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依舊是那么美麗,簡直是個奇跡。”
言錦雙手放在胸前,對這種奇跡她不得不抱有敬畏之心,雖然她不信神,但是姨母的尸體已經放了二十多天,她的臉色依舊那么紅潤,身體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讓人不由得想起白雪公主,好像她隨時會活過來一樣。也正因為如此,言錦不舍得將她下葬。萬一人家真活過來了呢,那豈不是成妖貓傳了。
不久之前,洪帝的第二封回信已經到達了她的書桌上,跟第一封里怒不可遏的言辭不同,這一封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或是別人代筆的,信上說,將左相全權交給她處置,并且還將她姨母的一些東西寄了回來,意思是就當作他已經廢后了。言錦都能想象到,大概洪帝的朝中有人說這種話:“為了一個廢后跟月國交惡不值得。”唉,同為皇帝,她現在都能跟別的皇帝惺惺相惜了,不管發生什么事,朝中總有人勸以大局為重,就跟家里的長輩永遠勸你要忍耐一樣。
“這個棺是有防腐能力嗎…還是什么?”她考慮將來給自己也弄一個,事實上她現在就想弄一個,躺在里面是不是她就能永生不老了。“帝上,”喜云提醒正事,“您打算怎么處置高喬呢?”
“法律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
“按照律法規定,殺人者,處以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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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夏天,乾坤宮內一直飄著白絲,路過的人都會低著頭加快腳步,害怕沾染上了晦氣。在月國死亡是不吉的象征,比死亡更不吉的是罪犯,這兩者加在一起,那就是大兇之中的大兇,曾經有個傳聞,說一個罪犯死后化作厲鬼專門吃小孩,由此可見月國人對此有根植在血液里的恐懼。
眾人覺得峪妃完了,在宮中行如此大逆不道的事,現在不僅他的家人,他也完了。
然而…
高峪醒來時發現屋子里很暗,心想已經到了傍晚,他現在對時間沒概念,總覺得是前天傍晚睡下的,一直睡到了現在。視線從窗戶往左移,高峪這才看見那兒有個人,正在他的榻上看書,第一眼覺得是幻覺,那人靜靜的坐著,腿還懸在半空,看上去就像一個小孩一樣(言錦:?)仔細一看那確實是他們的女帝沒錯。他們有多久沒見了,算起來還不到十天,七八天的樣子(其實是五天),但他覺得仿佛有一輩子沒見了。
兩行熱淚從眼角流下,浸濕了鬢角跟枕頭,這時喜云走了進來,高峪閉上眼睛繼續裝睡,他實在不想以這副面貌示人,他可以裝哭,但不能真哭。
“帝上。”“嗯。”“剛才信使來報,說甘小琴大人在榮城被人給打了一頓。”“(皺眉)怎么回事?”“是被秦將軍打的,好像是因為兩人意見不合。”
“唉。”言錦先是嘆了口氣后才說到,“喜云你說一件事的方式應該改改了。”
喜云:“什么事?(疑惑,奴婢忘記做什么事了嗎。)”
言錦:“不是一件事,而是說一件事,就是說,你轉述一件事的時候,只說結果,不說過程。”
喜云:“奴婢沒明白,帝上是想奴婢說得再詳細一點嗎?”
言錦:“不是…你說得很好。”
躺在床上的高峪因為兩人的對話把眼淚都收了回去,待喜云離開后,他才睜開眼,看向她,“帝上。”
“嗯?你醒了。”“帝上來多久了?”“沒多久。起來吧,一直躺著,骨頭都該躺沒了。”
她還真是變態呢,這種時候竟然笑得出來。察覺到自己嘴角往上楊了一下之后言錦立馬壓了下去,眉頭緊皺,強裝出嚴肅的表情。這是她的問題,她以前就意識到了,每當聽到有人去世或是去參加葬禮的時候,她都沒辦法像周圍的人那么悲傷。但是她很在意活人的情緒,
“你覺得好點了嗎?”
“不,不好,臣覺得一點兒都不好。”
高峪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原本打算不哭的,此時哭得毫無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