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這是白悅在雙眼一黑時,腦海中最后閃過的兩個字。
偷襲失敗!
原來他不是走火入魔啊!
嗚嗚……
好疼……
為什么?
為什么,師父要安排這么危險的任務給我?
師父實在是太偏心了。
自從她新收了小師弟后,一門心思都在他的身上,連指派任務都變得隨意了起來。
這是我能夠完成的任務嗎!
白悅心情一激動,只覺得身上傳來了火辣辣的疼感。
“哎呦!”
她睜開了眼睛。
咦?
周圍的畫風全變。
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床上。
她側頭看去,自己身處的是一間古香古色的廂房。廂房里的陳設典雅別致,房中一角放著一個堆滿炭木的火盆,空氣中飄有淡淡的炭火味道。
“我……在哪里?”
白悅隱約記得,自己在山中湖畔偷襲了穆九野,結果被對方反震了出去,然后……
怎么會在這里?
“你醒了?”
正當白悅納悶之時,耳畔傳來了富有磁性的聲音。
她轉過頭去,只見穆九野倚靠在窗邊,正注視著自己。
只見他穿著一件青白色的錦衣道袍,剛好擋住了照進室內的日光,讓其周身都帶上了一圈柔光。
啊!
他!
果然沒事……
而且還挺帥的……
白悅怔怔望著穆九野,片刻后,又緊張了起來。
我被他抓住了?
完了!
“你沒事吧?”穆九野快步走到了床邊,雙手按住床沿,伏下了身子,關心地看著白悅。
白悅與穆九野近距離地四目相對。
望著對方溫柔的雙眸,她的心頭泛起了無數的漣漪。
啊!
這人,想干嘛……
臉湊得那么近,不會是想強吻我吧!
偷襲不成,現在被他抓住了,他是不是準備大報復我一頓?
該不會先要干那個什么事,然后再把我殺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修行之人,不該干這種事的。
不過,這也不好說。
師父常說,人不可貌相,很多道貌岸然的煉氣士,私下里都會干骯臟齷齪的事情。
天吶!
這種事情,怎么會降臨到我的身上……
白悅又想起了師父的話。女刺客雖然在執行特殊任務時有些優勢,但萬一被敵人給擒住,其下場會比男刺客更加可悲,所以,身為女刺客,每次出任務,都要有不成功則成仁的自覺!
完了完了,沒想到,我也會有這么一天!
嗚嗚,我還這么年輕……
現在該怎么辦?
要成仁嗎?
還是奮起反抗?
又或者施展遁術逃走?
瞬間,白悅頭腦里轉過數個念頭,但最終,還是礙于身上的劇,她什么都做不了。
唉,真是半分氣勁都使不出來。
完了,這次真的要折在他的手里了。
全賴師父!
白悅埋怨了師父一番后,最后還是下定了決心。
常言說得好,生活就像一場暴風雨,如果反抗不了,那就只有接受了。
準備好,迎接暴風雨的降臨吧!
白悅一咬牙,一閉眼,抬頭道:“來吧!”
“干、干嘛?”穆九野似乎被白悅這架勢給嚇到了,他倒退了一步,詫異地望著她。
白悅道:“哼,你有什么手段,盡管使出來!姑奶奶皺一皺眉頭,就不是好漢!”
穆九野愕然道:“什么好漢?你不是女孩子么?”
白悅輕咳了一聲:“少廢話!你想怎么折磨我,爽快說出來吧!”
穆九野不解道:“你在說什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會折磨你呢?”
“救命恩人?”白悅不禁一呆:“你在說什么?”
穆九野道:“你?不是在我背后打了一掌嗎?”
白悅咬牙道:“是我干的,那又怎么樣!”
穆九野道:“就是那一掌,將我從鬼門關里救了回來,我還真不知該如何感謝你呢!”
“沃特?”
白悅感覺自己腦子不夠用了。
這人在說什么啊?
不會是故意說反話吧?
穆九野道:“你當時被真氣反震,馬上就昏厥過去了,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那我跟你解釋一下吧。”
“先自報家門,我是玄天宗金丹真人座下弟子穆九野。九歲時被師父帶到宗門,十五歲時,真氣修為便達到了煉氣境。因我修行進展神速,玄天宗的上上下下都認為我是神童,百年難得一遇的天縱之才。”
白悅心道:“呸!師父還曾說我是兩百年一遇的奇才呢,誰還沒被人夸過啊!在我面前炫!”
