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將母親送回家,又很快離開了。已經四點了,她要抓緊回家給徐之硯準備晚飯。
剛結婚的時候徐之硯就說過家里定期有阿姨上門,要是想在家吃也可以讓阿姨做。李默都拒絕了。
她何嘗不知道和徐之硯的婚姻有多假,但即便這樣,婚姻中的生活她還是要自己過。
徐之硯到家的時候,李默正在做最后一道菜,紅燒排骨,這是徐之硯最喜歡的。
小火慢煮最后三分鐘,收汁,盛出,撒上少許蔥花,搞定。
徐之硯看著桌子上的蝦仁玉米、青椒肉絲、紅燒排骨、清炒白菜,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濃濃煙火氣,家的韻味越發深刻。
“快去洗手。”
徐之硯這才發現自己愣神了。下午打完電話,這才看到她的消息。他們之間的聊天向來很少,即便有,也是不可避免的兩家父母的傳話。
想想,有兩個月沒有回去吃飯了。這兩個月也著實是忙,他忘了,她也沒有提醒。
電話打來的時候,他剛開會結束。看著手機屏幕上跳躍的名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像上次打電話還是一個月以前。那是徐之楠闌尾炎住院,李默嚇壞了,那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李默無助又恐慌的模樣,那一刻的李默讓他有些陌生,卻也莫名的心疼。
這次又怎么了?
聽她說完,沒有事,徐之硯竟然莫名呼出一口氣,沉著的心這才放下。天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今天本是要加班的,但想到她發的晚上回家吃飯,他突然很想吃她做的飯菜,意識作用之下,破天荒的,他將原定會議推遲,緊趕慢趕,終于回來了。
“味道怎么樣。”縱使已經做了三年,即便已經將他的口味摸清楚了,但李默總是習慣性的問一句,就像徐之楠每次見面都會問的今天離婚嗎一樣。
“很好。”徐之硯的評價向來簡單,但這對李默來說也足夠了,這一輩子能找到一個想為他洗手作羹湯的人很難,讓那個人喜歡你的羹湯更不容易。幸而,李默找到了,所以她很滿足。
阮夏有幸和婚后的李默徐之硯吃過一次飯,那次之后,她發誓再也不會和這兩人在一起吃飯,也斷言他們的婚姻絕對維持不長久。實在是,這兩人的飯桌太過安靜。
阮夏是A大的校花,和李默是四年的室友。
阮夏也是本地人,畢業后遵從父母意愿報考公務員。雖然三年過去了,阮夏依舊在考試的路上,但李默知道,阮夏本就無心考。更何況,有馬驍那樣一個家境殷實的二十四孝男友,她哪里需要考試。
說起馬驍,不得不提他當年一場籃球賽在校內出名,收獲無數少女粉的同時,對觀眾席中某個女子一見鐘情。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阮夏。奈何,阮夏心氣頗高,馬驍是長得好學習好,家里還有錢,但阮夏覺得那人不是她的菜,任人家多少次約幾次表白愣是不同意。
兩人在一起也是頗意外。
還記得那是大三剛開學的時候,某一節課結束,馬驍再次出現在教學樓外。王若、于念小聲說著真有毅力,可惜結局已經注定。不料,眼高于頂的阮夏竟然主動向那人走去,自然地挽起男人的臂膀,高傲的說出一起吃飯四個字。那神情,篤定男人就是來找她的。
馬驍愣住了,他確實是來找她的沒錯,但沒想到她竟然主動和他說話了,而且還摟住他的手臂了。要知道,在追她的這一年半里,她向來對他是愛答不理的,今天這是吃錯藥了還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馬驍沒空去管到底怎么了,那溫熱的觸感,獨屬于女孩子的馨香,讓他知道這不是夢。當下,反握住女孩的手,在一眾艷羨的目光中離開。
后來李默問過阮夏,為什么突然那么做。阮夏的理由很簡單,那段時間聽說有人在追馬驍,恰好那天出教學樓看到了傳說中追他的那個人。阮夏此人,占有欲極強。她的東西,只有她說不要的份,還沒有別人搶走的。所以,秉持著先占有再拋棄的原則,阮夏把馬驍拿下了。
