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可憐的黑發人魚默默記在心中。
她試圖給幾個雷點排列組合，總結歸納，卻因為信息太少難以拼湊出原因。不過大致猜測外來客與預言應該是有關系的，至于犯錯的北海人魚，就當是諾斯自己回避犯錯曾經吧。
既然踩到人家雷點，那她也不好再深挖，只能換個話題：“人魚在這個世界很久很久了嗎？那四海盡頭是什么呀？”
“我不知道人魚出現了多久，但據說人魚有文字記載已經過了三百代。”諾斯沉吟道：“四海的盡頭，大約都是陸地。我見過北海盡頭是無窮雪山，東海盡頭是翠綠森林。”
對人魚小常識一竅不通地外來客舉手：“三百代是指三百代人魚的意思？那普通一條人魚的壽命是多少年呢？”
“對。但……年是什么？一條人魚一般可以活一百五十次魚群遷徙。”紫發人魚試圖互相了解。
如果蘇意筱是初中生，那她可能會用地理科學解釋；如果她是高中生，那她可能會從人文科學的角度解釋；可她是大學生……
大學生望著諾斯，試圖讓自己顯得有文化些：“就是海島上樹葉從剛長出新葉到完全脫落，這段時間大概是一年吧。”
諾斯若有所思：“那與魚群遷徙時間應當差不多。”
淺薄的生物知識讓蘇意筱無法回答，不過按地球常見遷徙來看，應當大差不差。
所以人魚光文字就有四萬五千年的歷史了！
而且……人魚居然有文字！
她好奇道:“人魚的文字寫在哪里？”
“魚骨、龜甲、各種石頭。”諾斯輕輕甩了甩尾巴，游至礁石前：“還有寫在沙灘上。”
說完他就用鋒利地指甲在礁石上刻字，給外來客演示人魚文字。
蘇意筱湊過去仔細觀察，卻發現礁石上被諾斯新刻出來的，僅僅是些波浪一般的線條。
“這就是人魚的文字？這是什么意思？”
這分明和礁石紋路一般無二……怎么看得出是什么字？
諾斯淺淺勾了一下唇角：“人魚的文字不是用眼睛看的。”
他牽起黑發人魚的手，讓那白皙的指尖與礁石上的紋路相觸。
蘇意筱瞪大眼。
人魚的文字居然是用手摸才能認的！
當指尖與文字相觸，立刻就有諾斯的語言在腦海中響起——這也太魔幻了！
這哪是文字啊！這不純純觸發式留聲機嗎！
不過仔細想了想，人魚好像從不開口說話，只有唱歌的時候需要張嘴。
他們交流都是通過意念或者腦電波或者其他什么玩意。
蘇意筱驚奇地再次碰了碰，轉過頭問道：“這要怎么寫吶？”
“把你想表達的訴諸指尖，然后刻在載體上就可以了。”諾斯實誠道：“但這也不是所有人魚都會寫。”
蘇意筱：“……”
可以理解，這寫字方式太抽象了，一般人魚不會寫她才覺著合理。
她望著諾斯，心底感嘆。
北海人魚王各個方面都很出色，能遇到諾斯然后并行一段路，是她的幸運。
諾斯回望那雙黑亮的雙眸。
蘇意的眼睛會說話，當她專注地望著某處時，總像是透過清亮的瞳孔把那裝進心里。
就像現在，諾斯看見了她的崇拜與喜悅，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樣。
他終于妥協，不再與本能對抗。
他承認了，他確實沒法拒絕外來客。
也許當年母親也是如他一般，無法控制地撲向了那足以焚身的火山。
諾斯輕輕伸手，將黑發人魚漂浮地發絲理順：“等回了北海，不管北海有沒有褪去嚴寒，我都會放你離開的。”
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說起這個？
蘇意筱一頭霧水，但這聽起來像是好事，便應聲答道：“真的嗎？那我會永遠永遠感謝你的！”
永遠永遠。
諾斯唇邊劃過一絲不知是嘲諷還是涼薄地笑意。
黑發人魚又羨艷地摸了摸人魚的文字，嘗試自己書寫，最終以失敗告終。
她安慰自己，人魚也不是每條都會的，這可能需要天賦，她每天練一練，爭取能畫出一兩個音符也是好的。
海里其實每天都是無所事事，除了吃飯和睡覺，沒有其他事情要做，人魚也會感覺到無聊。
他們還有將近一百五十年的壽命，在漫長地日子里，人魚的娛樂方式也變得五花八門起來。
比如抓一條深海鮟鱇魚釣別的小魚，在鮟鱇魚捕食之前搶走它的食物……蘇意筱聽到這里，心底吐槽，怎么像小學生一樣幼稚，還有點好笑。
不過這種小魚人魚一般不會吃，好比扒附在礁石上的牡蠣，人魚是看不上這些不夠塞牙縫的小東西的。最后還是會還給鮟鱇魚，而且這種被抓來玩的鮟鱇魚不會被人魚順嘴吃掉，反而會被放生。
蘇意筱：“……”
合著您剛剛是看到我撿垃圾吃，心軟了，這會子出于憐憫才對我這么溫和？
聽懂了聽懂了，下次還吃！
人魚還是有道德的，不然把人家抓過來戲弄再一口吃掉……這聽起來怎么像貓貓會做的事？
還有的娛樂是給寄居蟹換殼、幫海龜上岸、參與座頭鯨和虎鯨的大戰……諾斯難得表露出一些興致勃勃：“虎鯨是很可愛的生物，我們會經常和虎鯨玩。”
北海人魚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玩鬧過程，蘇意筱聽完表示，這不就是打群架嗎……還是高中生打初中小混混！
虎鯨雖然長相可愛，叫聲嬌俏，但實在是海洋里的小霸王。
他們身體龐大，牙齒鋒利，聰明靈敏，又是群居動物，常常成群地去欺負其他生物，不論強弱，打死大白鯊咬死小須鯨，實在是海洋惡霸。
不過人魚才是海洋霸主。
所以看到這群活蹦亂跳又有趣的虎鯨，一般都很有興趣逗弄一番。
跟人類見到路過奶兇的小奶貓都回去撥楞一下似的。
不過蘇意筱也挺期待能遇見虎鯨。
她早就在圖片和視頻中見過虎鯨，對這種配色和熊貓相似的生物有種血脈傳承里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