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綿綿怔了怔。
她從沒聽顧晏辭提過他還有弟弟的事兒。
但這不是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這個人怎么能說他是“暴力狂”？
太過分了！
李綿綿氣得不行，正想問怎樣才能把這個人罵一頓，南笙笙忽然慌亂地把手機(jī)扔在草地上，毫不留情地一腳踩了上去。
幾秒后，宋老師出現(xiàn)在她們這排，語氣威嚴(yán)道：“安靜點(diǎn)哈，不要在下面說話?！?/p>
李綿綿條件反射地挺直脊背。
過了會兒，宋老師重新回到前方，南笙笙連忙撿起手機(jī)，心疼地在褲子上擦了半天，然后肥著膽子繼續(xù)玩兒。
李綿綿不敢再跟她同流合污，強(qiáng)撐眼皮聽完了領(lǐng)導(dǎo)講話。
快要結(jié)束的時候，南笙笙又在旁邊扯她袖子。
想起剛剛被老師抓包的場景，李綿綿還覺得心有余悸，沒敢理她。
南笙笙使勁兒扯她一下，用氣聲說：“顧晏辭！”
“……”
李綿綿于是沒忍住瞟了一眼。
屏幕上顯示的還是之前那個帖子，底下有幾條最新回復(fù)——
【靠！顧晏辭剛剛從我們班后面走過去了！他來高一的這邊干嗎？】
【還能干嗎，找他妹唄】
【快結(jié)束了，應(yīng)該是來搬椅子】
【求問在哪里可以找到這么好的哥哥！】
【許愿今晚回家我媽跟我說我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哥哥】
“！”
李綿綿立刻扭頭朝后面看，果然看見顧晏辭頎長的身影。
她心里倏地慌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么，她莫名有些擔(dān)心被宋老師看見自己和顧晏辭在一起。
顧晏辭走到四班末尾的時候，臺上正好也在說有序解散。
操場上的學(xué)生們早就坐不住，一聽解散齊刷刷地站了起來。
李綿綿的視線被后面的同學(xué)擋住了，只能聽見宋老師驚喜的聲音：“你怎么在這兒？”
隨后是顧晏辭的回答：“過來幫我妹搬椅子?！?/p>
接著，沒等她分辨清楚顧晏辭的方位，旁邊同學(xué)就嘩啦啦讓出一條道。
顧晏辭探過身，輕而易舉地提起了她的椅子。
“這是……”
入學(xué)后李綿綿在班里存在感不高，宋老師想了會兒才記起她：“李綿綿呀？”
顧晏辭點(diǎn)頭：“對。”
“哎呀，原來她是你妹妹呀？”宋老師笑得比平時溫柔多了，“怪不得，性格還挺像，乖乖巧巧的?！?/p>
說著，她輕輕摸了摸李綿綿的頭。
她埋著腦袋，緊張兮兮地跟在顧晏辭旁邊，希望他們可以快點(diǎn)結(jié)束對話。
然而顧晏辭和老師的關(guān)系很好，還像個長輩似的跟老師談起了李綿綿的學(xué)習(xí)情況。
看起來，他們應(yīng)該是打算一路同行回教室。
南笙笙在這方面機(jī)靈得很，見狀偷偷朝李綿綿使了個眼色，拎著椅子快速溜了。
李綿綿只好孤零零綴在顧晏辭身后，硬著頭皮聽兩個“大人”聊自己的學(xué)習(xí)。
好不容易熬到教室，顧晏辭將她的椅子放下，仍然站在門口和宋老師說話。
李綿綿真搞不懂到底有什么好聊的！
她真的并不希望得到老師的特殊關(guān)注！
尤其是……宋老師還蠻兇的……
為了轉(zhuǎn)移注意力，她把語文書翻出來背課文。
后面背得入迷，也沒察覺到顧晏辭是什么時候離開的。
鈴聲一響，大家擠出去吃飯。
李綿綿和南笙笙都不喜歡搶，在教室留到了最后。
“我先去上個廁所?！蹦象象铣榱藘蓮埣?，邊走邊說，“你在樓梯口等我吧。”
