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找打么,系統?”
“宿主不要動怒,也不要回頭,您可是被人盯上了,我幫您傳送一段距您十米開外草叢中的對話!”
我豎起耳朵一聽,果然聽到了清晰可辨的幾個人在低語交談。
“老大,怎么那丫頭還這么精神?”
“許是吃得量太少,你沒見那飯菜她幾乎沒怎么動?”
“都怪你手藝太差!”
“不急,她只要路上拿出窩頭吃,咱們就一定會得手。”
難道他們是方才店里的掌柜和小二?豈有此理!都是白眼狼。
“系統幫幫忙,讓我給他們一個教訓!”
“你們之間的劇情我是不可以干涉的,送你到他們身邊還是可以的。”
于是我就在他們眼前倏地不見了。
“咦,人呢?”
掌柜和小二慌了,那個姑娘就憑空在他們眼前消失了。
“二位,如果本姑娘不愛吃窩頭呢?”
我忽然出現在他們身后,這感覺真是有夠拉風的。
還沒等我得意幾下,那幾個作賊心虛的家伙像被電擊一般從躲藏的草叢中跳了出來,俊掌柜對著我的臉就甩了一把粉末。
“那還有迷藥招待你!”
忽然吸入了一股甜膩的氣味,我頓時全身無力,癱軟在地。
“算……算你們狠,”包袱被拽了去,身上的碎銀也全部被搶走。“救……救命,把銀子還給我!”
該死,一點力也使不出。小二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這貨居然想殺我?
剛才還對我笑得很熱情,轉眼就翻臉不認人了。
真是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反到是一直待我很冷淡的掌柜在一旁按住了他的手。
“不要殺她了,她還算個好人,放過她吧。”
這掌柜倒還有點良心。
“可她說她是公主!”
俊掌柜捏起了我的下巴,以居高臨下的姿勢又把我仔細打量了一番,“吹牛的吧,公主怎么可能來咱們這種窮鄉僻壤。而
且……看她那粗魯的舉止,怎么會是個公主!”
我一頭黑線,不知該謝他還是該罵他。
今日之辱,他日必報。你小子這么侮辱我,看小模樣還算俊俏,他日定將你收了面首折辱你一番。
“萬一是真的呢?”
“南月國的將軍,公主,都是我們的仇人。她要真是南月國的公主,我先第一個殺了她!”
俊掌柜握緊了掌頭,眼眶泛紅,眸中燃燒著仇怨的怒火。
這家伙是動真格的!
算了,我收回之前想收他作面首的話。
這么狠……我慶幸他沒當我是個公主。但是,我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南月國的將軍公主的,到底和你們有什么恩怨?”
他一怔,沉默片刻,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東漓國的公主就是慘死在你們南月國的將軍蕭離之手。此仇不報,枉為臣子。所以我們早發過誓,他日若南月國的
公主落于我們之手,必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原來他們倆是東漓國的舊臣,可是這個邏輯不對啊。
“是蕭離殺了你們公主,復仇應該找他啊,找南月國的公主是個什么事?”
“若不是聽到蕭離要和南月國公主聯姻,我們公主也不會萬念俱灰,一心求死。所以他們都該死!”
“等等……”我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當初老八和蕭離將軍的婚約我確有耳聞,可從哪里跑出來個敵國公主橫插一腳?
我的八封之魂開始燃燒起來,“敢情你們東漓國的公主和蕭離將軍還曾經是一對戀人?”
“什么戀人!”掌柜狠狠一拳砸在樹上,落葉紛飛,“他們分明是孽緣,公主是奉命來南月國竊取布防圖的。她聰明勇敢
,是我們東漓國的驕傲,若不是被蕭離那廝鼓惑了,怎么會慘死異國。”
聽他這憤恨又嫉妒的語氣,我問道,“難不成你也喜歡公主?”
“你廢話太多了。”
他忽然給了我一記冷冷的眼刀。
這戳中痛處的反應,八成他是暗戀無疑了。
一旁的小二接過了話頭,“蕭離戰場上號稱‘玉面戰神’,無人敵手,要想報仇,談何容易。而且他自公主死后,早已不
知所蹤,想找到他談何容易!”
