派完成系統任務的同時，刷一下好感避免自己以后死太慘的可行性。

【祁硯還未徹底黑化，請宿主注意自己的人設。】

【奇怪，祁硯的命運線怎么也亂了？】

楚青玉淡淡道：“吊命的藥，我還有點事要問你，別現在就死了。”

轉身離開的同時，心中問道：“什么意思？”

【這個世界本來只有宿主一人，因為不可控因素導致命運線偏離，需要系統輔助宿主自行矯正。】

【而現在，祁硯的命運線也開始模糊不清了。】

楚青玉：“……”

該不會又是她的鍋吧？

就算是蝴蝶效應也不會見效這么快吧？

【建議宿主盡量保持好人設，讓祁硯得到足夠的磨煉，必要的時候可以暗中介入，人為修正祁硯可能偏離的方向。】

楚青玉無語住了：“我事咋還變多了呢？”

【閻君大人和神君大人會偶爾觀察宿主和祁硯的實力進展狀況，如果宿主不想受到更多關注的話，建議宿主自行引導糾正。】

楚青玉：“合著等祁硯來殺我的時候，刀不夠鋒利，我還得幫他磨一磨是吧？”

【原則上來說，是這樣的。】

-

隨著楚青玉走出去，牢門被咔嚓一聲鎖上。

祁硯定定看少女離開的方向，唇間好似還殘留著少女身上微涼的寒氣。

想到少女離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神色越發陰鷙起來。

他體內的血脈已經被抽走了，接下來就是楚青玉利用他的血脈本源進行血脈重塑了吧。

只是楚青玉自小氣血虧損過多，而他體內的鳳凰之血終究只有部分，導致楚青玉體內精血沒有被替換完全，兩種不同本源的血脈混合在一起，無法兼容，造成了嚴重后遺癥。

于是那個廢物女人，又回到他這里，想要從他口中撬出他身上鳳凰之血的來源。

雖然細節和他記憶中有所差別，但楚青玉依舊是那個楚青玉。

重新合上眼，意識沉入識海中，幻化成一個小人盤膝而坐。

小人的頭頂上，一面巴掌大小的鏡子靜靜懸浮著。

-

走出地牢，楚青玉好奇問道：“系統，你說你是由地府閻君和天界神君共同創造的神器，你也是以器靈的方式存在和我溝通，那你的本體在什么地方？我怎么感覺不到？”

【我身上蘊含的命運規則超出了這個世界上限，在進入這個世界時被世界壁壘卡住了，為了不耽誤大事，我就直接把外面套著的那層殼子給扔了，自己偷偷溜進來了。】

【等我的殼子從世界壁壘中掙脫出來，自然會找過來，和我合二為一。】

楚青玉：……

從未見過如此無用之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