李綿綿點(diǎn)點(diǎn)頭，又過了一會兒才放下書。
她站起身，捂著嘴打出一個呵欠。
眼睛里溢出生理性的淚水，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
剛放下手，便看見門口似乎有個人。
沒等她反應(yīng)，那人開口了：“李綿綿是吧？”
“……??？”李綿綿飛快地揉了下眼睛，應(yīng)道，“你有什么事嗎？”
視野里清晰起來，她看見門口是個高高瘦瘦的男生。
這男生戴著副黑框眼鏡，頭發(fā)理得很短，長相算得上清秀。
“你出來?！蹦猩Я颂掷锏募埡?，“我有個東西給你?！?/p>
“……”
李綿綿站在原地沒動，戒備地問：“你是誰??？”
“我是顧晏辭的同學(xué)。”男生推了推眼鏡，“你哥讓我來的。”
“哦。”
聽見顧晏辭的名字，李綿綿瞬間打消了所有警惕心，抬腳朝門口走去。
男生看著她，臉上露出一個十分古怪的笑容。
李綿綿只注意著腳下，沒看見他的表情。
到男生面前，她接過紙盒，好奇地朝里面看：
“這是什……啊！”
猝不及防被嚇到，她驚叫一聲，手里紙盒被遠(yuǎn)遠(yuǎn)擲了出去——
盒子翻倒在地上，從里面滾出一團(tuán)漆黑柔軟的東西。
是一只死耗子。
李綿綿驚疑不定地捂著胸口喘了半天氣，看清那是個什么東西后，她惱怒地扭頭瞪著男生：“你為什么嚇我？！”
“因?yàn)槟悴灰槪 蹦猩е劳屏怂话?，“顧晏辭那種垃圾你也搶！”
李綿綿骨架小，也沒什么力氣，讓他這么一推，后背撞在門上，被硬邦邦的木板硌得生疼。
“你有病吧？！”她抬起頭喊，“你才不要臉呢！”
頓了頓，她更加生氣地吼道：“你才是垃圾！”
旋即她猛地沖了出去，跑到紙盒面前，彎腰撿起了那只死耗子。
“……”
男生震驚地瞪大眼睛看她：“我艸……”
“我剛剛就是沒看清楚才被你嚇到?！崩罹d綿貓似的輕輕哼了聲，不屑道，“小時候我親手掐死的耗子數(shù)都數(shù)不清呢，我才不怕這個。”
眼見她一邊說一邊緩緩?fù)@邊走，男生緊緊皺起了眉。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么嚇我，還罵我推我?！?/p>
李綿綿到他面前站定，右手高高地拎著那只死耗子。
男生瞥了眼她的手，表情嫌惡：“你想干什么？”
李綿綿沒說話。
“你……！”
沒等男生說完，她突然踮腳扯住他的衣領(lǐng)，將死耗子從領(lǐng)口塞了進(jìn)去。
隨后她才回答剛剛的問題：“我報仇呀?！?/p>
“……靠！”男生趕緊掀起衣服下擺在走廊里亂跳，口中氣急敗壞地大罵，“靠！臭娘們兒！老子弄死你！”
不遠(yuǎn)處，南笙笙已經(jīng)上完廁所出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李綿綿朝男生做了個惡狠狠的鬼臉，扭頭就拉著南笙笙跑了。
兩人一直狂奔到食堂，終于停下來大口換氣。
南笙笙彎腰撐著膝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問：“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李綿綿氣喘吁吁地說，“那個人……用死耗子嚇我……”
“媽呀……”南笙笙一聽見“死耗子”三個字，臉色都嚇白了，“那個人有病吧？！”
“我也覺得……”
李綿綿繼續(xù)喘了兩口氣，總算緩過來。
她叉著腰想了會兒，蹙起眉毛說：“但是我有一個想法?！?/p>
“什么想法？”南笙笙身體一歪，掛在她肩膀上。
“你還記得你今天給我看的那個……”
