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月抬起頭,挑著眉隨意問道:“什么局?”
“明日你自會知道。今夜好好休息。”樓衍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讓笙月感覺像極了六年多前無名谷的他。
樓衍走出營帳很快就離開了這,但四周的暗衛卻沒有一并離去。笙月不禁眉頭緊蹙,他又想利用她做什么呢?
翌日一早,炎櫻悄悄進來見笙月已經昏迷,又喂笙月服下一粒丹藥,隨后為笙月穿上衣服,叫來炎曦一同把笙月扶了出去,很快又被綁在一根柱子上,炎櫻立在一邊。
三方交界,樓衍坐南,輕霖坐西,藍煜坐東,身后是緊隨的親近暗衛,只這幾人,卻囊括了大半九州至高權者。
“煜世子、輕少主,二位果然來了,讓本尊很是高興啊!”樓衍張狂地笑道。
輕霖、藍煜雙眸都緊盯那個被綁在柱子上的人。
藍煜將視線從笙月身上緩緩移到樓衍身上,眸中一片死寂,看不出喜怒,只是那撫摸著扳指的手突然緊緊握住,青筋暴起,“樓尊主不愧為一方之尊,連愛女之道也是令本世子大開眼界。”
“輕少主以為如何呢?”樓衍眸帶笑意看向輕霖,一雙老眼冒著精光。
輕霖也移動視線看向樓衍,渾身溢出逼人的寒意,面色陰沉,咬著牙道:“本主可不敢恭維。”
樓衍再是一聲張狂大笑,“輕少主此話何意啊?究竟是好呢?”而后轉頭看向笙月又道:“還是不好呢?”
話落樓衍起身緩緩走到笙月身邊,伸手捏住笙月的下巴抬起笙月的頭,露出那張有著傾世容顏的臉。隨后又走下去重新坐下。
“輕少主,本尊剛才的問題很難回答嗎?”樓衍故作疑惑姿態,挑著眉問道。
“本主若說不好,樓尊主可會放開?”輕霖袖中雙手緊緊握拳,看到那張臉后怒意加劇。
“自然不會。”
“那又何需多問呢?”
樓衍冷哼一聲,“炎櫻!”
炎櫻聽見后掏出一把匕首,對著笙月右肩刺下一刀拔出,白衣瞬間浸上鮮血。
“啊!”笙月感到刺痛醒來,無力地抬起頭,長發隨著頭的搖動而飄來飄去,雙手欲握無力。
藍煜撇了笙月一眼,旋即收回視線,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是出奇的痛,不自覺得攥緊了雙手。
輕霖看向那神情痛苦的人眸中漫上薄薄的水霧。她那么厲害,怎么會被抓?現今又讓他心痛難耐,恨不得被綁在上面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你想要什么?”輕霖雙眸殺意濃重,看向樓衍。
樓衍嘴角上揚,果然如他所料,輕霖更明顯些,藍煜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那雙手也早已暴露了他。
“本尊所求不多,只想要二位手中的神劍而已,不知二位可愿意給啊?”
藍煜冷笑一聲,“樓尊主,莫不是在開玩笑?本世子怎知這是不是你和怨少主兩人特意為本世子和輕少主演的一場戲呢?”
樓衍大聲一笑,“煜世子想要如何證明呢?”話落對炎櫻使了個眼色,炎櫻再次拿出匕首在笙月左肩刺下一刀,鮮血迅速溢出浸濕白衣。
笙月咬唇悶哼一聲,連頭也無力抬起。
“阿怨!”輕霖迅速起身,向笙月飛來。
炎櫻立刻舉著匕首對準笙月的左肩,對輕霖厲聲喝道:“輕少主還是不要妄動的好!”
輕霖縱身落地停下,看向炎櫻,殺意畢現,但也不再上前,看了許久,取下脖頸上的冰片,轉身看向樓衍,冷聲道:“給你可以,但先放了她!”
樓衍“哈哈”笑了幾聲,拍手道:“輕少主是爽快人!”而后看向藍煜,挑眉問道:“煜世子呢?”
藍煜默不作聲,低頭轉動著手中的扳指。
“炎櫻,你來幫煜世子盡快做出決定。”
炎櫻聽令,對準的匕首又刺下一刀。笙月閉著眼,悶哼一聲。
“藍煜!”輕霖看向藍煜冷喚道。
見藍煜依舊不動,炎櫻走動幾步,對著笙月腹部正欲刺下一刀,被輕霖用內力丟來的石子打飛匕首。輕霖見勢迅速上前。
炎櫻急忙反應過來,一手抵上笙月的脖子,“輕少主!”
輕霖再次停下,十步之遙,此刻卻是很遠的距離。
炎櫻慢慢收緊手力,笙月微張著嘴,小臉漸漸蒼白,急促的想要呼吸。
“煜世子,還不能下決定嗎?”
