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淮策滿意收手,語氣不善地朝房頂喊了聲:“流影。”
“主子,您吩咐。”
流影悻悻飛身而下,夾著尾巴進屋。
明明是盛季姑娘惹出來的事,他不過就是守夜時稍微放水,結果主子卻將火氣歸到他頭上,真是扎心吶。
流影想叫兩人結婚的心思昭然若揭,穆淮策斜他一眼,沒當著盛季的面發作他,“送她回房。”
“是。”
“事后將宅子里的老鼠都清理掉,連同蝎子蜈蚣蟑螂這類一并除去。”
想到小姑娘跟他特意強調房中不止一只老鼠認真的小模樣,穆淮策暗覺好笑。都說膽小如鼠,結果她這小膽子竟連老鼠都怕,也難怪大半夜鉆進他屋里。
“……是。”
流影暗嘆:唉,他被殃及倒也情有可原,但這些老鼠蝎子蜈蚣蟑螂又招誰惹誰了呢?
聞言,盛季也默默叫了聲好家伙。
連蝎子蜈蚣蟑螂都不放過,這是要滅了她所有后路啊。
沒關系,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盛季的手段怎么可能只有這么一點?
于是穆淮策隔天清早醒來時,再度驚覺床邊的小姑娘。
盛季慘兮兮凝著他,“東家,我屋里還有老鼠。”
穆淮策頭疼地摩挲了下額頭,昨夜擔心出現前一晚類似的事,他特意后半夜才睡,結果后半夜就出了狀況。
感情這些老鼠也知道撿軟包子捏……柔軟的嬌軀觸感再度恍然浮現,穆淮策面色生出幾分赧然。
他輕咳兩聲掩飾過去,叫來流影責問:“怎么回事?”
“不能吧?我昨日都清理干凈了,沒留活口。”
說著就帶兩人到盛季房中,結果墻角還真有一窩老鼠,流影百思不得其解,“我昨日真的把每個角落都找遍了。”
盛季微笑,“我相信你。”
昨日他的確清理干凈了,這些是她后面操縱著小紙人又從遠處“抓”來的。
沒辦法,想要成就一段美好姻緣,總要有人做出些犧牲。
穆淮策自然也相信流影,這些年手下的能力有目共睹。即便是真想促成兩人婚事,經他上次警告,流影也膽子再擅作主張。
可又沒證據證明這事會是一個柔弱小姑娘做的,怯怯站在那,估計還沒審問就得先嚇哭了。
說不得打不得,穆淮策無奈從盛季身上收回視線,臨出門時留下一番意味不明的話:“再二不能再三,若再有下次,我定會從嚴處理。”
“是。”流影忙應道。
“東家慢走。”盛季假裝沒聽懂這番話是說給她聽的,乖巧道別,但也清楚接下來得換新招了。
~
“只剩兩日,底下的探子竟也還沒找到。”
書房里,穆淮策坐在書案后面,失望地將靈鏡拿起又放下。
每日清晨玄機閣散布在各處的探子都會“千里傳書”上報密信,可惜尋找傳承人的一撥探子仍是一無所獲。
“這傳承人究竟會藏哪呢?”
流影也跟著著急。
世人都欺他家主子耳聾,殊不知主子雙耳失聰、飽受世態炎涼后,痛定思痛,以一己之力搭建玄機閣,網羅各路情報。
手握天下人的機密,最是耳聰目明!
因此當日被長老們要求立下軍令狀時,主子也未多作猶豫。
只是沒想到這次玄機閣最精密的探子傾巢出動,卻史無前例地栽了跟頭。
“難道,靈鏡熱搜榜上的消息有假?”
穆淮策起身站到窗前,手指摩挲著窗欞,陷入深思。
“會不會已被其他勢力暗中帶走?”
方便他看清唇語,流影也走到窗前。
“名門正派倒也無妨,就怕落入三教九流之手,為禍蒼生。”穆淮策蹙起眉,“其他門派可有異動?”
“都沒線索。”流影如實稟告:“但他們收到驅逐令后……換了一撥人,進鬼市繼續蹲守。”
流影的猶豫,穆淮策心里清楚。
這方法最簡單,于他們卻難如登天……
“有沒有可能,是他自己離開的?”流影適時轉移話題。
“鬼市出口一直有人守著,他走不掉。”穆淮策轉身坐到書案后面,“更何況除了鬼市,其余各處都有官府仙府的勢力,他還能去哪?”
“也是。他當初隱匿鬼市,應該就是看中這里魚龍混雜。”
流影心不在焉應著,又打起主意:“主子,您要不再考慮下盛季姑娘?目前來看,這法子最方便。想來以她對您的態度,肯定會配合。”
畢竟您將人抱在懷里睡了大半宿,人家姑娘都沒說啥,第二晚還繼續往您房里鉆。
“你越發會辦事了。”
被自家主子不咸不淡地斜了眼,流影反而心花怒放。
沒像上次那樣直接拒絕,那就是有戲!
穆淮策的確有些許松動。
那晚雖未實質性發生什么,但到底有了肌膚之親。若她父母尚在,必會勒令他娶她。她僅十五六歲,尚且不懂這些。但他修仙兩千多年,一應禮節都知曉也該遵守。
猶記得小姑娘當晚明明委屈卻不敢叫嚷,乖得不像樣子,心腸再硬的人也裝不成沒事人……
“當當當。”
屋外傳來敲門聲,流影開門一看,驚喜:“盛季姑娘?”
穆淮策隨著流影看過去,就見盛季端著餐盤走進來。
一身大紅緊身棉袍,勾勒出婀娜纖細的腰身。她將補湯放到書案上,甜甜一笑:“我燉了補湯,端來給東家嘗嘗。”
“坐吧。”
面對乖巧清麗的小姑娘,穆淮策面色又柔和幾分,笑意清潤。
一席月白長衫的他,氣質更顯風月無邊,看得盛季怦然心動,癡癡瞧他半晌。似乎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面露嬌羞,垂眸坐好。
一舉一動間,滿是風情。
穆淮策自然看得清楚,依稀記得初見時她還不曾這樣,想來還是那晚的緣故。或許她都懂,怕他為難才不曾再提及,也太乖了些。
然而他如今處境艱險,此事還得細細思量。
穆淮策抽回心思,目光落在湯碗上,笑問:“怎么想起做湯了?”
“我其實是與您有事相商,您先喝完我再說,行嗎?”
盛季故作小心翼翼,純凈的眸光中隱隱露出期待與懇切。
實則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先是睡了她的人,再喝過她的湯,等會她毛遂自薦想當他新娘子,一心想幫他解燃眉之急,他應該就不好拒絕了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