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這輩子能遇見穿越的古代人，更沒有想到，竟然會想辦法幫古代人穿越回去。
在查找資料，翻閱典籍，結合了中外古今之奇異事件之后，覺得像云棗這樣的小概率事件，還是有可能試成功的。
要不，他穿越來現代這個小概率事件就不會發生，能發生一次的，就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看著準備好的器材：鉗子，引雷針，引雷線，萬事俱備只欠風云雷電。
地點選在大明宮遺址“最高”的地方。
我提前給云棗普及了雷電的知識，包括那些不小心飛到高壓線上秒沒的鳥雀。
“你確定么。”我問云棗，“雷電是很危險的，如果覺得不行，就一只腳站著，被烤焦了的話，可能會驚動官方，到時候你就麻煩了。”我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可能惹到麻煩。
“嗯，看到那些鳥雀，估計就被擊到其他地方了。”這是云棗的理解，他迫切的希望自己也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成功沒關系，我們可以再試，萬一有什么閃失，就沒以后了。”唯物論的教育讓我知道，那種“秒沒”是怎么回事。
“云棗，你聽清楚了，如果沒有那種可能，你會被雷打焦，像那只猴子，不但回不到以前，現在的也都活不下來，如果不肯定穿越的狀態，就一腳獨立，等我來幫你解開，自己千萬別亂動，會灰飛煙滅的。”
云棗點點頭，他知道那些雷擊事故，在給他看了許多視頻之后，心里也有點害怕。但是為了回去，為了看到叔叔還有婧娘，他必須這么做。
不知道這兩個人哪里來的膽子，帶著自制的雷擊工具游蕩在傍晚的大明宮遺址。
天氣從下午開始變得陰沉，閉園的通知從廣播里放了一遍又一遍。我帶著云棗躲在廁所里，還有拖著一行李箱的“穿越工具”。
“你看那里，有個水塔，我去看過了，有金屬的東西，應該是從塔頂延伸下來的，這就方便多了。”
“嗯，嘉嘉，多謝！”云棗十分肯定的點點頭，他看著我忙活了一個多星期，在幫他準備工具，找地點，想各種可能發生的情況。
“我要是‘回去’了，你怎么跟嬸說呢。”
“啊，沒事，就說你回家了。”
“我房間里腌的大醬差不多可以吃了，還有蘋果醋。”
“沒事的，現在外賣很方便。”
“自己做的會好很多。”云棗有些后悔，應該每天教我一些廚藝。
“你這時候別亂想了，專心一點，集中注意力，先閉目養神，我去看看有沒有巡園的過來趕人。”我擔心被發現之后被趕出去。
云層烏壓壓的往下沉，天空傳過來低聲的雷鳴。
云棗換上“唐裝”，檢查了一遍，沒有落下什么。
我把接口鉗子搭在金屬的踩踏上，一層層的踩踏往上看不到邊。
“這水塔真高啊，應該可以的。”
“云棗，你過來。”我整理了接引線，在云棗的胳膊上纏好，又掏出手機遞給云棗，“閃電的時候撥電話，隨便撥什么號碼，只要不是急救號碼都行。”
看著烏云層層疊疊的往這邊過來，雷電和風雨已經開始在天空狂躁起來。
云棗整理衣冠，作揖狀往云層的方向拜下，嘴里還念念有詞：拜請！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尋聲赴感。太乙救苦天尊。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九天文昌元皇道君。更生永命天尊。三界伏魔開圣帝君……圣神仙佛在天臺。大發慈悲降下來。眾等志心虔拜請。……
我離得遠，聽不清全部的內容，不知道念的什么咒語。
風云雷電如約而至，噼里啪啦的在天上拉開序幕。
云棗在雨里，緊張的撥著手機號碼，雨水順著他的長發，胡須，衣襟落在地上，但是雷電卻沒有從水塔準確的落下。
雨過之后的晚晴天，霞光帶著暮色，拖著太陽掩到地球的另一邊。
我們失敗了，一身雨水的云棗解下裝備。沒有人說話，這是一次失敗的，糟糕透頂的嘗試。
他換下濕透的“唐裝”，換上現代的衣服。
“沒關系，沒關系，不可能一次就成功的，那也太容易了。”這是在安慰自己，也是在安慰我。
“下次我們準備的充分點，這次是位置不對，有點‘偏’了。”我看到最東邊有被雷擊到的火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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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棗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三天。三天后，我下班回來，聞到了廚房飄出來的香味，看到瘦了N圈的云棗坐在客廳里。
“嘉嘉，我要是回不去了，在你們這里生活的話，可以做哪些工作呢。”
“不回去了么？”我問，“你叔叔怎么辦，婧娘怎么辦。”
“回去太難了，也許婧娘在那邊很好，也許叔叔也很好，畢竟他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大廚，不會有危險的。”
十一年李林甫亡故，十二年被廢為庶人，右相府大約也會淪落到他人手里，家仆若想結局好一些就得易主，還有之后的安史之亂，兵變……
歷史對小人物的命運碾壓是不帶任何同情和猶豫的，而我們能做什么？
“或許，老天會另有安排！”我勸著云棗，“你別沮喪，失敗一次而已，找機會可以再試。”
“我知道，在這里工作，需要身份證明，我沒有辦法，嘉嘉，還得你幫忙。”
云棗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想了三天，失敗的代價太大了，第一次的那些東西是項嘉付的錢，如果第二次在失敗，甚至第三次再失敗，不能總讓別人來付賬。
自己固然著急回去，若是一時回不去的話，就該想當下該如何生活，如何攢錢準備第二次嘗試。
“沒有身份證明的話，只能找熟人幫忙了，你繼續做廚師行不？”我問。
“嗯，回去的事情，以后再說。”
“好的，幫你打聽著。”我在腦袋里搜索著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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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西安，天高云淡，山上的果樹沉甸甸的掛在枝頭，收獲的季節就在眼前。
我都忘記了是如何跟爸媽解釋云棗的情況的，那段時間，從態度上來看，他們接受了云棗。
中秋將至，叔叔在果園里忙著，難得回一趟城里，來了也是匆忙的走了。
許久不見云棗，他的頭發剪短了，胡須也剃掉了，整個人“時尚”很多，少了一些淡雅古樸。
“云棗來了啊。”叔叔熱心的打招呼，“工作還適應么。”
“嗯，叔，我去看看那個地方。”云棗指的是挖出小匣子的地方。
“在那邊的新果園里，第一根竹竿那邊。”
“我帶你去。”爸走在前面，帶云棗去他當時挖出匣子的地方。
果園里獼猴桃清甜的香氣淡淡的散在空氣里，竹竿上的塑料人偶被風吹著搖擺一下，在陽光下反射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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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平原，在他六歲的時候，被鄉親帶到長安來投奔叔叔，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渭河，見到世間竟有如此平坦的地方，滿眼金黃色的麥田看不到邊。
老家的黃土在太陽下也是金黃色的，可是看到麥田的欣喜讓他忘記了苦難，一個六歲的孩子，還能記得多少。
叔叔跟他說過，老家在北面山旮沓里，種不出糧食。
難道婧娘回了自己的老家？或者是被叔叔帶著回了老家？又或者婧娘的新婆家是這里的人？
這個被埋掉的匣子帶了太多的疑問給云棗，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云棗啊，回去休息一下吧。”老爸看著云棗發白的臉色，有些擔心起來，“嘉嘉，你來接云棗去休息一下。”
人總會遇見自己邁不過去的坎，云棗的坎很難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