小二雙眉微結,眼底似無限惆悵,神色也暗淡了幾分,“先生為了尋他復仇,已散盡銀兩,不得己才開了家小店勉強維持
生計。”
“這也不是你們打家劫舍的理由!”
我義正言辭的開始教育他們,這分明是幾個失足青年,我要感化他們。
“哼!”小二鄙夷地瞅我一眼,“我們劫的可都是無義之財。不是奸商就是達官貴人。還有像你這種……不知人間疾苦,
以炫富為榮之人。”
真是亳不留情,萬點暴擊!
我被說得啞口無言,無地自容。
“這一次權當是給你這個嬌橫的富家小姐一個教訓,我們走!”俊掌柜作了個撤退的手勢。
眼看這伙人要逃,我不知哪里犯抽,竟拽住了俊掌柜的一條褲腿。
我真不是色令智昏想留住他,大概是人應激的本能反應吧。
這一拽,給我拽出了一個大麻煩。
一聲叮當響,腰牌從我懷中掉了出來。
這幾位本來還算君子,只拿銀子沒有搜我的身。可奈不住我自己太不給力了!
把一個明晃晃的證據給暴露出來了。
小二忽然道,“這個腰牌,這種圖紋……是南月國的皇室才有資格佩戴的。”
俊掌柜把玩著我的腰牌,臉色頓時鐵青,目含殺意,“難道她真的是公主?”
一把鋼刀又重新招呼到我脖子上。
“大哥,我真錯了。”兩腿一軟,癱坐在地。其實吸飽了迷香的我,本來一直是癱著的,“我……就是宮里一打雜婢女,
偷偷跑出來的。”
俊掌柜又把我的下巴捏起來,他真的好喜歡這個動作。臉對臉一瞅,這小子長得還真是不錯,粗衣布衫難掩其芳華。稍稍
打扮一下,就是一個芝蘭玉樹的翩翩公子。
都什么時候了,我這腦袋亂七八糟想的是啥。真是江山易改,本色難移。
“本來你承認自己是個公主,我是不信的。”他深墨色的眸子又在我臉上掃視兩圈,他說的語速很慢,可冰冷的殺意從他
手上直直蔓延到我心里。“可你……這一次,急著否認辯解,我……不得不懷疑你的真實身份。”
大哥,你是認真的么,這理由我簡直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聾子,你們都強調多少遍了是公主就殺,我還堅持自己是個公主不是在找死么?”
他冷笑,“說的似乎也有道理,不過你也說了,我們是不可能讓南月國的公主在手上逃掉的,所以……”
“寧可錯殺一百,決不放走一個。”
他手上忽然發力,我臉漲得通紅,眼看要交待這里。
“系統,要死人了,你不管么?”
系統的聲音還是那么欠扁,“任務即將失敗,正在為宿主準備下一個位面。”
你這是直接放棄我了?狗系統。
他看我痛苦的表情,眼中似閃過一絲不忍,忽然松了手。冰冷的空氣闖入了胸腔,我劇烈咳嗽起來,死亡第一次離我這么
近。
“老大,你不殺她了?”眾人疑惑。
他背過了身,神色難辨,“我怕臟了手。”
衣袍之下的手,緊緊攥成拳。
他倒底干了些什么?自從月華公主死后,他的行事越來越偏離本心,越來越瘋狂。難道他真的忍心毫不留情將這個小姑娘
置于死地?
“老大,你要下不去手,我來!”小二拔出了匕首,目露兇光。
小兄弟,你再一次刷新了我對熱情的認知。之前店中初遇有多熱情,現在就有多猙獰。
人心險惡啊!