李綿綿話音頓住，一時想不起來那玩意兒叫什么。
看她片刻，南笙笙猜測道：“貼吧？”
“對，貼吧?！崩罹d綿頷首，“不是有個人說，我哥還有個弟弟嗎？”
“啊……”
“我覺得，這個男生好像是我哥的弟弟。”李綿綿說，“他跟我說我搶了顧晏辭。”
“哇——”南笙笙驚嘆道，“那好像是哦……”
李綿綿：“我得跟和哥哥說一聲。”
“為什么？”南笙笙問，“你怕他再來找你嗎？”
“嗯。”李綿綿嚴(yán)肅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打不過他。”
-
吃過午飯后，李綿綿打算趁著午休時間去高二那棟樓找顧晏辭。
這會兒就覺察出顧晏辭跟宋老師見過面的好處了，因?yàn)樗恍枰卫蠋熣f自己去找顧晏辭，宋老師就不會攔她。
高一這邊離高二有一定的距離，她擔(dān)心再遇上那個男生，一路都是小跑著過去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午休時間，整個高二這棟樓都安靜得過分。
一整棟都是高二的，李綿綿只從顧晏辭上午的自我介紹中知道他是高二三班的，并不知道他在哪個教室，只能慢慢找過去。
過了好一陣，她終于找到高二三班，趴在窗臺上朝里面張望。
坐在窗邊的一個男生最先看見她，打開窗低聲問：“小姑娘，你找誰？”
“我找顧晏辭?！崩罹d綿說，“我哥哥。”
“顧晏辭不在?！蹦猩f，“他搞奧賽的，中午有課?！?/p>
“哦……”
思索片刻，李綿綿又問：“那他一會兒會回教室嗎？”
“等他回教室我們就上課了?！蹦猩蛄恐澳闶歉咭坏陌桑俊?/p>
李綿綿咬了下唇，猶豫著問：“那能不能請你幫幫我，等他回來了，你就跟他說李綿綿找他。”
“行。”男生應(yīng)道，“還有別的話嗎？”
“你跟他說……”
李綿綿摸了摸脖子，猶豫半晌，咬著牙道：“你就跟他說，有人欺負(fù)我，我打不過……”
“……”
男生愣了下，不禁笑起來：“行，我會告訴他的?！?/p>
李綿綿還有些不放心，囑咐道：“你跟他說我下午下課的時候在教室等他?！?/p>
“知道了。”男生大概覺得她挺可愛，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我一定讓他過去找你。”
李綿綿這才松了口氣。
-
顧晏辭下了課，剛回到教室，便見許霆墨朝自己招手。
高二開學(xué)不久，有些是從其他分過來的新同學(xué)，他還沒把班里的同學(xué)認(rèn)全，但許霆墨是班長，所以還算印象深刻。
把人叫到面前后，許霆墨將中午李綿綿的話敘述了一遍。
顧晏辭擰著眉聽完，立即問：“欺負(fù)她的是誰？”
“她沒說。”許霆墨覷著他的神色，試探道，“原來她說的是真的?。课疫€以為她是為了讓你趕緊找她撒了謊呢?！?/p>
顧晏辭淡淡道：“綿綿不撒謊?！?/p>
“哦……”許霆墨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你打算怎么辦？”
見他不答話，許霆墨趕緊提醒道：“你可別沖動啊，打架會被記過的。”
“嗯?！鳖欔剔o不在意地在桌上敲了兩下，“謝了?！?/p>
“不謝。”許霆墨笑道，“你妹妹還挺可愛的，長得可愛，說話也可愛?！?/p>
顧晏辭涼涼瞥他一眼。
許霆墨被他眼神驚到，忙說：“不是，我沒別的想法啊……”
“嗯?！鳖欔剔o勾起唇，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笑得有些危險，“最好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