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新沉默了一會兒,停下了給貓順毛的動作說道:“我?當時朱白蓉失蹤了,我當然是在滿船地找她。有目擊證人嗎?當然他媽的沒有!對,因為我是真的關心白蓉,而不是像這兩個虛偽的人一樣只是想要她手里的遺產!”
朱志新的爆發讓所有人都看向了這邊,楊文彬詫異地看著他:“遺產?”
“朱志新!你在說什么呢!”毛迎琴幾乎是尖叫著想要阻止朱志新繼續說下去,但后者卻十分堅定地繼續說道。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隱瞞的!我們都知道,老爺子一直有一處神秘產業,他生前一直都死守著誰都不讓碰。在他回來以后,大病一場,去世前給了白蓉那條項鏈。所以朱昊然兩夫婦都懷疑那條項鏈上有什么和遺產相關的線索,所以才拼命想把項鏈弄到手的!他們才不在乎什么詛咒不詛咒的,也根本不關心白蓉,他們只關心遺產能不能到自己的手上!”
朱昊然氣得臉漲得通紅,“騰”地站了起來:“胡說!你血口噴人!”說著就向朱志新撲了過來,眼看就要一拳揍上去了。
嚴君黎趕緊上前,三兩下就制住了朱昊然。楊文彬則拉住了眼眶通紅的朱志新,以防他沖動做出什么事情來。
“好了,都給我停下來!”嚴君黎厲聲喝道,“現在都什么時候了,哪還有空讓你們內訌!都上樓回自己的房間去,剩下的人也是!要是再出現這種情況,我直接認定兇手把他銬起來,都聽明白沒有?”
嚴君黎和楊文彬兩人費了不少力氣,才將矛盾調解開,將一屋子看熱鬧的人都趕了回去。總算開了房間,進了房,嚴君黎身心俱疲地把自己扔在了窄小的沙發里。
“我們到底是來度假的還是來折磨自己的啊。”嚴君黎抱怨道。
“毫無疑問是后者。”楊文彬也累得夠嗆,而且他感覺自己的腿已經快沒有知覺了。
“我們是來度假的!為什么來度假都會有殺人案纏著我們不放!”嚴君黎依然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知道柯南嗎?”楊文彬忽然說了一句。
“什么?”嚴君黎明顯沒有跟上楊文彬的思路。
楊文彬則懶洋洋地伸手拍了拍嚴君黎的肩膀:“沒有殺人案,怎么體現主人公的機智勇猛哪?”
嚴君黎一下子被逗笑了,然后又似乎覺得拿殺人案當笑點不是很妥當而干咳了一下:“咳,好了,都什么時候了還開玩笑。剛才朱志新說的話你怎么想?”
“嗯——我不確定。”楊文彬卻完全沒有進入分析狀態,整個人還是有些懶洋洋的樣子,“誰知道呢。”
“但是他們所說的遺產到底是什么呢?”嚴君黎百思不得其解,“一條項鏈能是什么遺產的暗示啊,還真當這是什么解謎游戲嗎?”
“我不認為他們真的是找那條項鏈。”楊文彬擺了擺手,對嚴君黎的問題似乎避重就輕,“如果真的只是想要那條項鏈,隨時都可以偷到或者搶到。兇手要找的,應該是和項鏈有關的更隱秘的東西。”
說著,楊文彬站了起來:“對了,你能幫我查點東西嗎?我去看看羅燕那丫頭怎么樣了。”
羅燕的房間就在嚴君黎和楊文彬房間的隔壁,楊文彬敲門的時候,來開門的羅燕果不其然臉上掛著兩行明顯的淚痕。
“借你們的錢,等我回頭有錢了一定會還的。”羅燕直僵僵地站著,生硬地吐出這么一句話來。
“什么?”楊文彬一愣,“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讓人覺得我是個欠錢不還的小偷和殺人兇手!”羅燕咬緊了嘴唇。
“嗯……我可以進去嗎?”楊文彬把手搭在了羅燕的肩膀上,輕聲說道,“我們坐下好好聊聊。”
說實話,楊文彬沒有多少和青少年接觸的經驗。但是似乎他與生俱來的耐心和親和力總有辦法讓這些孩子們放下戒心。他還記得有一次,他給一個骨折的男孩做手術復位,男孩掙扎得非常厲害,連麻醉針都很難給他打。護士們都拿他沒辦法,但楊文彬只是摘下口罩,對那個孩子笑了笑,然后說了一句:“別怕,不會疼的。”男孩就很快安靜了下來。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任何形式。”面對羅燕眼里的敵意,楊文彬輕柔但堅定地說道。
沒過多久,羅燕就輕輕點了點頭,完全打開門,讓楊文彬進了屋。
楊文彬在羅燕對面的沙發上坐下,清了清嗓子:“為什么哭呢?”