“我的命是先生給的,先生要我去死,也決不含糊。”
他舉著匕首向我逼近,握刀的手卻在抖,因為太緊張,根本沒注意俊掌柜悄悄伸出的想要制止的手。
小兄弟,沒殺過人就別死撐,你這樣我好怕啊。
他大吼一聲,向我剌來。
同時,我也大叫一聲,緊閉住了眼。
我們兩人同時大喊,喊聲震天。
只聽“呯”的一聲,匕首被踢飛出了老遠。
謝天謝地,我就說咱的炮灰命已經被國師改運了,怎么會交待在這里。
英雄救美的段子出現了,我的真命男主終于來了?
我激動地抬頭望去,樹上輕飄飄落下一個人,黑衣黑遮帽。眾人皆是一驚,怎么會是他?
他不理眾人,徑自朝我走來。伸手塞我嘴里一顆綠色藥丸。頭腦頓時清醒許多,一定是那迷香的解藥。
“小姑娘,現在……還嫌我多管閑事不?”
我此刻見了他,就像見到國師師兄般激動。我緊緊抱住了他的大腿,“……英雄,快救救我,幫我殺了他們!”
遮帽下看不清他表情,只聽他冷哼一聲,“我記得某人之前還叫我王八蛋了!”
真記仇!
我拼命作出笑臉,盡量使自己看上去可愛點,“討厭啦……是我狗眼看人低,有眼不識泰山,大哥你大人有大量,一定要
救救小的!”
他沒有搭理我,甩開我拽他的褲腿,走到了俊掌柜面前。
他們相對而立的剎那,眼前忽然好閃亮,是兩大絕世帥哥立在面前的錯覺。
“你看到了……”黑衣人朝我這里看了一眼,棄嫌地說,“這個慫樣,這種氣質……怎么可能是個公主?”
他復又說道,“給我個面子,放過她吧。”
俊掌柜面色如霜,“我知道你幫了我們不少,可我不喜歡挾恩圖報之人。”
“是我唐突了。”
黑衣人彈了彈劍,“不然……比試一下?”
俊掌柜沉吟許久,才緩緩說道,“好。”
兩道劍影在空中糾纏了幾個回合。
我雖然不懂武功,但黑衣人的出手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輕松占了上風。
俊掌柜執劍單膝跪地,口角滲出細細血絲。
黑衣人收了劍,“你是文人,我勝之不武。”
忽然警覺,“你知道我的身份?”
他身后眾人都警惕起來,俊掌柜曾經是東漓國公主的太傅。而這個秘密除了他們沒有人知道。
“我是從你出劍的習慣與招法猜測而己。文人執筆常用右手,右手出招比較靈活。招式也偏內斂,不似武將粗獷。”
見他分析得在理,眾人才打消了疑慮。
俊掌柜卻忽然問道,“兄臺武功如此高深,心思也如此敏捷,似是久經戰場之人。”
他聽后冷冷一笑,“不過閑云野鶴,不愿受制于官場。”
聞聽此言,俊掌柜神色才似有緩和,抱拳一揖,“方才多有冒犯,既然我技不如人,此事就任憑公子差遣。”
“好,既然如此。這小姑娘我便帶走了。多謝!”
我如釋重負,忙飛快從地上爬起來,奔到黑衣人身側。
他作了一輯,扭頭就走,我忙緊隨其后,生怕跟丟了,再落到他們手中。
“等等……”身后傳來一聲呼喊。
我心頭一驚,俊掌柜不會反悔了吧?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要一直幫我們?”
俊掌柜眸光閃動,似在等一個合理的答復。
黑衣人身形微動,只說了一句含糊其辭的話。
“我樂意。”
我們一前一后走出了樹林,直到看不見那幾人,我才小心翼翼問道,
“你的武力值遠高于他們老大,為什么不殺了他們,反而幫他們?”
見他不語,我又補了一句,“明知道他們干著打家劫舍的黑心生意,卻不報官,你這是助紂為虐!”
我又加了一句,“而且……他們并不是南月國百姓。”
“是東漓國的。”他淡淡道。
“你知道他們是東漓國的,那你還放他們走!”見他忽然有了回應,我馬上提起了精神,開啟了我喋喋不休模式。
“萬一……他們是敵國的奸細呢?”
