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林舒還沒走進正廳里，就聽見張姨娘搬弄是非的聲音了。
碩大的太傅府里，最能裝可憐的就數林惜然的母親——張姨娘了。
只見，張姨娘跟林惜然半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可憐樣，站在林太傅的身后，柔聲道：“老爺，您別生氣，小心點身子，舒姐兒年少，分不清輕重，少不得讓您費心。”
“她還年少！？”林太傅被勸的，怒氣難消，“好端端一個姑娘，整日里往宮里跑，不著家，成何體統！”
“今，又把從小伺候的丫鬟送進了慎刑司。養只狗，那狗主人也有感情，怎能像她這般無情無義。”
林惜然早幾分鐘回府，把春蝶的事告訴給了林太傅。
張姨娘倒上一杯茶，安慰道：“說不定是那丫鬟做了什么錯事，一時惹了舒姐兒生氣。但那丫鬟可是一直伺候舒姐兒，也不知能做出什么錯事來。”
“哼！一個丫鬟能翻了天？！還不是她……”
話還沒說完，林舒將其打斷。
“一個丫鬟怎么能翻不了天，想必我那好妹妹還沒跟父親說吧。那丫鬟可是青天白日之下，跟周侍郎在假山后私會呢。”
張姨娘不再出聲，縮在林太傅的身后。
聽到是這種緣由后，林太傅改口怒斥：“不知廉恥的丫鬟，真是丟了林府的臉面。”
林舒冷笑了一聲，上輩子，她的父親也這樣罵過她。
當她強行嫁給周文池后，她的名字就從家譜上劃掉了。
“老爺，別氣壞了身子，快喝口溫茶。”張姨娘扶著林太傅坐下，又招呼著林舒，端著女主人的架子，柔聲道：“舒姐兒回來了，可在宮里吃飯了嗎？我這就叫下人備好飯食。”
“張姨娘，我跟父親說話的時候，那有你插嘴的份。”
這是林舒第一次對她這樣說話。
往常，林舒可是把她當做后娘尊敬對待。
張姨娘臉色頓時黑了起來，差點拿不穩茶壺。
自打林舒的母親去世后，林太傅就沒有娶正房娘子，但后宅里養了不少鶯鶯燕燕。
張姨娘是其中最得寵的，管家權握在她的手里。
出門在外，皆稱呼她為夫人。
放下茶壺，張姨娘紅了眼眶，哽咽道：“是，妾只是個小小姨娘，不敢插嘴。但妾也是擔心老爺，妾只是想為老爺分憂罷了。”
林太傅斥責道：“你怎么跟長輩說話的！這就是你尊敬長輩的態度？”
“什么長輩？我可沒個青樓里出身的長輩。”林舒不屑的回道。
這就完美擊中張姨娘的傷處。
張姨娘的眼角泛起淚花，小聲悲泣道：“我是清白家的女兒，舒姐兒休得污蔑我。”
“你怎么說話呢！太后就是這樣教導你的？！”
林太傅抬起手，想要教訓林舒一番。
“少牽扯太后娘娘，”林舒譏諷的看著林太傅，“你娶個青樓女子當姨娘，真是不知廉恥，愧對你讀書人的身份。”
“你怕是還不知道，你這個可憐姨娘干了什么好事。”林舒看了一眼，正哭哭啼啼的張姨娘，“張姨娘，用我的名義放印子錢，好玩嗎？”
上輩子，張姨娘用林舒的名義，私下放印子錢，不小心鬧出了人命官司。
林舒念在張姨娘養育她多年的份上，壓下了這件事。
但現在，林舒不想壓了。
她要讓這些害過她的人全部碎尸萬段。
此話一出，張姨娘不哭了。
愣在原地。
林太傅滿眼震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的什么胡話。”
張姨娘穩住心思，“舒姐兒，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啊。妾怎么敢做那等壞良心的事，可別是舒姐兒做的，反潑到妾身上。”
她癱坐在地上，哀泣道：“我為林府管家多年，更為老爺誕下一子一女，怎么敢做那種惡事。”
林太傅也不相信此事，忙扶著她起來，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性子，可不敢做壞事。”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你，去把張姨娘身邊伺候的孫婆子綁過來，”林舒喊來一旁的侍衛，“就說張姨娘放印子錢被抓了。”
“是。”
張姨娘來不及阻止，那侍衛就跑去綁人了。
沒過幾分鐘，孫婆子的哭喊聲響徹林府。
“老爺，都是姨娘讓奴婢干的啊！老爺饒命啊！”
活生生的不打自招。
這下，林太傅不得不信了。
張姨娘哭不出來了，可嘴硬道：“老爺，妾不會干這種事的，你一定要相信妾啊。”
又扭頭，淚眼婆娑的看著林舒，“舒姐兒，妾可是看著你長大的啊，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晦氣，誰是你看著長大的，”林舒不屑道。
林太傅一時難以消化這件事。
林舒走到五花大綁的孫婆子前，“你把這件事完完整整的招來，我就饒你一條活路。”
“好好好。”
孫婆子忙交代了一切。
張姨娘早在三年前就用林舒的名義放起了印子錢。
張姨娘惡狠狠的瞪了林舒一眼。
真不知道這死丫頭從哪得來的消息！
林太傅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到了地上。
張姨娘跪在地上，發絲垂在耳邊，一副嬌弱可憐的樣子，“老爺，妾為您生了一兒一女，為您管理家事，這些等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那照姨娘這樣說，后宅里的常姨娘，錢姨娘也有功勞和苦勞，我怎么沒見她們用我的名義放印子錢啊。”
林太傅滿臉厲色，雖心中不舍，但為了臉面，道：“來人啊，把張姨娘送到京外的莊子上養著，絕不許她再踏進京城半步。”
“老爺。”張姨娘睜著她那雙楚楚動人的眼睛看著林太傅。
這時，林惜然走進正廳，柔聲問道：“爹爹，怎么了？”
林太傅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張姨娘用我的名義放印子錢呢。”林舒笑道，“難道說妹妹知道這件事，可為什么不跟父親說呢。”
林惜然怎么會不知道這件事，但見眼前此狀，忙裝著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驚訝道：“什么？母親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呢。”
“爹爹，母親是心慈好善的人，做這種惡事想必里面應該是有緣由的。”林惜然抓緊時間給母親洗白。
“可她就是做了惡事，還要問原因嗎。妹妹這心要真是善良，怎么不去可憐天牢里的囚犯。”
林惜然握緊了手掌心，一時間不敢說話了。
曾經，林舒是絕不會向她們頂撞的。
也不知道是誰暗地里教會了林舒這般。
林舒掃了眼站著不動的侍從們，“還不快把張姨娘綁起來，送去莊子里，老爺的話，你們是沒聽見嗎？”
“是，是。”
林惜然就這樣看著自己的母親被綁走了。
路過林惜然的身旁，林舒小聲道：“惜妹妹，小心些，別輕易死了。”
說完，她看了林惜然一眼。
那一眼，宛如厲鬼在世，林惜然嚇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注視著林舒離開的身影，林惜然捂著胸口，低著頭，眼神昏暗，碎了口銀牙。
她再也受不了這種被林舒踩著的日子。
林惜然憶起那人答應下來的話，心中的苦悶頓時消散了不少。
等著吧，林舒，等你被迫嫁出去，好日子馬上就會到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