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倪為出差,財務部門因為子公司股權轉讓的事情連軸轉,忙著整理這家公司成立以來的賬目,曉淼也不例外,每天忙到很晚。
“葉大哥,為什么這筆款找不到進貨單?”曉淼翻到一筆數(shù)額巨大的項目,問道。
“有些項目是這樣的,單據(jù)缺失,你把這個整理出來,就可以了,其他不用管。”
“可是也沒有出貨單?只有一個金額,不符合規(guī)定呀。”
“這個項目是霍少親自負責的,我們做財務的任務就是記好賬。老板自己的錢,愛怎么花就怎么花唄。我們管不了那么多。”葉志說道。
曉淼想到這個子公司以極其低廉的價格賣出去,賬面上好幾個大項目或是沒有進出貨的單據(jù),或是明明有進貨項,卻違約賠償,心里充滿了疑問,但聽到葉志提及霍仁言,便不再追問。
此時月兒氣勢洶洶地走進來,拉著曉淼往外走,幾個財務面面相覷,默默做事,不敢阻攔。
“月兒,我正忙呢。”曉淼扯開月兒的手,說道。
“每天都說忙,真討厭!今天,你就說個明白,不然就分手!”月兒賭氣說道。
“我是真的忙!你也知道,我剛進來,很多事情需要學習,最近公司事情又多,確實抽不開身。”曉淼著急地解釋道,“你再等我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
“就不,我要你現(xiàn)在就陪我出去。”月兒不由分說拉著曉淼往外走。
曉淼拗不過她,身不由己地被拉出去。
“那些瑣碎的事情,你讓其他人去做嘛,現(xiàn)在你姐姐是才是公司的大老板,你就是舅老爺,怕什么嘛。而且我哥在管著公司,又不會把你怎么樣。”月兒邊說邊把曉淼拉進蹦迪池,“來,我們跳舞!”
“我不會跳!”曉淼有些手足無措,大聲喊道。
“不會跳,我教你。”月兒把手挽在曉淼的脖子上,纖細的腰肢緊貼著他,跟著音樂帶他舞動起來。
曉淼哪里經得起這樣的誘惑,不由自主地跟著月兒晃動起來,他感到異常興奮,全身燥熱,快節(jié)奏的音樂不僅讓他的頭晃動得厲害,身體也跟著加快舞動,他看著月兒嫵媚的樣子,忍不住狠狠地吻她,腦子里只有一個沖動,他想要她。
月兒像仙女一樣,忽遠忽近地飄蕩著,笑聲像銀鈴一樣清脆,她拉著他往迪吧包間奔去,包間里燈光昏暗,外面的音樂不斷地從門縫里擠進來,整個包間也像是舞動起來一樣,曉淼搖晃著腦袋,大笑著,肆無忌憚地與月兒玩鬧。
第二天醒來,曉淼覺得口渴難耐,頭痛欲裂,對于昨晚的一切,像是做了一場夢,當他摸到身邊的月兒時,才感到一切都是真的。月兒還在熟睡,長長的睫毛在輕微抖動,嬌俏的鼻子下殷紅的嘴總是嘟著,像是在索吻,曉淼忍不住吻她的唇,想起自己昨晚這樣瘋狂,感到有些對不住她。
他起身喝水,月兒在他身后低聲喚道:“你醒啦。”
曉淼轉身到床上,橫抱起她,說道:“月兒,是不是該告訴姐姐姐夫我們的事情?”
“不嘛,都說了,我還沒有準備怎么開口告訴他們呢!”月兒撒嬌地扭動身體。
“可是,我想對你負責。”曉淼深情地看著月兒,她的胴體真美。
“你好老土呀,我們在一起還沒多久呢,彼此要多了解,才能知道適不適合。”月兒不耐煩地站起身,赤裸著身體走進浴室。
“我們都這樣了,還不合適嗎?”曉淼指指兩人的身體。
“成年人交往都這樣呀,你生活在什么年代呀。”月兒不以為然地說道:“不許跟他們說呀,要說也是我來說,不然翻臉。”說完關上浴室門。
曉淼感到很失落,他從沒有談過戀愛,盡管帥氣的外形吸引了不少女生,但他在這方面后知后覺,意識覺悟得比較晚,這次跟月兒,他全身心投入,沒想過分開。
“姐,你覺得月兒怎么樣?”這天,曉淼去看曉雪。
“月兒嗎?挺活潑的。怎么突然問起她?”曉雪奇怪地看著曉淼,印象中,月兒似乎跟曉淼聯(lián)系不到一塊。
“噢,沒什么,有個朋友問起她,我也不了解,所以問問你。”曉淼含糊地掩飾過去。
“噢,我很少見到她,她總是行蹤不定,就算是你姐夫,也經常找不到她。”自從遺囑公布后,月兒從來沒看過曉雪,曉雪心想月兒應該還對她有些埋怨。
“姐,公司傳聞,現(xiàn)在公司的大股東是你,這是真的嗎?”曉淼猶豫地問道,盡管他覺得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但那天連月兒都這么說,他開始相信這個傳聞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曉雪臉色一變。
“現(xiàn)在公司里都傳遍了。聽說有些股東不服姐夫,故意給姐夫難堪。”
曉雪現(xiàn)在才真正體會道什么叫作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當初張律師按照遺囑,堅持讓幾個股東旁聽遺囑公布,當時特意約定決不外傳。看來那幾個股東并不可靠,盡管曉雪掌握了一半以上的公司股權,也不能拿他們怎么樣。真是難為仁言了,回來一點聲色都不露,還盡心盡力地陪她安胎。
想到這里,曉雪感到特別對不起仁言,恨不得馬上把這幾百億的資產還給他。
“曉淼,姐姐也不明白為什么霍老太爺把公司股份全部給我,但是無功不受祿,這種意外之財,就算拿在手里,也會不安心的。說到底,你姐夫和月兒才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我跟霍老太爺不過只見了一面。”
“只見了一面?”曉淼聽后大為震驚,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把這么大筆遺產給只見過一面的人,實在匪夷所思。
曉雪就把霍老太爺如何等候翠兒一輩子,以及百歲家宴那天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曉淼,她想盡量淡化陳毓景把翠兒當作禮物贈送給軍官的事實,但霍老太爺對翠兒的一往情深與陳毓景的薄情寡義反差實在太大,在敘說這段往事的時候,曉雪情不自禁地唏噓有情人難成眷侶,感嘆假如翠兒能夠與霍老太爺在一起,就不必清苦了后半生。誰知曉淼聽后,反而說道:“假如沒有這段等待,他們如愿在一起,可能只剩下柴米油鹽的雞零狗碎,等待才是讓念想更加濃郁的因。”
曉雪愣了一下,說道:“曉淼,姐姐不希望你受那些不愉快的事影響。人這一輩子,還是需要有個人陪,才不孤單。你現(xiàn)在也大了,有喜歡的女孩嗎?”