輕霖飛身過去,出手去奪藍煜右手拇指上的扳指,二人瞬間徒手交起手來。
樓衍向炎櫻使了個顏色,炎櫻松開但手依然放在笙月的脖子上。
二人對打片刻后,各自中了一掌吐了一口鮮血。
“二位!”樓衍起身,親自拾起匕首,抵在笙月的脖子上,看向二人道:“不必在拖延時間了,煜世子下決定吧!”話落,樓衍慢慢劃破笙月頸間,鮮血成小股流下,浸濕了笙月胸前的衣襟。
“阿怨!”
“且慢!”藍煜緊緊注視著笙月頸間的匕首,終于再難忍受,退下了指尖的藍玉扳指。
輕霖撇了一眼藍煜,冷哼一聲,再次拿出自己的冰片。
樓衍哈哈大笑,把匕首扔給了炎櫻,站到笙月前面。
“煜世子若快些做決定,又何需如此呢!召出你們的神劍,放一杯你們的鮮血,送過來。”
輕霖、藍煜對視一眼,各自心中都以明了,樓衍要為琉冰、漓隱換主。
二人回到各自座位召出神劍,劃破手掌,滴滿一杯,分別命流禾、夜翎送過去。
樓衍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神劍眸中得意之色愈加明顯。流禾、夜翎端著酒杯將要交給炎郢和炎風時,杯子被突然打來的石子擊碎。
樓衍大驚失色看向左右兩側,瞬間被兩個內力深厚的人出掌夾擊。
輕霖順勢使出幻化無形,形成一道寒冰之氣護住笙月,藍煜也使出化形生影,千百只劍影晚了一步護在寒冰之氣外。炎櫻被劍影劃傷背部迅速退開。
炎郢、炎風正要上前相助樓衍,卻被流禾、夜翎分開攔下。
輕霖、藍煜同時飛向笙月。
“收了你的劍影!”
“收了你的寒冰之氣!”
二人停下各執一把神劍再次出手。
炎櫻、炎絡愣在一旁,看著瞬間混亂起來的場面,猛地回過神來,現出衛劍,剛一邁步,就被趕過來的流沫、夜染攔下,四人也開打起來。
一時間似乎所有人都忘了笙月。笙月被寒冰之氣包圍,漸漸地渾身冰涼,雙肩和頸部的血流被凍住,胸前的白衣也因染血而被僵住,小臉慘白。她沒被樓衍割喉殺死,卻要被輕霖的寒冰之氣凍死了。這個人怎么關鍵時刻腦子都笨了起來呢?
笙月費力地掙扎著,卻感覺內力全無,提不上勁來。她知道炎櫻向營帳里放了迷煙,但她沒想到樓衍為保證萬無一失竟下藥讓她暫時失了內力,還弄啞了她。
不過樓衍算了解她,若留著她這張嘴,怕是演不了這場戲,只是沒想到,輕霖和藍煜會真的交出神劍。
靈力以內力為依托,沒有內力,靈力也難以使出,眼下的笙月就如同一個廢人,只能等待被救。
樓衍有些不敵輕進和藍聃的雙面夾擊,召出浴血,使出浩脈心經最后一重虛實相生,幻化出另一個手握浴血的樓衍,分別對付輕進藍聃。
“主殺浴血居然是你的!”
“主殺浴血!”輕進、藍聃齊齊吃驚,但迅速反應過來,喚出各自的佩劍。
很快,真的樓衍催動浴血劍內的毒液揮向輕進,輕進手握佩劍當下浴血,卻難以擋下從浴血劍身中突然溢出濺來的毒液。同時虛的樓衍也使出同樣的招數擊敗了藍聃,藍聃也接下浴血卻難抵飛來的毒液。
“父尊!”
