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四合院,任明杰終于忍不住發問:“你剛才說那些都是怎么回事?”
酈心淡然地做到院中石椅上,撥通了一個電話:“方伯伯,去年您說想買的那幅畫,我今天偶然得知原來是我同學的哥哥買下的。”
“不,是他哥自己掙錢買到的——”
“嗯,聽我同學說,原本他哥是個循規蹈矩的性子,他們的父親為了激發兒子,把他派去剛起步的子公司闖蕩,聽說吃了不少苦,但也因此得到鍛煉,做事變得雷厲風行,所以買畫的事我得和他好好談一談。”
“好,我會幫您轉達買畫的意向,方伯伯再見。”
“原來全都是你編的。”任明杰明白過來,又問:“可你怎么確定你這位方伯伯會把兒子送去子公司?”
“方伯伯一直覺得阿裕身上沒有他當年打天下的闖勁兒,你猜他會不會想要效仿‘別人家’的教育方式?”
任明杰鼓掌:“你越來越懂人心了。”
酈心繼續道:“以我對方伯伯的了解,過不了二十四小時就會有下方子公司的消息,到時候岑海燕會以為方裕州真的被趕出家門了,哪怕方裕州照實解釋,她只會因為我今天說的話而認為方裕州是有意隱瞞。”
“如果她是演戲,得知方裕州不能繼承家業自然會放棄糾纏,如果她真愛方裕州,也絕對不會忍心眼睜睜看著方裕州為自己變得一無所有。”
任明杰眼中透出一股意外:“想不到你已經可以洞悉人心到這一步了。”
酈心得意得勾起嘴角,今天的法子是她的臨場發揮,目前看來一切順利。
“我還有一件事拜托你。”她湊近他低聲耳語幾句。
任明杰看向身旁金主大小姐的瞳孔都放大了許多:“連環計?”
“多捅一刀是一刀。”
任明杰拍手叫好:“該說你‘孺子可教’?還是‘天賦異稟’?”
酈心頗有點小驕傲,朝他拱手道:“老師教得好。”
任明杰也玩笑地拱手:“學生資質好。”
酈心再次拱手:“感謝老師的諄諄教導。”
任明杰一時來了興致,一手輕撫上酈心的頭頂,學著孫悟空師傅的語氣:“日后不要把為師說出來才好。”
酈心被他逗笑:“放心,將來大鬧天宮,一定告訴所有人是你教的。”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任艷仙過來叫兩人吃飯,未及開口,眼前畫面讓她浮想出無數粉紅愛心泡泡。
任明杰見大姐過來,意識到自己的摸頭舉動太過親昵,立刻不自然地收回手。
“吃飯啦!”任艷仙的眼光在兩人間來回閃爍。
“啊,好。”酈心急步跟到任艷仙后面,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頭發,心里嘀咕:真是的,干嘛摸我頭發,真把自己當德高望重老師傅了。
晚飯后,任明杰幫大姐洗碗。
而任艷仙看明星似的盯住任明杰:“你和那個——”
任明杰立刻澄清:“我跟她沒什么。”
“我有說是誰嗎?看你心虛的。”
“你想多了。”
任艷仙拿出語重心長的口氣:“小明啊,姐有多久沒見你像今天這么開心地笑了,你要是喜歡,就勇敢去追,酈心是個好姑娘,咱們家的債也快還完了,再不濟,姐姐總有這個四合院給你當門臉。”
任明杰放下拖把,認真地看著任艷仙:“姐,我跟她,就是單純的金主和打工仔的關系,你不要瞎猜。”
“真的?”
“真的。”
“好吧,那你答應我,遇到合心的一定要抓緊。”
“知道了,你回房休息吧。”
任艷仙帶著猜測錯誤的失望走出廚房。
任明杰搖頭一笑:姐姐怎么會把自己和那女人聯系到一塊兒?
——
睡前,酈心梳頭時再次想到任明杰的摸頭和夸贊,好像有種成就感的喜悅,轉念想到從前不識人心的自己,哀哀地放下梳子,如果可以選擇,她寧愿像從前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
第二天一早,岑海燕在公司OA上看到了方裕州下派子公司的通知,表情凝重地咬住了手指。
鄰座同事A見狀,故意問道:“怎么,小方總沒告訴你?”
鄰座同事B輕笑一聲:“小方總只不過一時心軟幫她在主管面前說了幾句話,你還真當她攀上高枝了。”
同事A點頭:“也是,要不然早給你升職加薪了。”
晚上,岑海燕備齊一桌好菜。
方裕州進門后隨手將外套往沙發上一扔:“你很少主動約我過來,有什么事嗎?”
岑海燕先習慣性地站到沙發旁將外套整理疊好,才支支吾吾開口問:“你被派到子公司了?”
“是,父親想放手讓我歷練一番。”方裕州說得喜憂參半,老爺子不知怎么就突發奇想,叫他自己去剛起步的子公司闖蕩,他一方面對郊野一無所有的條件感到無奈,一方面期待在自由的空間里大刀闊斧做出一翻成績得到父親的認可。
岑海燕卻把方裕州的話語和表情聯接到富家少爺為自己拋棄一切的戲碼上,既覺感動,又覺辛酸。
待到清晨,方裕州醒來后便看到床頭柜上的信封,打開讀過后憤憤地揉碎信紙:“回老家相親結婚?你這樣的女人,有資格跟我提分手嗎?”
想了一瞬又不屑道:“罷了,她這種性子的女人我也覺得膩了,不用我提分手不是正好省事。”
打開衣柜掃了一眼:“還真把我花錢買的東西留下了,我要這些女人的東西干什么?”
“方裕州,最近怎么老被分手?水逆?”他拿起桌面上的橘色手機上下滑動了一下,自言自語道:無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隨后又打開另外一手拿起黑色手機:“反正,這里面的才是重要人物。”
——
午后,任明杰接到電話:“好,放心。”
“是岑海燕嗎?”正在手機上打游戲的酈心頭也不抬地問。
“是,她說已經從方裕州租的房子里搬出了,給他留了封信,說自己決定回老家相親結婚,讓我們保密,讓你好好照顧方裕州。”
“看來她對阿裕倒是有幾分真心。”騙了岑海燕,酈心是有一點點心虛的,但又安慰自己:就算是真心實意的愛,就算沒有自己這個正牌女友的存在,岑海燕依舊不適合方裕州的圈子,所以,早點兒離開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女人看著軟弱無骨,想不到這么快就做出抉擇。”
“不要低估女人。”
“的確。”
誰能想到曾經為情所困軟弱頹敗的酈心,如今充滿“運籌帷幄”的氣勢,難怪人們常說堅強的女人最有魅力,任明杰只覺眼前的女人熠熠生輝。
“看什么呢?”
任明杰猛然回神,他剛才是怎么了?那是什么心情?
哦,是了,酈心能有這么多的變化,與自己的悉心栽培密不可分啊,所以,這種心情就是——
“吾有高徒初長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