“東漓國就一定是壞人么?”
“那他們為什么要躲在南月國,八成不干好事,這背后一定有陰謀!”
他忽然就停下了,我一個沒剎住,鼻子直接撞到了他的后脊。
“哇啊!”我吃痛地捂住了受傷的鼻子,痛得直跺腳。
“大哥,有話就說,別這么突然一下,真要命!”
他輕咳了兩聲,竟然向我道歉了。
“對不住,我正在想事情。”
“想事啊……”我揉著鼻子,不懷好意的來了一句。
“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讓大家開心開心啊!”
他伸出了手,想彈我鼻尖一下。見我吃痛得厲害,轉了個方向,在我腦門上實實彈了一下。
低聲嘟囔了一句,“果然如傳聞中一樣……”
“你說什么?”我豎起了耳想聽個明白,他忽然問道,“你真的想知道……我不殺他們的理由?”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腰已被他一攬,“呼”的一下,身子已隨他飛到了樹上。
“跟我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你就知道了。”
像拎小雞一樣,隨他在樹與樹之間飛躍前進。
半空余留下我哇呀呀的怪叫。
“不行了不行了!”我連連擺手,忍著想嘔吐的沖動,終于被他放置在了一處樹杈間。樹葉茂密,即便藏了兩人,也不易
發現。
離這里數十米開外處是一處破敗的古廟。本是破敗的古廟,門前卻有很多衣衫襤褸的小孩子在嬉鬧玩耍。
這場景,隱隱有點詭異恐怖。
“怎么會有這么多孩子?”
古廟,小孩……我心頭陣陣發涼,這地方不會鬧鬼吧。
“這里是?”
“噓!”他捂住了我,“不要出聲。”
我只好閉了嘴,忍下不適與好奇,抬眼望去。
忽然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是俊掌柜和他的伙計們。
孩子們見到他們,都停止了嬉戲,圍攏過來,灰撲撲的小臉上滿是欣喜與期待。
“哥哥們,你們回來了!”
“今天生意怎么樣?”
孩子們一擁而上,提包的提包,遞水的遞水……對他們十分熟絡親熱。
“還行,有好心大爺賞了錢,給你們買了些包子。”
“有包子吃!”
“太好了。”
孩子們歡呼起來。
“今天不用挖野菜了!”
“包子真好吃,哥哥們太好了!”
在樹杈間探身張望的我,心中很不服氣:該謝謝我,那包子定是花我的銀兩。
我扭頭問,“怎么會有這么多孩子?”
“他們都是東漓國逃難來這里的孤兒,他們……一直在這里照料這些孩子。你眼中十惡不赦的惡人,卻是這些孩子的大恩
人。”
黑衣人對他們的事還真是了解。
真有點好奇他們之間的過往。
“他們和這些孩子為什么不回東漓?”我生出一個疑問。
黑衣人一怔,幽幽嘆口氣。
“現在兩國交惡,回去不是餓死在半路,就是被人殺掉,這里反而是暫時安全的。”
幽深的黑眸似籠了一層化不開的愁緒,“即便回的去,也避免不了再次被戰爭傷害。”
“你怎么會知道?”我愈發好奇了。
“我認識他們。”
我又打量他一眼,除了那雙幽黑的眸子,他整個臉都蒙著面,戴著遮帽。
我摸摸下巴,將信將疑,“可他們不認識你,而且你這樣打扮,只有三種可能。”
“你說說看?”他來了興致。
“不想被對方認出,或者是不愿和過往有牽扯,再不濟……你長得太丑!”
他揉揉眉,無奈道,“去掉第三項。”
我眼中頓時有了光彩,“那這么說……你生得很好看了?”
美男我可是很有興趣的。我的咸豬手蠢蠢欲動了。
“讓我看看嘛,好不好……就一下,乖,不要害羞嘛!”
伸手就去揭他的面紗。
“不想摔下去……就別亂動。”
他生氣了。
大半個身子被推出樹杈外,我死死抱住他一條胳膊,再不敢亂動。
“什么人?”