阮夏當時信誓旦旦的告訴李默,和馬驍只是玩玩。只是沒想到,如今,大學畢業都三年了,阮夏身邊的玩物依然是馬驍。阮夏也說,交往之后才發現,馬驍此人不但長得好有錢,而且心思細膩對她更是百依百順,就連她媽都說找到馬驍那是她上輩子積了福。所以,福來了,她也不想扔了。
作為寢室最早步入婚姻殿堂的,李默的婚姻生活自然是受到了各方關注,尤其是有閑的阮夏此人。所以,婚后一星期,阮夏就帶著馬驍上門了。
阮夏是個熱鬧的性子,能和她成為好友的李默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的。那天本來一切都好好的,三個人參觀房子、聊天、做飯,時間很快就過去,直到門邊傳來聲音,阮夏眼中,李默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男人進了屋,顯然知曉屋子里有人。阮夏本是想逗逗新婚夫妻的,但看兩人那半生不熟的樣子,生生將走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徐之硯進了臥室,李默這才松了一口氣,讓阮夏去客廳坐。
“你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李默不答反笑,“快點出去,不要耽誤我做飯。”
那頓飯終是吃了,是阮夏此生吃的最難忘的一頓飯。飯桌上,那新婚夫妻自始至終沒有一個眼神交流,哪怕是話也是簡單的喝湯嗎?謝謝這樣的字眼。那是夫妻嗎?九年義務教育告訴阮夏不是,但兩人偏偏是受法律保護的夫妻。
后來,阮夏向李默尋求答案。李默是怎么說的,她說這樣就很好,她很滿足。
就像現在,吃過飯,他照常在廚房洗碗,李默將晚上買的水果拿出,同一幀畫面,兩個人,互不干擾,卻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吃點,很甜。”李默指了指葡萄,圓滾滾的一個帶著水滴,在女人嫩白的指尖停留,下一瞬,到了口中。粉色的唇因為沾上了水珠,越發晶瑩,讓人有想要咬上一口的沖動。
徐之硯并不愛吃水果,李默也只是客氣的詢問,所以當他伸手過來的時候,李默竟然是下意識的后退半步。意識到自己的不妥,李默又討好似的將果盤遞了過去。
果然,很甜。徐之硯想,“很甜,好吃。”
“你喜歡的話明天我再多買點回來。”
“嗯。”徐之硯點頭,坐在沙發上。兩人一時又是無話。往常洗過碗,徐之硯不是下樓跑步就是在書房忙工作,但今天,李默觀察,他好像啥也不準備干。
“今天沒有工作嗎?”
“嗯。”有,只是推遲了。
“不跑步嗎?”
“嗯,休息一天。”
徐之硯還有休息的時候?李默想著,看了看不說話的人,這才沒話找話,“要不要看電影。”她很喜歡看電影,人生百態,在電影中都能看到。
“好。”今晚的徐之硯出其的好說話,可他向來不是好說話的人。李默狐疑地看了他兩眼,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嚴丹。他把她的畫像放在最常看的書中,是不是說他每天都在思念她。如今這般,難不成是準備和她攤牌離婚嗎?李默覺得有這個可能,突然就想著下次再見徐之楠的時候,也許就可以回答離了。那丫頭應該很開心吧。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看到女孩的眉頭皺起又舒展。她低著頭,半長的頭發被扎成一個丸子,露出白皙修長的脖頸。
她口中還有葡萄,咀嚼間下巴微微聳動,連帶著耳朵也動了起來。她的耳朵小巧可愛,小小的耳垂透著誘人的粉。徐之硯只覺得喉嚨干澀的緊,端起水杯一口氣喝完。
“晚上不要喝那么多水,容易水腫。”頓了頓又道,“是不是我晚上菜做咸了。”
“不是,就是口渴。”
李默點點頭,找到一部還不錯的電影,只是片頭曲剛結束,男人就站起身,接了個電話,道一句有事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