此時,曉淼真想把月兒的事情告訴曉雪,但終究忍在了嘴邊,他說道:“姐,你就不用操心我的事情了,我自己知道的。”
曉雪突然“哎”的一聲,笑道:“寶寶在踢我。”
這么多年,曉雪默默承受的苦,曉淼都十分清楚,現(xiàn)在他看到曉雪這樣幸福,便把公司財務問題隱去不說,心想把這件事情告訴霍仁言,應該是更好的解決之道。
從曉雪住所回到霍氏會所后,曉淼站在長廊里,這條長廊很長,大大小小的油畫掛滿長廊。他靜靜地看著油畫上的女人,每一幅里的翠兒表情動作都不一樣,倚窗繡花的、后院遛狗的、茶館喝茶的,霍老太爺把對翠兒的思念都放在了畫上。從曉淼記事起,很少聽父母提起爺爺輩的事情,看著油畫里的翠兒,既陌生又熟悉,想起父親年少時因缺乏母親的教導,而沾染了不良習氣,輸光了萬貫家產,最后還落得葬身火海,可見有錢也不一定會有幸福的人生。曉雪說得對,意外之財未必有福氣享受。
“曉淼,你回來啦。”張媽在房門口喊道。
自從霍老太爺去世后,張媽變得時而糊涂,時而清醒,講話顛三倒四,有次天還沒亮,就起床敲曉淼的門,讓他早點起來陪霍老太爺散步,還有次到處翻東西,說是霍老太爺臨終前交代她的很重要的東西找不到了,問她是什么,她又張口結舌說不上來,只是直跺腳干著急。幸虧張媽是個愛干凈的人,生活還能自理,把會所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曉雪曾找人照顧她,順便打理會所,結果那人剛踏進門,就被她趕出去,在她的意識中,她就是會所唯一的管家。
“曉淼,你過來。”張媽神神秘秘地站在書房門口,向曉淼擺擺手。
“怎么了?”曉淼已經習慣張媽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樣子,上次她在儲物間大喊“找到了、找到了”,驚得曉淼趕緊從房間里跑過去看,只見她的手心里捧著一只干巴巴的蟑螂尸體,念念有詞道:“這是老爺存的寶貝,終于找到了,要放好。”說完,轉身用絲巾把這只蟑螂包好,放進一個小錦盒里,弄得曉淼哭笑不得,只好事后偷偷把那只蟑螂扔掉。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曉淼早已見怪不怪。
“你看墻上那個人在盯著我。”張媽指著窗邊的一幅畫說道。那幅畫里,翠兒在低頭撿拾花瓣,似乎打算做成花包,臉上淡淡的哀傷就像其他畫里一樣。
曉淼嘆口氣道:“張媽,咱們出去,她就不會盯著你了。”
“不是的,這畫后面有人盯著我。我能感覺到。你到畫后面看看。”張媽有些驚恐地說道。
曉淼無奈地掀開畫,畫后面是明晃晃的墻,一眼望盡。
“奇怪,我剛才明明看到的。”張媽疑惑地走近畫,翻來覆去地看了好久,才安心下來。
書房里的東西又全部被翻出來,各色各樣的錦盒、字畫、書籍鋪滿一地,曉淼問道:“張媽,你為什么又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呀?”
“南方濕氣重,這些字畫、書要多曬曬,才不容易發(fā)霉,這兩天天氣好,我就都拿出來了。”張媽珍愛地撫摸這些字畫,說道,“老爺雖然讀書不多,但是對文化是很尊重的。他說,他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好好讀點書。那時候他每天都在練字,練得可勤了。”
曉淼見桌子上有個特別別致小巧的綠色錦盒,便好奇地打開,里面是一支毛筆,筆毫雪白,不帶一絲雜色,應該是從未啟封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