樹上動靜太大,驚動了樹下的人。
已經瞞不住了,他拎著我跳下了樹。
“又是你們倆?”
俊掌柜他們圍了上來,紛紛亮出了兵器,大有要殺人滅囗的架勢。
黑衣人卻動都沒有動,手緊緊藏在袖中。
“干什么?”我暗自著急,“又不是打不過他們?”
“他們想殺便殺,也許……我早該死了。”這危急關頭,他竟然出奇平靜,“只是……有負所托了,希望我死后,他們能
放過你。”
這忽然看開一切的模樣是要鬧哪出啊,大兄弟,不要想不開啊!
“等等……各位爺,”我跳到他們中間,當起了和事佬,“誤會都是誤會,都不要沖動!”
“這事怨我,都怨我。”既然他不肯說,我來糊弄好了。
“都怨我,這銀子不是被你們搶走了,我不甘心啊,非逼著大兄弟偷偷跟蹤你們,結果就發現這個世外桃源了。”
“諸位放心,這里的事我們一個字都不會亂說的!”我拍著胸脯保證。
東漓國難民在南月國如果被官府發現他們一定會被殺頭的。我當然知道他們害怕什么。
“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俊掌柜冷如霜雪,我的話并沒有讓他有半分動容。
他怎么忽然變得這么冷血?
我叉起腰有些惱火,“掌柜的,你這就不厚道了,之前比試你不輸了,你根本就不是我大哥對手,你看不出我是在給你臺
階下?”
“不需要。”他徑自越過了我,走到了黑衣客面前,用劍指著他。
握劍的手因為激動,甚至在發抖。
“我早該懷疑的,”他看他的眼神有憤恨,有不甘,甚至有嫉妒……太多復雜的情緒在他眼中變幻。
“你……是蕭離。”
玉面戰神將軍蕭離?大哥你是認真的?
其實我也沒那么驚訝,甚至隱隱也有過
懷疑,但被當事人親口驗證,還是有一丟丟震驚。
玉面戰神蕭離,國宴上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一面驚鴻。當年的他意氣風發,風光無限,是盛京貴女們爭相追逐的大英雄。
如今的他,黑紗遮面,隱罔行蹤,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不過三年,天翻地覆的心境變化,只是因為那位慘死的月華公主?
我不禁唏噓感慨。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頓時明了,他就是蕭離。
“你以為當初沒有殺我們就是你的仁慈?”聽俊掌柜的責問,蕭離還曾經放他們逃生。那他真是不厚道了,也就是蕭離這
個悶葫蘆才受這窩囊氣。換作我,非上去甩他兩個大嘴巴不可。
俊掌柜又道,“公主死了,我早已心如死灰。唯一支撐我活下去的力量,就是向你尋仇!”
他復又揚天苦笑,“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對手,哪怕最終的結果是死在你手里,我也無憾了。”
熊熊的怒火在他眸中燃燒,那份絕決,那份執拗……他是認真的。
“你真這么想?”蕭離從腰間緩緩取出了他的佩劍。劍身通體烏黑锃亮,劍柄鳳尾龍紋。我雖不懂劍,也能看出那是一柄
絕世好劍。
他輕輕撫上了劍身,眼中似有不舍,忽然說道,“……當初你答應過她,要替她照顧好這些孩子們,護送他們平安回國…
…”
想不到這俊掌柜照顧這些孩子們原來是和月華公主的約定,這也就解釋通了。為何蕭離會不惜偽裝成路人,也在偷偷幫濟
他。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俊掌柜溫雅的面容此刻竟有幾分猙獰,“我現在只想將你碎尸萬段,替她報仇!”
