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在打量著嚴丹,嚴丹也在打量著她。昨天初見,她并沒有仔細觀察她,后來徐之硯說她是他的妻子,她竟然對這個女人除了笑容再無半點能回憶的出。而今,女子一身剪裁得體的職業裝扮,淺淺的笑掛在唇角,一雙眼眉彎彎,眼中分明有亮晶晶的閃爍。
徐之硯結婚了,她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所以這些年她才沒有聯系過他。
不管當初分手是怎樣的沖動,發生了的事就是發生了,誰也無法改變。
她曾以為徐之硯會回來找她的,但她高看了自己或者說是高看了他們之間的愛情,徐之硯沒有回來,不僅沒回來,還很快就結婚了。
至于結婚對象,她不知道,也不想打聽。這些年,她認真寫作,為了事業打拼,終于開創出了屬于自己的天地。但事業有成的今天,她卻覺得無比孤單。
白日的喧囂終會在無盡的黑夜被孤單包裹,思念像是一條河,越來越寬也越來越擁擠。嚴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愛徐之硯,即便已經過去三年,她依舊愛那個男人。
不是沒想過回國,但有什么理由回去?當初不就是因為不回才分手的嗎?
老天還是眷顧她的。原本國內合作的出版社合約到期后要續約,但嚴丹拒絕了,她說要換一家,自然也就有了回國考察一說。
嚴丹就這樣回來了。回來前一周,她和徐之硯聯系上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話很少,但明顯的比以前會說話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嚴丹覺得那人還是喜歡她的。這種感覺一旦涌現,就無法忽視。嚴丹想,也許這是上天給的機會,她不能再讓自己后悔。
后來機場相見,他依舊是記憶中的模樣,那個出現在她夢里三年的男人,一如往昔摸她的頭發,眼里都是淡淡的笑。她也想過,這樣的笑是不是也屬于另一個女人。
去酒店的路上,他主動提及自己的婚姻,提及他的妻子。竟然是機場那個人,李默。
嚴丹看著男人,他很平靜的說過這幾年,連帶婚姻。她沒看錯,男人不論是提及婚姻亦或是李默時,都是無波無瀾,這段婚姻如死水般在他的生命中留存。
可即便如此,下車前,嚴丹問他要不要上去坐坐,他還是拒絕了。
失望嗎?自然是有的。可就是拒絕才是徐之硯不是嗎?不管婚姻怎樣,他始終都是徐之硯,在婚姻中保持忠誠。如果,他可以一直忠誠的話。
“你好,李默。”
“你好,嚴丹。”
當她說出嚴丹兩個字的時候,李默就知道今天談話的主題了。很好,開門見山她喜歡。
果然,“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但昨晚之后,我知道你。”
她刻意提及昨晚,是想讓她誤會什么嗎?昨晚徐之硯很晚才回,那么長時間,的確容易讓人誤會。但那是徐之硯呀,他可以不愛,但絕不會背叛。所以李默不會誤會。
“很榮幸。”
“我這次回來,其實不單單是為新書找出版公司,或者說,為新書找出版公司只是我回來的一個借口罷了。李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怎樣,不明白又怎樣。”
嚴丹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淡淡的梨渦,真好看。
“不明白的話我就直說好了。我是為了徐之硯回來的。”
“哦。”李默了然點頭,“可他已經結婚了,不論是祝賀的話還是搶親,似乎都晚了。”
“我知道他結婚了,但我們都看得出來,你們的婚姻堅持不下去了不是嗎?徐之硯不愛你。”
“那又怎么樣。”似乎被人揭露婚姻不幸福并不是一件多么難堪的事,李默道,“至少他的合法妻子是我,我愛他也可以。”
“不覺得委屈嗎?愛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堅守一段沒有結果的婚姻,有什么意思呢?”
