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荷潔剛躺下,剛閉上雙眼,放在枕邊的手機響了,是大學同學楊超打來的,說是同學宴,星期天在萬相大酒樓,問荷潔去不去?
荷潔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剛放下,父親又打來電話,說母親身體不好,讓她抽空回來一下,如果實在沒空就算了。
聽了這話荷潔心中酸酸的。
父親說:“你媽不讓我打,我還是偷偷打的。”
“爸,我星期六回去,星期日還有個同學宴。”
父親說:“你一去這么多天,也不主動打個電話給你媽,不錯,當初你媽是強烈的反對,她那是為你好。”
“爸,我錯了,我不該這樣。”荷潔說到這兒,聲音哽咽,眼中帶淚,她不想讓父親識破她,她立即掛了手機,這時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像決堤的洪水。
第二天天不亮,荷潔就從鎮上搭高鐵回市里。
回到家里,見母親身體略微瘦了一些,臉色蒼白,頭發枯干,但精神還好,她還是那種刀子嘴豆腐心:“我以為這輩子不回來呢?你回來看到了嗎?我還沒有死?我活得很好!”
荷潔垂著雙手,站在客廳內低著頭,不吭聲,那樣子像犯了錯的孩子。
母親心兒一軟,想起過往,心立即又硬了,又冷嘲熱諷道:“你現在混得不錯呀,上了電視,上了報紙,當了村書記,多風光,女俠,女強人,女領導,轟轟烈烈辦民宿,帶領村民共同致富,這是多么高尚而偉大的事業呀!巾幗不讓須眉…………”
坐在沙發上的父親荷正林,實在看不下去,說:“文倩,(母親的大名)你少說幾句好不好,荷潔剛到家,你就……她也不容易,你看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你不心疼,我看了都心疼?!?/p>
“我偏要說,我憋了一肚子話,今天非要說出不可?”文倩暴跳起來,兩眼瞪圓,臉兒越發蒼白了,額頭青筋像蚯蚓一樣蠕動。
荷潔依舊垂著雙手低著頭,聲若蚊營道:“你讓媽說吧,說出來她心里舒服一些?!?/p>
荷正林挪了一下身子,緊了緊兩道濃眉,說:“她心里是舒坦了,荷潔呀,你心里能裝得下嗎?”
“爸,沒事兒,我回來之前,我就對自己,無論媽說什么,我都不回嘴。”
荷潔嘴角掠過一絲苦澀笑。
說歸說罵歸罵,中午文倩還是燒了幾道荷潔喜歡吃的菜,糖醋排骨和剁椒魚頭。
荷潔一邊吃一邊強忍注眼淚。
星期天,萬相大酒店八樓,一間包廂內。
一張圓形桌子邊坐滿了人。
楊超端起酒杯,緩緩的站了起來,緩緩的掃了眾人一眼,無限感慨的說:“諸位是否還記得幾年前大學畢業時那晚,我們一起喝酒,一起念北島的那首《波蘭來客》嗎?”
“記得記得,楊超,今晚你給大伙兒再朗誦一遍。”
大伙兒都站起來歡呼道,剛才還平靜的氣氛一下子推上了高潮。
“好,那就獻丑了?!睏畛Φ馈?/p>
那時我們有夢
關于愛情,關于文學
關于穿越世界旅行
如今我們深夜飲酒
杯子碰在一起
是夢想破碎的聲音。
女同學巧靈說:“楊超,這詩太傷感,你能不能再換一首。”
“對,換一首,舒婷的《致橡樹》”有人附和道。
“好,這首詩是應該讓荷潔來念。”楊超推薦道。
“對,讓荷潔來朗誦?!?/p>
荷潔見推脫不了,索性站起來,笑著說:“大伙兒既然高看我,那我只有獻丑了?!?/p>
說完清了清嗓子,開始念了起來:
如果我愛你
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如果我愛你
絕不像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復單調的歌曲……
宴會結束后,己是深夜了。大伙兒都陸陸續續的走了。
最后只剩下楊超和荷潔。
倆人下了樓,來到外面。楊超指了指場上車子,說:“荷潔,我送你回家吧?”
“謝謝,不用了,我還是打車回去吧?!焙蓾嵧窬艿馈?/p>
“順道,又不彎路,你還是老樣子?!睏畛袊@道:“她們都變了,變得勢利,唯有你還永葆初心,實在難能可貴?!?/p>
“你錯了,我也變了?!?/p>
“不錯,你是變了,變得更成熟更堅強了。”
“變成女強人不一定好,男人都喜歡溫柔型,小鳥依人型的女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