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煮熬燉是唐時菜系的主要烹飪方式,用油炒菜云棗還不擅長。
“云棗啊,不錯,不錯。”老爸很滿意的看著一桌子的佳肴。
“嘉嘉眼光不錯,真不錯。”叔叔點點頭。
“哎呀,云棗辛苦了,過來吧。”老媽美滋滋的看著我和云棗忙著。
“快好了,就剩鴨胗湯餅了。”云棗找出用油炸過的“湯餅”。
“湯餅!我知道,就是面條。”老爸解釋著,“古代的時候面條叫湯餅。”
“復古宴么,我們也隨舊俗叫了。”我補充。
“是面條,也可以換米線。”云棗有些心虛,但是沒人在意。
“湯餅,今天就是湯餅了。”老媽也隨舊俗。
鯉魚沐浴在白色的羊乳中,焦黃的尾巴高高的翹在盆里。
“臺風‘梅花’,已于浙江沿海生成,將于7號登陸浙江沿海一帶,預計帶來大風災害天氣……”
客廳占了整面墻的電視里正說著的臺風預警。
與關中人民無關的臺風信息,自然不能影響到品嘗美味的心情。
客廳里,推杯換盞笑聲不斷。
云棗看著電視里烏壓壓的云層,那樣的現場他只經歷過一次。
“臺風會過來么?”云棗問項嘉。
“臺風!除非是大長腿的臺風,要不然過不來。”我開玩笑說。
“我們這有秦嶺,還有太行山擋著,臺風過不來的,放心吧。”老爸補充。
“不過冬天倒是冷的狠,云棗可以添一些秋冬的衣服了,這兩件不夠。”我看著他走神了,“云棗,再聽么。”
“嗯,這個臺風天氣有些嚇人。”云棗解釋。
“是的,能把人刮跑的,瘦的人都站不住。”老爸補充。
“我們嘉嘉肯定是不行的,才98斤,多長點肉起來才好啊。”老媽說。
“有這么多好吃的等著我,肯定能胖起來的,不過云棗夠瘦的,估計他會被吹走的。”我看著云棗,他難道不是被風吹過來的么。
“我沒事,瘦點好。”云棗笑著,端起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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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要去‘看’臺風么,那里太遠了。”
“想去試試,這里沒有臺風天么。”
“沒有,臺風吹跑人是位置的移動,時間上的移動是做不到的。”我不想帶他過去。
“在這里,大風天氣很難遇到,若是去那里,也許機會多一些。”
“我可以幫你的,云棗,但是你沒有身份證,乘不了車子,連健康證,核酸都做不了,你出不了門的。”
“我可以走,或者租一輛車子。”
“不可能的,下高速過收費站都是要檢查的,特別是跨省的,沒戲,你安心待在這里,再想其他辦法吧。”
電視里傳來的新聞是大風肆虐的現場,云棗緊緊的盯著屏幕看。
“這里不好么,還是有非回去不可的理由。”我看著不死心的云棗。
“婧娘。”
“是因為婧娘?”
“婧娘怎么了?”
“她……她……有了。”
“有了?!?!?!?!”我還是很意外的,但也在情理之中,“所以你著急回去,不放心叔叔是假……”
“叔叔也是原因之一。”
“好的,我知道了。”我也想明白了,留不住的人再怎么都留不住。“你先這樣想,你叔叔肯定會照顧好婧娘的,如果知道了婧娘有你的骨肉,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的,離右相過世還有一年,他死后才被貶為庶民,然后才抄家的。”
“嗯,是的,叔叔會幫著照顧婧娘的。”
“我們有時間的,也許你回去就可以直接抱娃了。”我有些失落,看著云棗這張不屬于新世紀的古董模樣還有執拗的脾氣,怎么帶他出門,可是個難題。
“云棗,你不覺得這里比‘長安’好么。”
“是很好,好上千百倍……”
“但是還是要回去是么。”
“嗯……我怕……”
“怕什么?”