莫怪蕭離這樣隱藏自己的身份,如果被他察覺,他早該拼命了,哪里能等到現在。
大哥,沖動是魔鬼。怎么才能讓他冷靜下來,我現在真是焦頭爛額。
“當啷”一聲!蕭離竟然把他的佩劍扔在了地上。
“其實我活了這么久了,也很累。我常常在想,用什么方法下去與她團聚……”他終于緩緩摘下了遮帽……
那一眼,是我此生難忘的一剎那。
如一塊未經粉飾的璞玉,亦或是洗盡鉛華之后的凝煉,白玉般絕美天成的容顏,既有文人的儒雅,又有武將的氣魄,完美
混雜在如此完美的一人身上,多一分偏柔,少一分偏剛,一切都恰到好處。
終于理解,東漓國的月華公主為何能“一見誤終身了”。
本以為有國師這美人,萬般皆不入眼。
可初逢蕭離面,依然有讓人百轉千回輾轉難眠的驚艷。
“……也許,這是最好的方式了。余生這么漫長,我不想等了。”他說得平靜,聽的我卻一陣陣心驚。
本該清明如水的眸子此刻卻晦暗無光,“真有點想念她的笑容……明如月,皎若星。”
這不是一心求死的節奏?
千萬不能啊!
這么漂亮的小將軍,還沒看夠啊,一千萬頭駿馬從我心上狂奔呼嘯而過。
該怎么勸浪子回頭,心理疏導這種業務姐姐不熟啊啊啊!
“作夢!”聽了蕭離的話,俊掌柜怒火更甚,他用劍指住他的胸膛,似乎想下一秒便將他刺個對穿。
“我曾經視若珍寶的月華,卻為了你這么一個空有皮囊,無情無心之人,整日以淚洗面,患得患失,最后還甚至為你而死
!便是下了黃泉,你也不配見她!”
人都死了,還爭什么爭?我不免為俊掌柜感到悲哀,“你這樣說,無非是嫉妒。人已死,蕭大哥心中的痛苦不比你少,你
又何必咄咄逼人?”
他們之間誰是誰非我不好論斷,但一個要殺我,一個要救我,我的心還是明顯偏向了蕭離。
殊不知這番話更激怒了俊掌柜,他手腕忽然一緊,揮劍便刺來。再看蕭離,不但不躲,反而視死如歸地緩緩閉上了雙眼…
…別介!
我一急,整個擋在了他身前。
還未站穩腳跟,一陣天眩地轉。正欲合上眼眸的蕭離,見半路殺出個我,忙伸手拽住了我一只胳膊,一個發力,我整個身
體被他拽起旋了半周貼到他身后。
為免我受傷,他只好運功發力,連退數步,躲開了刺向他的劍。
好險好險,辦法雖然蠢了點,好歹救下了他的命。
“總有女人替你擋劍,你是不是很得意!”俊掌柜眼角眨紅,殺意濃烈,似已怒極,“只會躲在女人身后的窩囊廢,去死
!”
又來?
我還沒準備好,他又一劍刺過來,為了護蕭離,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我都佩服自己,怎么能忽然這么英勇!
心頭默默禱告:蕭大哥,你可不能放棄我。不然,咱的炮灰命,可就交待這兒了。
一個要殺,一個求死。可因為我這個跳梁小丑從中干擾,總不能成事。
俊掌柜出手越來越狠辣,為了保全我,蕭離只得護著我小心翼翼避開劍鋒,最后他不得己抬起一腳,踢飛了俊掌柜手中的
劍。
唉,手無寸鐵也傷不到他半分,果然玉面戰神武力值爆表。他若不是一心求死,誰又能敵手?
我不禁為那個月華公主嘆惜,你替他瞎擋個什么勁兒,你男人這么強悍你知道嗎?
正在胡思亂想,胸口被他點了兩下,頓時全身僵麻。
我大驚,“你做什么?”
秋風拂過,吹亂了他前額的細發。他漆黑色深眸深深望了我一眼。
這是我第一次沒有任何遮擋的正面看清了他,真是俊美絕色的小將軍。
“已經有一個公主因我而死了,蕭某承受不起第二個。”
他想做什么,我瞪大了眼卻無力脫身,不要!
他背轉了身,向那個人走去。
這哥兒們一心求死的節奏己經無人可擋。
“蕭大哥!”
我在他身后喊得聲嘶力竭,可心如死灰之人又如何喚得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