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冬日的太陽似乎升起得特別早,和熙的陽光照耀大地,空氣里也顯得特別干凈,玲瑞和高明偉都穿上了鮮亮的衣服,玲瑞還特意化了一個淡妝,兩人笑嘻嘻地下樓。
高明偉正想喊她母親看著孩子。忽然,大廳里一種怪異的氣氛將他怔住了。
玲瑞也看到一個染著金黃長卷發的女生和一個貴氣十足姿態跋扈的中年女人正和高明偉父母說話。
女生轉過頭看到高明偉從樓上下來了,嬌滴滴的一邊跑過去一邊喊著:“明偉,親愛的,我好想你呀!”她迅速地撲到高明偉懷里,抱住他不放。
一旁的玲瑞早就感覺到這才是她察覺到的暴風雨,暴風雨真的來臨了。
高明偉用力的將她推開說道:“你來干什么?我們不是說好分手了嗎?”
還沒等女生開口,她母親站起來說道:“明偉是吧?現在可不是你說分手就分手的事,我女兒現在懷孕了,你得負這個責任。”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轟響在玲瑞和高明偉的頭頂,更像一把利劍刺入玲瑞的心里,她終于明白這一年來發生了什么事。
高明偉的父親早已氣不打一處來,他站起來喊道:“你過來!”高明偉木木的走到他父親面前,他父親一記大大的耳光將高明偉打得趔了一下。
“同樣的錯誤你怎么能犯兩次?你說現在你打算怎么辦?”
高明偉呆呆的走到那女生跟前說道:“李雅彤,你跟我來一下。”
他把她帶到院子里,留下玲瑞孤零零地站在樓梯口,她后退兩步靠到扶手上支撐住自己,她看著高明偉母親殷切的向那個女人說道:“孩子小,實在是不懂事......”
她覺得自己快要化成空氣,從屋子里飄走了。院子里高明偉指著李雅彤說道:“我們不是說好分手了嗎?你到底想怎么樣?”
李雅彤橫橫地說道:“我同意了嗎?分手是你提的好不好?我可沒同意,你沒聽見我媽說我懷孕了,我總不能一個人養他吧?”
“孩子是我的嗎?你也可以選擇不要他呀!我看你也當不好什么母親。”
“高明偉,我現在已經不再想和你吵架了,因為我要和你過日子,哪天我過煩了再把你一腳踢開。我告訴你現在還輪不到你來跟我說分手,還有~這個孩子就是你的,我會把他生下來。”
“我勸你別生下來,吸毒的人生下的孩子很容易是殘疾。”
“這你放心,我已經戒了,我會保證他完好無損的,雖然你們也不是什么大企業,但誰也別想跟我兒子搶,一切都是他的,你最好把你樓上的娘倆早點請出去劃清界限,不然哪天他們怎么死的我可不敢保證。”
高明偉氣憤無比,狠狠的盯著她說道:“說什么話做什么事都是要經過大腦的,像你這樣的人早晚有一天會搞死自己。”
這時那貴婦也走了出來說道:“彤彤,我們走,先回酒店,不管怎么樣還是要給他們一天時間考慮的。”
娘倆坐上自家的車走了。
玲瑞不敢相信剛才的一切,還是站在那里發呆。高明偉的父親看了她一下,嘆了口氣走了,高明偉的母親走到她跟前安慰道:“玲瑞,你別急!”這時高明偉也走了進來,他看到玲瑞滿心的愧疚,不知道該說什么,可能是因為剛才吵動,孩子哭了,玲瑞急忙上樓抱起孩子,她害怕極了,怕孩子的父親會被人奪走,剛剛到來的小小幸福,她真的很享受,失去就意味著無止境的孤寂悲傷。
高明偉走到門口,他不敢靠近她,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是呆呆的看著她抱著孩子。
高明偉的母親也走到門口,悄悄的把高明偉拉到一邊,急切的問道:“明偉,你打算怎么辦?聽那個叫彤彤的媽媽的意思是讓你和她女兒結婚呢?”