“父王!”輕霖、藍煜齊齊收起即將相碰的神劍,分別甩出琉冰、漓隱打開了虛實浴血,而后趕過來分別扶住輕進、藍聃。
虛實樓衍被兩把神劍用力地一擊,虛樓衍消失,真樓衍吐出一口鮮血。
五人一時安靜下來,但樓衍又迅速出手。
“輕少主、煜世子,這里有我。二位快收了劍影、寒冰之氣,少主在里面很快就會被凍死的!”炎玥對二人急聲道。她和炎曦是先去救的少主,但奈何二人的劍影和寒冰之氣都是神劍發出的,她們奈何不得,她只得過來相助提醒二人想起少主的情況。
輕霖、藍煜齊齊看向笙月那邊,見有炎曦在就收回了劍影和寒冰之氣。
“炎玥,你別忘了沒有本尊的解藥你們活不了!”樓衍怒目等著正喂輕進、藍煜解藥的炎玥,憤恨不已。
“少主早已為我二人解了,那日不過是為了讓你重新相信我二人才又服下的毒藥。”
“笙月!”樓衍將目光轉向正在被炎曦療傷的笙月,緊緊握住浴血飛身過去。
“藍煜,合作一回!”輕霖收回琉冰看向樓衍。
“好!”藍煜也收回漓隱看向樓衍。二人出手攔下樓衍,三把神劍,紅白藍三色劍光交織在一起,散發出的卻是前所未見的濃濃殺意。
“少主,可感覺好些了?”炎曦額頭沁出密汗,內力輸入的多而快,她有些難以支撐。
笙月擰眉,身上的寒氣消散大半,但內力較炎曦的深厚太多,如今也只是恢復了三成,勉強能用靈力。
“炎曦,停手吧。我這里無礙了。”笙月語氣有些無力。
“少主,可你……”
“流禾、夜染需要你和炎玥相助,快去。”笙月向前面混亂的戰局看了一眼,炎郢不愧為衛主,而炎絡善用藥毒,流禾、夜染自然難以占上風。
炎曦聞言看過去,抿抿唇,眸中擔憂不減分毫,“少主小心!”話落炎曦趕到炎玥身邊,二人對視點頭,分別相助流禾、夜染。
輕進和藍聃各服下半粒解藥自行運功療傷。
笙月運功以靈力消解藥力,目光一一掃過眼前的人。流沫與炎櫻、夜翎和炎風皆是互傷互損,但流沫與夜翎微微占些上風,足以應對。流禾有了炎曦相助,夜染有了炎玥相助,對付炎郢和炎絡也足矣。
唯一讓她擔心的是和樓衍對抗的輕霖和藍煜,目前輕霖和藍煜雖然占了上風,但樓衍還有隱藏的碎片未用,三片碎片集成的小半只血皿靈力不可小覷。
忽然笙月的后頸漫上絲絲涼意,未至午時,陽光斜打在來人的身上,在笙月左前方投下一個筆直挺拔的身影。
“如今,可還有人來救你?”
笙月嘴角微微上揚,他還不足為懼。
“想不出來什么人了?也是,倉黎壽宴上你得罪那么多人,還殺了忻兒,也確實不會有什么人來救你了。”話落,來人得意的笑了幾聲。
“樓靖晨,若我要自救呢?”
樓靖晨冷笑一聲,挑著眉頭,頗感好笑道:“自救?你如今的形勢,只要你動一分我的劍便多刺入一分!”
笙月感到后頸肌膚上的點點涼意,又開口笑道:“也許無需自救。”
樓靖晨雙眸睜大,后頸同樣感受到一股涼意。樓靖晨不敢置信地扭頭看向身后的人,更是一驚,他還以為會是輕霖或者藍煜的人,沒有想到竟是父尊的人,而一旁的炎炘也已和另一人對上了。
“安州主,多謝了。”笙月后頸靈力突現,反彈開樓靖晨的劍尖,笙月迅速起身,走向輕霖那邊。
“晨少主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的好。”安盷趁著笙月彈開樓靖晨的劍時,深入一毫,樓靖晨瞬間停下手中欲舉起的劍。
“少主不必客氣,禮尚往來!”安盷微微勾起唇角,這個女子他也做過承諾,是無理由做的承諾。
“哥哥,你一路那么悠閑,我們若是再晚一步,少主可就危險了。”安晴笑著看向安盷,手中的利劍卻是一分未松。
安盷輕輕一笑,“有勞妹妹都促著!”
笙月走近,攤開雙手看了看,薄唇微抿,五成內力,夠嗎?若是不夠,母親可就危險了!
樓衍見笙月走近,打退輕霖和藍煜,看向笙月。輕霖、藍煜也看向走過來的人,臉色蒼白,衣襟上又有大片血跡,看起來很是虛弱。
“阿怨,你怎么樣?”
“阿怨,你怎么樣?”二人齊齊開口,旋即怒視對方一眼,又看向笙月。
笙月直直看向樓衍,對二人輕聲道:“我還好,只是近日失了太多血,無大礙。”
“笙月,你別忘了你的命還有你母親的命都在本尊手里!”樓衍語氣里滿是威脅。
“我沒忘,也不敢忘!”笙月平靜地看向樓衍,眼前的人已被浴血的殺氣浸染大半,加上他自己的野心和兇狠本性,早已失了人性。
“現在,替本尊殺了他們,本尊保證你可以活著見到你母親!”
笙月冷笑一聲,挑眉陰聲道:“活著?怕是我替你殺了他們后你下一個要殺的就是我吧?”
樓衍緊瞇雙眸,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笛,放在嘴邊吹了幾聲。
笙月頓時覺得體內藥丸之毒又強了幾分,伸手捂住胸口,強撐著自己不倒下去。
“阿怨!”
“阿怨!”二人上前,被笙月揮手示意止住了步伐。
笙月邁開沉重的步子,走向樓衍,依舊陰聲道:“父尊,你怎么不吹了?我不會幫你殺了他們,相反,我會殺了你。”
樓衍大怒,左手拿著玉笛繼續吹奏起來。
笙月感覺渾身疼痛,藥丸之毒霸走經脈,快了,就快了。“啊!”笙月雙手抱頭,終于難抑痛楚,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