“……沒什么。”
“你在這里也能過的很好,也有人關心你,我爸媽還有我叔,我妹妹過年要回來,你還沒見過,她可比我漂亮多了。”
“不是這樣的……”云棗笑著看我,他的眼睛紅紅的,“你太瘦了,我多做點吃食,先胖起來吧。”
“是啊,明明是幫你去看臺風的,回頭自己給吹跑了。”我苦笑著說。
云棗幾乎不曾出過門,整天在廚房忙著,做好飯店的訂單,就開始做我愛吃的面食,用食品袋裝好,放進冰箱里。
煤機宿舍的冰箱和冰柜都塞滿了,湖畔小區和叔叔那里也都塞的滿當當的。
家里釀的米酒,梅子酒,醬,漿水,還有柿子醋,各種豆腐……云棗幾乎把自己會做的都挨個兒做了。
身高超過168的我,體重從來沒有過百的時候,即使是冬天穿了很多衣服。
平時吃過晚飯后,就在客廳陪云棗看電視,面對許多的美食,特意晚上加餐,吃過夜宵之后再休息。
爸媽看著我開始發胖,心滿意足的回了湖畔小區。
“最近吃的太多了,都要有雙下巴了。”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看著不胖啊,你稱下多重了。”
“106斤!”我往秤盤上一站,“長了8斤了。”
“再胖些才好看。”
我看自己的嘴邊的酒窩深了一些,臉頰嬰兒肥的模樣也出來了。
“好像是好看一些了,以前光吃不長肉,現在不行了。”
“再多吃一點,我做了炸鵪鶉,撒了椒鹽的,當夜宵很好,還有米酒。”云棗拿著吃的從廚房出來,放在茶幾上。
項嘉搖搖頭,看著美味,想吃又不想吃。
“這里有新配的辣醬,你嘗下看怎么樣。”云棗近來癡迷于各種辣味的調試中。
“再胖下去,怕沒人要了。”我沒忍住,拿起炸鵪鶉沾了沾辣醬,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有花椒的香味,辣味偏甜的,是么?”
“嗯,對的,這種甜辣味很對脾胃,”云棗很滿意自己的研究成果,“你離胖還遠著呢,再說了,女子胖些才能富家。”
“我怎么沒聽過啊!”不免悻悻然若有所失,丟下手里咬了一口的鵪鶉,“不吃了,先看電視。”
“哦,開個玩笑。”云棗坐在沙發上,拿起一杯米酒,“要不喝一口米酒。”
“嗯,來一杯。”我接過杯子,一口氣全部喝掉。
“米酒不傷人,可以這樣喝,若是白酒的話。”
我翻著眼睛看云棗,意思大約是:一邊去,要你管。
“你是妻管嚴吧,稍微兇你一下就不講話了,是不是很怕婧娘。”我笑了起來。
“不是怕,怎么可能怕呢。”
“嗯嗯,不怕最好,我估計你叔叔知道婧娘有了身孕會做好安排的,那邊不是還有很多朋友么。”
“是的,就是叔叔和婧娘要受些苦了。”
“是啊,該擔當的漢子不在身邊。”
“我不能再這里過的很好,就忘了叔叔和婧娘,不應該這樣的。”
“若是婧娘沒有身孕,你還會著急回去么。”
云棗沉默了,他也不清楚,叔叔的養育之恩,婧娘的情,還有未知的嬰孩,哪個重要,哪個是他著急回去,必須回去的理由。
秋天的涼風從窗外吹進來,窗簾接連著飄起落下。
云棗打開臥室的燈,一閃一閃的彩燈從臥室映到客廳里。
我又喝了一杯米酒,癱坐在沙發上,看著云棗的背影。
“若是回去后,婧娘改嫁了,叔叔不在了,你該怎么辦。”
云棗聽見了,即使我的聲音很小,即使客廳的電視很吵。他愣了一下,僵住的背影在五彩的燈光下,更顯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