“媽,我不會娶她的,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我會再去找她談話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我的,她在國外隨便慣了,說不定是哪個老外的。她現在找我就因為賭氣我跟她提分手,你放心,我會去找她說清楚的。”
“可你知道她爸爸是誰嗎?這件事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到時說不定我們廠都有影響。”
“媽,你別擔心了,我待會就去找她說明白。”
“你也真是的,怎么去沾惹這樣的人呢?”
“行了,別說了,我也不想的。”高明偉說著轉身進了房里。
玲瑞放下睡著的孩子,走到高明偉跟前貼到他的胸口上沉靜了好一會兒,高明偉也用臉靠近她的頭發深深地呼吸著她的味道。他可能不知道玲瑞的反應是如此冷靜,心里沉了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說道:“今年剛去那邊我就認識她了,我們坐的同一趟飛機,我起先只是把她當老鄉,偶爾吃個飯,那次你打電話告訴我你懷孕了,我心里亂就在外面喝了點酒,我想我只是把她當成你了,后來我知道她私生活混亂就提出分手,但她不同意還給我下藥,讓我感到很害怕。所以我逃回來了,玲瑞你能原諒我嗎?”
“我的心告訴我不怪你,但我不知道該如何阻止這一切,她又介入了我們的生活,她還說有了你的孩子,好像真的要奪走我們的幸福。本來我們今天可以成為正式的夫妻了。”玲瑞品嘗著苦澀的淚水說著這些話,漸漸有些激動。
高明偉用手擦去她的眼淚,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放心,沒人會奪走我們的幸福,我會讓她遠離我們的。”
玲瑞看著高明偉堅定的眼神,她非常信任他,知道他一定會做到的。她點點頭,咬緊了牙關。
下午,高明偉來到李雅彤母女住的酒店,看到她母親出來開門,高明偉恭敬的喊了聲阿姨。他看到李雅彤坐在床上抱著枕頭,看著電視笑著,一只腳不停地晃著,顯得很高興。李雅彤母親不冷不熱地說了聲:“坐吧!”
高明偉到另一個床邊對著李雅彤說道:“雅彤,是我前陣子脾氣不太好,但是你也知道我家里現在的狀況,我想你也不是想跟我過那樣的生活的,我們息事寧人好嗎?就當你甩我,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花這么多功夫。”
“高明偉,你哄小孩嗎?”李雅彤突然把視線移到高明偉身上,“該說的我都說得很清楚了,我是來和你結婚的,我們奉子成婚!沒什么好說的,你早點回去準備吧。”
高明偉看她還是那么堅決,用憎恨的眼神望著她。他站起身強壓著心頭的怒火說道:“你說你要怎樣才能不結婚?我不愛你,你硬是要跟我在一起,有意思嗎?”
“高明偉,你說什么?”坐在一旁的李雅彤母親坐不住了,“你不喜歡我女兒能做出這種事,我女兒現在有了你的孩子,你說你該不該負這個責任呢?”