“生活本就沒有多少意思,不都是自己給自己找意思嘛。”李默喝著咖啡,看著好看的人,目光清亮,“他現在不愛,不代表以后不愛。嚴小姐如果不甘心的話,大可努力爭取。正好我也想看一看,徐之硯會不會出軌。”
這句話終于讓嚴丹氣定神閑的模樣有稍許崩塌。徐之硯這個人,向來有自己的原則,他不會背叛。所以,只要沒離婚,不管多愛,他都不會逾矩一步。
曾經她覺得這很古板,甚至覺得他并沒有那么愛自己,后來才知道,這是他尊重自己的方式。因為把你放在心上,所以才會慎重對待。
“而且,我也很喜歡徐之硯,所以,我不打算放手。”
在徐之硯面前,終究是底氣不足,她只敢說不會輕易放棄,但在嚴丹面前,氣勢這一塊不能輸。
“我那就拭目以待。”
“嚴小姐,不如我們來聊一聊《流年》。我們出版社在業內有三十年的歷史,這些年也相繼出版了一些知名作家的作品,有一定的受眾面。我們有專業的團隊,也有諸多合作書店運營商,我相信,我們一定可以為嚴小姐提供讓您滿意的服務。”
嚴丹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很有趣,幾乎是一瞬間就轉化了身份,從情敵到合作伙伴,無縫銜接,偏偏她還那么自然。
“貴司這幾年的銷量似乎并不是很好,市場占有率逐漸下降,我剛回國,對國內圖書出版情形還不是很了解,現在并沒有辦法回應你什么。這樣吧,李小姐不妨將你們出版社的資料給我一份,我再好好看看,然后再給你答復,如何。”
“自然可以。”李默從包里掏出事先準備好的資料,“有什么不明白的話隨時電話聯系。”
“多謝。”
“不客氣。”
李默出了酒店,深深呼出一口氣。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但今天,李默親身經歷了不一樣的眼紅,那眼真好看。
六點準時下班,李默收拾好東西剛出大廈,就看見停在不遠處的徐之硯的車。
“默姐,不走嗎?”身后追上來的阿芒看著停下腳步的人,不解問道。
“走。”李默擺擺手,“我走那邊。”指了指某個從車上走下來的人,李默笑,“我老公來接我了。”
正走過來的徐之硯恰好聽到這句話,老公兩個字清脆的跳入耳中,跳到胸腔,跳到心上。
“老公?”阿芒喃喃,沒聽說默姐結婚了呀,怎么突然就出現個老公了。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阿芒只看到李默抱了抱男人,而后蹦蹦跳跳地上了車,那樣子,哪里還是她平日里認識的那個李默,如今不過一個小女孩。
徐之硯也被李默突如其來的動作整懵了,不等他說什么,那人已經上了車。
“別意外,其實我本來就這樣的。”似是知道男人在想什么,系上安全帶,李默主動道,“我們是夫妻,你要習慣。”
徐之硯在那明媚的笑中沒有說話,車子拐彎轉向另一邊。
李默以前不是沒給徐母買過禮物,但不管是什么,似乎都不討她喜歡。而且徐之楠也說過,不用費心給她挑什么,因為她也不在意。可不管她在不在意,那畢竟是婆婆,該盡的禮數她還是要盡的。好在,今日有個徐之硯,徐母就算不喜歡她選的,她兒子選的總不至于不喜歡。
“有喜歡的嗎?”
“這個怎么樣。”李默指著一只手鐲,晶瑩剔透的綠一眼讓人喜歡。
徐之硯看著那只手鐲,反問道喜歡這個。
不是反問,肯定的語氣。
李默點頭,“我覺得還不錯,這個送給媽應該不失禮。”
“太太的眼光真好,這是我們店的新品,送給老人最合適了。”店員適時上前,殷勤解釋,將手鐲遞到李默手中,又是一番推薦。
李默無奈笑笑,說實話,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時刻,都說顧客是上帝,但不管哪家店,似乎都沒有把這個上帝放在眼里,只要她們想說,就能給你說上個沒完沒了。
“了解了,謝謝,我們再看看。”李默實在是忍受不了,只好打斷,放下手鐲,走到另一邊。“你有看中的嗎?”
“這條項鏈你覺得怎么樣。”
“很好看。”李默看著鑲嵌著藍寶石的項鏈,腦海中突然蹦出五個字,低調的奢華。李默將項鏈拍下來發給徐之楠,那邊很快回復優秀兩個字。李默知道,禮物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