“我不是殺人兇手,我沒有殺朱白蓉。”羅燕生硬地說道。
“我知道,你別緊張。”楊文彬安撫道,“剛才在樓下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肯定不是兇手。甚至我覺得,你并不是個壞女孩。你到底為什么要偷朱小姐的項鏈呢?不,也許我應該問你,你到底為什么來這艘船上呢?真的是因為想要來旅行嗎?”
羅燕低下頭,不敢看楊文彬的眼睛,嘴唇抿得緊緊的,半晌才說了句:“不是。”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羅燕捏著自己的手指,說道:“我……是為了朱家人才來的。”
“朱家人?”楊文彬疑惑道,“你找朱家人做什么?”
“其實。”羅燕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首飾盒,正是那個和朱白蓉的項鏈十分相像的盒子,打開以后,里面是一對珍珠耳環,“就在一個月之前,孤兒院忽然告訴我,我的親生奶奶找到了我。我高興得手舞足蹈的,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和親人一起生活了,但是很快我就知道了,奶奶找到我的時候,已經是乳腺癌晚期了,沒過多久,就病逝了。去世之前,她給了我一對耳環。她說這是她特別喜歡的一對首飾,一直戴了大半輩子。她還跟我說,其實我應該姓朱,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一開始我是不相信的,只當是老人臨終前的胡言亂語。但是有一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一張照片,就是朱家家主去世的消息,我看到照片上一個女人的懷里拿著一個首飾盒,而且那個盒子和我手里的這個一模一樣。我就開始懷疑,說不定奶奶說的是真的,就一路調查到朱家的行蹤,最后跟到了這艘船上來……”
“所以,你偷走朱白蓉的項鏈……難道說只是想要調查自己的身世嗎?”楊文彬問道。
羅燕點了點頭,小聲說道:“嗯。雖然我不知道什么詛咒不詛咒的事情,但是我覺得那條項鏈肯定跟我的身世有關系,世界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嘛。我就覺得,如果把項鏈偷出來,再找人把它和我的耳環做個鑒定什么的,就肯定能知道我和朱家有什么關系了。”
楊文彬聽完以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好,那我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一定要準確回答,絕對不能撒謊。”
羅燕愣愣地點了點頭。
“你當時,”楊文彬一字一頓地問道,“只把項鏈還給朱白蓉了,是嗎?”
嚴君黎被“嘭”一聲忽然闖進房間里的楊文彬給嚇了一跳,筆記本電腦差點從膝蓋上滑下來。
“嘿,怎么了你,嚇死人了。”
楊文彬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焦慮,他一進來就直接問嚴君黎,“讓你查的東西你查到了嗎?”
嚴君黎點了點頭:“查到了,但是查這種東西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但楊文彬并沒有要回答嚴君黎問題的意思,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嚴君黎身邊,搶過了筆記本電腦,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嚴君黎的查找結果。不久后,醫生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笑容。
“嚴君黎,我們可以破案了。”
“什么?你怎么……”嚴君黎略為無奈地說道,“這次我完全沒跟上你的思路,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楊文彬擺了擺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因為我還是沒有半點證據。”
“沒有證據你要怎么揭發兇手?”
“很簡單。”楊文彬笑了起來,“只需要設下一個圈套,讓兇手自己跳進來就行了。”
夜幕逐漸降臨,夕陽緩慢地沉進了海平面以下。整整一天,海島上都是一片死寂的氣氛,更不要說有什么人出來玩耍了。好好的海灘、溫泉只成為了美麗的擺設。
“我們還得這么憋屈著待多久啊!我們是來度假的又不是來受罰的。”
毛迎琴語氣不善地嘀咕著,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我們沒殺人!”朱昊然也憤憤地喊道。
“誰也沒有說你們殺人了,也沒有禁錮你們的人身自由。”楊文彬從樓上走下來,冷冷地對兩個人說道,“是你們害怕自己被懷疑才不敢走出旅館一步的吧?”
看到楊文彬,夫婦倆立刻就閉上了嘴,裝作什么都沒說的樣子各干各的事情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尹明旭從旅館外走了進來,稍微喘著氣,一眼就看見了楊文彬,連忙走了過去:“楊先生,您讓我找的東西,我在朱白蓉的房間里沒有找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