“阿姨,該不該負這個責任我現在還不知道。”
“你這說的什么話。”
“我不知道她到底懷的是誰的孩子,所以我不可能和她結婚的。她只是一時孩子氣,希望阿姨你也不要胡亂搞出這么多事情。”
李雅彤聽著他們的對話,不屑的看了高明偉一下說道,“不要說那么多了,累不累。反正我要你和我結婚,孩子當然是你的,你放心,我沒那么糊涂,你最好抓緊處理好自己的事,我可不想大個肚子再結婚,再說婚禮還有一堆事情要準備,肯定要好多天時間準備。”
“我現在根本不想談到這些事。李雅彤,你最好冷靜的想想,我們是不可能的。我家里有老婆和孩子,你看到的,你放過我好嗎?我經濟補償你。”
“你看我像缺錢的人嗎?這話拿給你家里的窮女人說,我想你給她五萬十萬的就能解決這事,我不在意你的過去,再說你們不也還沒結婚的嘛?你說我人品不好,她這樣子的算好還是不好?”李雅彤說著偷笑了一下。她走到高明偉面前拉著他的手說道:“來,坐下,我們好好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我要一個絕無僅有的婚禮,羨煞旁人。”
高明偉一甩胳膊掙脫了李雅彤的手側著臉說道:“你想在這邊待多久就待著,我的生活,反正不會因你而改變的。”他說完轉身就走了,李雅彤想追上去,但高明偉走得太快,她只得在背后喊道:“高明偉,你別不把我當一回事。”
高明偉頭也不回的走了,氣得她站在那兒咬牙切齒。李雅彤的母親走過來拉住女兒說道:“不用急,這種小青年就要你爸來壓一壓才知道做事的分寸。”
那一天過得如此漫長,每個人似乎都在靜靜地等待更大的暴風雨的來臨,夜顯得格外寧靜。玲瑞呆呆地凝視夜空,浩瀚的宇宙給她無限的安慰與力量,頓時感覺個人的渺小,幻想著一切都會過去的,她又俯身看自己幼小的孩子心里想著:我一定要維護好我們這個家的完整。明偉犯了錯,但他不是故意的,我要幫助他從這件事中解脫出來。玲瑞閉上了眼睛,被一陣疲倦感擊倒,忽然她覺得有人在摸自己的臉,睜眼一看原來是明偉早早的醒了,窗外已顯出一絲亮光。
“我們今天去登記。”高明偉說道。玲瑞靜靜的聽著,想著昨天的事是不是自己的一個噩夢,夢醒了那根本就不曾發生。
“明偉,那事……”
“我想過了,最多做點經濟補償,我絕不會和她結婚的。”高明位非常堅決的說道。
玲瑞坐起來沉思了一會兒,“我想她還主要是為一口氣,我想和你一起約她,誠心誠意的向她道歉,她要能經濟補償就最好了。”
“玲瑞,謝謝你,沒有罵我沒有打我,還和我一起解決問題,對不起!”高明偉無比愧疚。
吃過早飯,高明偉打通了李雅彤的電話,約她在飯店商量這件事。玲瑞靜靜的思考著該如何說服這個女人放棄執著的目的,讓他們恢復到平靜的生活。
高明偉打完電話看到了玲瑞沉重的神情就關切地問道:“玲瑞,你真想和我一起面對她嗎?”
玲瑞從思索中回過神來,“當然了,我要去的。”
“好吧,你收拾一下,我約她們十點見面。”
“好的。”玲瑞簡單地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孩子的東西。因為沒人在家,玲瑞要把孩子也帶過去,同時她也想讓對方看看他們的小家庭,她希望對方知難而退。
十點,他們如約坐到一起,剛坐下李雅彤就不屑地瞟了一眼玲瑞母子說道:“明偉你這什么意思?我告訴你,現在可不允許大小老婆的,要是在古代讓她做個妾我也無所謂,可現在法律不允許的,懂不懂?”
李雅彤的母親也接過話來:“高明偉,你有沒有誠意商量我們的事情,你這明擺著要趕我們走吧,是不是叫我們吃好飯,然后再也不來打擾你,做夢吧。”
“你們……”高明偉見她們這幅腔調早就忍不住了,但玲瑞擋住了他急于噴射出來的火焰。
“阿姨,你們先冷靜一下,首先我們絕不是想來和你們吵架的,我知道你們也是想把這件事情處理好,誰對誰錯,我們現在不要再追究了,阿姨你也是過來人。他們一起在國外舉目無親彼此照顧以至今天的后果,我想誰也不想的。我和明偉現在已經有了孩子,這是無法改變的,雖然雅彤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無辜的,但如果你愿意還是可以回到和從前一樣的,你硬是要和明偉組成家庭的話,我想他也不可能完全不顧及我和孩子,到時不開心的還是你們,阿姨也要為雅彤著想。”
“其實我早就想過了,但也不能傷了我女兒的心,你們成雙成對,可憐她怎么辦?”李雅彤的母親有點猶豫,做母親的都是希望孩子有個完美的婚姻。
“說這么多做什么,反正我是要和明偉結婚的,這件事誰也改變不了,有些話我們還是趁早說好了的好。明偉你最好一次性跟她們劃清界限,不要以后再來煩我,過幾天我就會搬到你家里去住,天天讓我住飯店,我不喜歡。”李雅彤說著若無其事地夾了一口菜吃著。她又轉過頭對他母親說道:“媽你為我好就早點和我婆婆商量好我們的婚事,明偉和我會處理好我們之間的事。”她說著又抬頭看了一眼玲瑞,笑了笑然后不緊不慢的說道:“你不是我的對手,我懶得理你。”
玲瑞的心里感到沉沉的恐懼,她多想說服她,于情于理她都真想打倒她,哪怕用肢體打倒都好,但她什么也沒有做,她知道面對頑固又自私的女人,她是沒有辦法的,她用渴望無助的眼神望了一下高明偉,高明偉早已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指了一下李雅彤說道:“隨你怎么做,反正我們是不會因你而改變的。”他一手拉著孩子的推車,一手拉起玲瑞的手打算要走。
“我們先走!”
玲瑞正要起身,只聽見李雅彤筷子一擲說道:“站住,我們先走。”她傲慢地看了一眼高明偉:“你倆在這把你們的事做個了結吧!”
他們看著這對母女神氣地走了出去,高明偉強忍住心中的不快對玲瑞說道:“讓他們先走吧,我再也不想見到她們。我真不該再和他們多談什么,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明偉,我們該怎么辦?”玲瑞心里想著這件事真的很難辦。她真的很恐懼,最終犧牲的將是自己和孩子,因此她狠狠的讓自己相信高明偉,她要相信這個男人會解決這件事,她靠在高明偉的胸前,用無限的溫柔環抱住這個男人,環抱住幸福的源泉。高明偉也感受到了自己的責任,并深深的后悔自己犯的錯。
“我們回家,我們照舊過我們的日子。”
這次的談話沒有任何改變。回到房間里,玲瑞抱著孩子又陷入了各種遐想當中,高明偉躲進了書房,坐在書桌前用雙手支撐著低垂的頭顱,滿腦的噩夢又浮現在眼前,他想到剛剛過去的這一年是李雅彤將他帶入一個看似更廣闊更活潑有趣的世界,讓自己深陷其中,而后又讓他感到恐懼和惡心,他又回想起和玲瑞一起的陽光歲月,自責將她深深的傷害。如今也只有她無怨無悔的為自己著想,他一定要守護住她,不論如何。天陰冷冷的,還未到傍晚已漸暗了,玲瑞想到高明偉一天也沒吃什么東西,就給他煮了一碗面拿到書房。高明偉躺在沙發上閉著眼睛,玲瑞放下碗筷,蹲下來注視著高明偉,從眉毛到鼻梁到嘴唇,也許是她的氣息觸動了高明偉,他睜開眼伸過兩只手來抓住玲瑞的一只手。
“玲瑞,我想過了,我們一起去上海發展,我們去找鵬飛,他肯定會幫我們的,他們找不到我們也就沒辦法了,她鬧累了也許就回英國那邊去了,我們從現在開始就以我們的小家為出發點,建立我們的大幸福。”
玲瑞微笑著點點頭同意,現在無論這個男人到哪,她都會毫不猶豫的追隨他,不論天涯與海角,玲瑞又想了想說,“我們的網店是維持現在的操作方式還是全部轉給李亮?”
“晚上我就約他,定一下這件事,我想著還是維持現狀好了,畢竟倉庫也囤了不少貨,全部給他,他也不一定盤得下來,都是老同學就讓他出點力,多分三成利潤,你覺得怎么樣?”
“可以。每月我們看一下帳,不過也聽聽他們意見看。”
“好的。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
高明偉拿起茶幾上的手機給李亮打電話。晚上,李亮來到高明偉家里,同意了高明偉的方案,然后就回去工作了。這幾天生意非常好,李亮也明白高明偉是被迫無奈才要離開的,李亮走后高明偉又撥通了王鵬飛的電話。
“鵬飛,我是高明偉,我和玲瑞明天來上海,你那邊有沒有房子出租?你先幫我找一下。我們明天先住酒店,你看你那邊哪個酒店近一點,我先訂下。”
“不用,老同學你們來我家就可以了,我這幾天也在家,明天幾點到?我來接你們。”
“鵬飛,是這樣的,我們打算到你那邊發展,其實是長住,而且我們現在是三個人。
“我明白了。玲瑞生孩子了是吧?”
“快四個月了,所以我們想到你那邊來發展事業,學基本上也不上了。”
“我明白了。我幫你們安排好住的地方,你們明天過來就是了。”
“好的,謝謝你,鵬飛。”
“謝什么,明天見。”
“好,拜拜。”
打好電話高明偉來到房間里看到玲瑞側臥著哄孩子睡覺,他輕輕的俯身說道:“我們明天就走。”
玲瑞也輕聲應道:“好的,我們跟你爸媽說一聲吧。”
“不用的,今天太晚了,明早跟他們說。”
“好的。”
等孩子睡沉了,玲瑞連夜收拾了行李,她的心里有惴惴的不安,也有對新生活的憧憬,她也很想回去看看學校和同學們。
天朦朦亮,高明偉和玲瑞就早早的起床了,他們在客廳里等著高明偉的父母告別,過了大概二十分鐘,高明偉的母親先下樓來,一臉疲憊的母親看到客廳放著兩個行李箱就問他們:“這是怎么回事?你們要去哪里?”
“阿姨”,玲瑞先開口回答,她不想看到老人擔心,“我們要去上海,我們同學幫我們在那邊安排好了。”
“是,媽你別擔心,我們先去暫時住一段時間。”高明偉說道。
“也好,去你同學那避避風頭,這母女倆確實還不知道要弄出什么事來,你們走吧!這邊我來應付。明偉啊~媽是太寵你了,看來這次要為你破大財了。”明偉的母親摸了一下兒子的肩頭無奈地搖了搖頭。
“媽,對不起。但你放心,我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好,我相信你,你們還是現在就走吧,一會我跟你爸說。”
“好吧!那我們先走了,阿姨,我們到了給你打電話。”
“好的,快走吧!”
看他們坐上老劉的車子走了,明偉的母親轉過身,進屋看到高明偉的父親下樓,她說了句,“兒子他們去同學那了。”
高明偉的父親聽了大聲呵斥著:“什么?自己的一攤事,扔著就這么逃走了?”
“什么逃走了,這么難聽,他們是避開難纏的母女,過些天她們不纏著他們就回來了。”
“你當人家這么好應付?你沒看見她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嗎?”
“那又怎樣?我們明偉沒意思娶她呀!況且還有玲瑞和孩子。最多破點財吧!”
“看看你嬌慣的,大把的給他錢放縱他,以后怎么辦?”高明偉父親憋著一肚子氣出門了。
高明偉的母親轉身回到屋里,想去廚房做點早餐吃,又想到孩子們沒吃早餐就走了,還有家里公司這一攤事一下子又沒了胃口。她放下手里的餐具,回到客廳,坐到沙發上靜靜的思考這些天的事情,愁緒跑到了樂觀能干的母親眉間。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讓他們遠離了家,遠離了那對討厭的母女。看到王鵬飛早早的在約定的路邊等他們,玲瑞和明偉都很高興。
高明偉下來和王鵬飛碰了一下拳頭。許久不見,這對新朋友已成老朋友了,明偉叫王鵬飛上車一起去他們預定好的酒店。王鵬飛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玲瑞轉過頭來輕輕的講了聲:“鵬飛,好久不見。”
王鵬飛看到懷抱嬰兒的玲瑞遲疑了一下應道:“噯,玲瑞,你兒子呀!真好玩。”
高明偉見了不禁笑起來,“看你,小孩了吧!來,玲瑞給他抱抱。”
“別,我不會。”王鵬飛趕緊推辭。
大家說說笑笑很快到了酒店。來到客房,王鵬飛幫著打開電視,看看靈不靈光,然后說道:“先住兩天,你們也不早點跟我說,現在一下子我這邊房子也不太好找。明偉你說你們這邊發展了,什么意思?”
“我們在這邊謀生,不管去打工還是自己創業,反正我心里想在這塊地方開始了,你同不同意吧?”高明偉說笑著拍拍王鵬飛的肩。
“呵呵,同意同意。不過說實話你們想在這邊生活,叫你老爸老媽買套房子,你家那情況我知道,這不是很輕松的事嗎?”
“同學,什么事都靠父母怎么行,我要靠我自己開創我們的美好生活。我在家已經和一個朋友搞了一個網店,生意還不錯,這邊開發區有什么好產品介紹一下,你就幫我在開發區邊上找住的地方,這邊你比我熟悉多了,辛苦你了。”
“行,沒問題!去吃飯吧。我帶你們去吃點好吃的。”
“好!走吧!”
于是理想的都市生活開始了。兩天里王鵬飛帶高明偉找了幾個地方,最后高明偉還是選擇了市中心比較貴的房子,因為他不想讓玲瑞和孩子受罪。整理好房子,玲瑞的手機響了起來,她看了一下是高明偉的母親。
“阿姨~”
“玲瑞,剛才那娘倆來過了,我告訴她們你們走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們進屋看了個遍,我也隨她們去。看到你們真不在就走了,我看她們帶著行李應該是回去了。你們放心在那邊,過幾天我空了過來看你們,再看看情況,希望早點息事寧人。”
“阿姨,辛苦您了,我們在這挺好,您放心。”
“好的,玲瑞,吉吉好嗎?奶粉吃的多嗎?”
“吃得多的呢!很好的,放心。”
“我這兩天,天天想他都沒睡好。”
“阿姨,過些天我帶他回去看您。”
“沒事,熬過這陣就好了,你跟明偉說一聲,我掛了。”
“好。”
放下電話,玲瑞心里很愧疚,沒有告訴老人他們有長久在外的打算,想到把辛苦的事情都留給他們來處理,自己和高明偉在外面計劃著精彩的新生活,她有些許自責。這時候電話又響了,是玲瑞的母親,她在那頭說了許多家里的事,也問了他們為什么好端端的跑去上海了?玲瑞盡力撫平她的心情,也不想把真相告訴她,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打算,讓母親放心。
新生活一天天開始了,他們除了年初二去和親戚們吃了一噸團圓飯,沒有回過老家。高明偉也沒有很快投入工作,他似乎有了自己遠大的目標,他給自己和玲瑞在駕校報了名打算學駕駛,兩人輪流著去學。兩個人帶著孩子在外生活,高明偉也漸漸成了稱職的父親,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長大,他似乎也感覺到一份沉沉的責任在肩頭。
一晃三個月過去了,這三個月里要么學車,要么感受這個簡單溫馨的小家,要么和同學們聚會,玲瑞覺得陽光又回到了自己的頭頂,一切都好開心,家里也總是說一切都好,讓他們更安心的過著每一天。
這天他們和幾個同學吃好晚飯,正走回家,高明偉母親又打來了電話,電話里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重:“玲瑞,你和明偉回來一趟,有事和你們商量。”
“怎么了?阿姨~”
“回來再跟你們說吧!明天能回來嗎?”
“我們這兩天要考駕駛證,考好了再回可以嗎?”
“好,行。等你們考好了,回來前先打個電話回來。”
“知道了。”
玲瑞的心沉沉的,她望著高明偉,高明偉也聽到了他母親的講話,他用手摟住玲瑞說:“走吧!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們默默的走在燈火通明的街道,小推車里的寶寶早已熟睡,城市的夜空沒有星星,玲瑞抬頭望了一眼,心駛入了無盡的黑暗鴻蒙。
一星期后他們準備回家去。玲瑞在他們簡單的小房間里收拾衣物,高明偉在房門外望到玲瑞收拾得特別齊全,就制止她說道:“過兩天就回來了,帶一身換的衣服就行了。我的衣服家里還有,不帶都行。帶好奶粉、尿片和吉吉的衣服就好了。”
玲瑞轉過身緩了一下神說道:“明偉,我覺得家里好像有大事。在這里雖然生活得很開心,但把那些沒解決的問題留給家里,我的心里還是不踏實的,面對也許才是唯一的出路。”
高明偉緊鎖住了眉頭,嘆了口氣,“我真的很恨自己,玲瑞,你收拾吧。”他的話沉沉的,因為自己的不自律,犯下的錯讓他后悔不已。
他們這次坐了火車回來,隆隆的火車聲帶著他們駛離了這座夢想之城。離家越來越近,天空越發暗下來,漫漫春雨開始敲打車窗,車停了一下,一陣涼風吹過車廂,玲瑞掀起外套的一側蓋住懷里的孩子。高明偉站起來從箱子里拿出一塊小毛毯,蓋在玲瑞和孩子的身上。毯子暖暖的卻無法融化玲瑞心中的寒冰,也正因心底的這份寒涼讓她更渴望來自高明偉的溫暖的關懷。她的心中暗暗的想:絕不能失去他,更不能讓吉吉失去父親。
老劉早已經在車站候著,他們正要走過去,看到高明偉的母親從后座下來。遠遠的望著她明顯的消瘦了。玲瑞快步地走過去,她仔細的看著高明偉的母親,“阿姨您瘦了好多啊!”
“沒事,玲瑞我挺好的,快上來,還下著小雨呢!”高明偉的母親招呼他們上了車,一路上大家都沉默著,誰也不想第一個掀開傷痛。
到了家里,高明偉的母親先安排大家吃飯,高明偉的父親也難得的回來和大家一起用餐,飯吃到一半,高明偉的父親放下了筷子,大家也有意識的一起放下了筷子。
高明偉望了一下他父母堅定的說道:“爸媽,有什么事你們就說吧!我們……”他望了一下沉默的玲瑞,“我們有思想準備。”
“明偉,李雅彤的父親和我見過面了。”高明偉的父親嘆了口氣說,“你們走了之后,她們母女又來家里兩次,第一次見不到你就走了。第二次,他們放下了狠話。我們本來以為兩個女人鬧騰鬧騰就過去了,但是之后公司遇到的一系列事情,我本來還在跑關系想弄明白事由,一天李雅彤的父親一個電話讓我明白了一切,這家人我們不能小覷。后來我去杭州約他見了面,他表明了態度,就是要你不能虧欠她女兒。”
“他們要多少錢才能了事?”高明偉急急的,早己耐不住了。
“要真這樣,那就算了,他們不就是擺明了要和我們結親么,李雅彤就是狠了心要跟你結婚。”高明偉母親無奈的說著,“我們現在很擔心這幾十年的努力就完了,以后在這還怎么做人呀?”
高明偉再次看了下沉默的玲瑞說道:“想想其他的辦法,我不會再對不起玲瑞了。”
玲瑞強忍著心中的酸痛望了一下高明偉的父母,她看到這對本來精神抖擻的中年夫妻,似乎在短短的時間內變成了精神萎靡的老人。可想而知,這段時間里他們如何獨自承擔著巨大的壓力,她又想到自己和明偉在外面過著輕松快樂的生活,全然不顧及這些事,她感到非常的內疚,她明白這次長輩們讓他們回來,表明他們已經扛不住了,面對這些壓力,他們已經沒有辦法了。
“玲瑞~”高明偉的母親一字一句的強迫自己說出來,“阿姨對不起你,我們高家只能辜負你了,你永遠是阿姨的女兒。”她說著聲淚俱下。
玲瑞早已泣不成聲,她深吸了一口氣,強收內心的酸痛,再次透過淚簾看到高明偉的母親,這個平時樂觀堅強的女人,此時為了自己的孩子所犯的錯,承受著巨大的壓力。玲瑞非常的同情她,她的心清晰的告訴自己,這次真的只有犧牲自己和孩子的幸福,才能拯救這對老人的幸福,同時她也不愿看到高明偉為此而和這個家庭一起變得落魄,她是那么的愛著他,不希望它發生任何不幸的改變。
“就讓我退出吧。”玲瑞輕輕的一句話卻震動了每一個人的心靈,“我退出,讓一切平靜下,退出,這不是我想的,但也許是最好的。”
“玲瑞!”高明偉在一旁急了,“你別聽他們的。我會和我爸媽想辦法的,我只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明白,這就夠了。”玲瑞滿是淚水的臉露出一絲笑容。“明偉,其實我真的很想見見李雅彤那個高高在上的父親,他左右了我們那么多人的命運。可是我是那么渺小無力…”玲瑞的眼神透向窗外慘白的天空,空氣中夾雜著異常的濕潤氣體,潮濕了這一切,包括人的心。一切已成定數。
玲瑞坐在高明偉的房間里,孩子睡著了。她細細的觀察著房間里的每一樣東西,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里待幾天或者幾個小時,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她想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她不能讓他們擔心,更不能讓他們在村里抬不起頭,但又該怎么辦?玲瑞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只能這么做,只有這樣才能保全高明偉全家。高明偉是自己的愛人和孩子的父親,高明偉的母親是自己全家的恩人。此時此刻她可以犧牲自己保全他們,絕不后悔。高明偉坐在陽臺的躺椅上彎著腰,雙手拖著沉重的頭顱,他恨自己束手無策。春夜漫漫,冷風刺透了他的脊背,他無顏面對玲瑞,只是呆呆的坐在那,玲瑞輕輕的走到陽臺上,摸著高明偉的手蹲下來說道:“做不成夫妻,但我們這輩子有吉吉,你永遠是他的爸爸,我永遠是他的媽媽。明偉,我真的很慶幸有吉吉,即使為此放棄學業,我的人生為此而改變。但真的很高興我還有他。你要繼續好好加油,將家里的事業打理好,做一個成功的人,做一個出色的父親,我和吉吉都會很高興的,吉吉長大了也會為你驕傲。”
“玲瑞……”高明偉的眼眶濕潤了,這才二十出頭的大男孩第一次覺得心被震蕩了一下,被刺痛了一下。他們抱在一起感受著春夜的冷風,心中愛的暖流和無奈的苦楚交織在一起,盡是五味雜陳。
第二天,還沒等高明偉起來,玲瑞拿了行李抱著吉吉準備離開,她來到樓下,看到高明偉的母親早早的在等她了。玲瑞走到她的面前說道:“阿姨,我帶吉吉走了。”
“玲瑞……”高明偉的母親摸著吉吉的頭很是不舍,“你回去怎么跟你媽媽說,阿姨真是對不起你。”
“阿姨,你別這么說,你是個好人,這不關你的事,我回去慢慢跟他們說。”
“讓我送你回去吧!讓你父母罵一頓我也甘心的。”
“別,阿姨。我能處理好,我會跟她們說是我不想和明偉過了,是我的原因。我倔的時候他們也沒有辦法的。”玲瑞說著強笑了一下,卻流下了酸楚的淚水。
高明偉的母親從茶幾上拿過一張支票放到玲瑞手里,“玲瑞,阿姨不是想用這個搪塞給你,只是你就這么帶著吉吉太辛苦,我不想讓你們過得太苦了。”
玲瑞還沒等高明偉的母親放手就直接退回去說道:“阿姨,謝謝你的心意,不過我能行,我身邊也還有點錢。”
“玲瑞……”
“我會做好打算的,您放心。廠里現在不是很難嘛!我不能拿你們的。”玲瑞說著迅速地走出了門,她穿過花園看到兩旁的花開得異常美麗,她真的不想離開這兒,但她的理智又告訴自己的兩條腿快點離開這兒。
陽臺上穿著睡衣的高明偉望著玲瑞離開的背影,再次濕潤了雙眸。他想下樓,可兩條腿卻僵在那兒動不了。
門外老劉的車啟動了,帶著他們母子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