穆九野:“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真的很厲害,可是繼續修行下去,我便發現自己陷入了瓶頸期,修為停滯不前,遲遲無法突破玄修的第二重境界——筑基境。”
“眼見我年歲漸長,修為卻無法突破,心中著急,于是,我有了一個冒險的想法,在修行玄陽真氣的同時,輔修玄陰真氣,以此法來加速突破修為境界。”
白悅秀眉微蹙,她知道當今煉氣士的主流修行之法,修的是玄陽真氣。而玄陰真氣,因其修行過程中險關重重,所以被主流宗門所擯棄,只有一些不在大宗門的散修才會修煉。
而穆九野選擇同時修行玄陽、玄陰兩種真氣,則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因為這股真氣的屬性是互相排斥的,修煉稍有差池,修行者自身將會遭到真氣反噬,未受益,先受損。
白悅沒想到,穆九野外表看著清雅謙和,卻敢干出如此大膽的事情。
他竟是個離經叛道之人啊!
真是看不出來!
只聽穆九野說道:“我知道,這種修行之法很危險。但我沒辦法控制內心的沖動,因為自從我同修玄陽、玄陰兩道真氣后,我明顯感到了,原本停滯的真氣修為,又再突飛猛進……”
白悅搖了搖頭,嘆道:“冤孽冤孽,心魔一旦滋生,便入萬劫不復之地。”
白悅無意中感慨了一句,沒想到穆九野臉色倏變。
“啊,你……”
白悅:“怎么了?這話有問題嗎?”
穆九野:“不不,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高深的見解,這正是師父經常告誡我們的話啊。”
白悅咳嗽了一聲,說道:“別給我戴高帽子,繼續說你的事。”
穆九野:“是。經過一段時間的陰陽同修后,我發現,兩股真氣漸如脫韁野馬,在我體內亂竄,而且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就在昨日,我在仙池打坐之時,兩股真氣再次反噬,并且在我體內劇烈交戰了起來……”
穆九野絮絮叨叨講了一堆,白悅聽得頭昏腦漲,但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當時的判斷并沒有錯,穆九野確實是走火入魔了。
不過,白悅還是有些不明白。
“可……我是怎么救了你的?”
穆九野道:“是這樣的。昨日的情況非常危險,兩股真氣在我體內纏斗,使得我經脈都快要被撕裂了。就在這時,你突然在我背后打了一掌,這一掌打得真是恰到好處,正好擊在了兩股真氣的交匯之處,令真氣瞬時間便找到了對抗的泄口,隨后玄陽、玄陰真氣向外迸發,一下子外泄了七成,這一掌真是解除了危局,讓我死里逃生。”
白悅恍然大悟,想起自己一掌拍在穆九野的背部時,確實感到了有炎、寒兩股強烈氣勁涌將過來,那時就感覺難受至極,仿佛全身都被撕裂開來,而那股鉆心般的疼感,直到現在還能感受的到。
好家伙!
原來我是成為了你“泄氣”的工具人吶!
只聽穆九野續道:“還有個更好的消息。拜你那一掌所賜,我不但性命得救,而且還陰錯陽差,使得體內兩股真氣奇跡般地融合在了一起,現在我已經成功進階‘筑基境’,成為玄天宗有史以來,進階筑基境最年輕的門人!”
什么!
你還成功進階了!
白悅真快要氣死了,這本來是偷襲的一掌,不但救了對方姓名,還給對方打進階了,然后再把自己給打殘了,這叫什么事啊!
白悅真恨不得揮手給穆九野一記耳光,可是她剛抬手,肩膀處便傳來一陣劇痛,她忍不住叫出了聲來。
“哎呦。”
穆九野關心道:“你沒事吧?”
“廢話!怎么可能沒事!你被真氣折磨時,會沒事嗎!”
“我很明白知道這種難受的感覺……”穆九野臉上堆滿了歉意:“其實,這次也很危險,要不是我及時給你喂服仙丹,你可能已經……”
靠!
你還敢在說風涼話!
你救我干什么?
是不想讓我死得太容易,特地留我一命,等著看笑話嗎?
你還不如給我補上一掌算了!
穆九野續道:“悅姑娘,你為了救我,結果導致自己身受重傷,我真是過意不去。最近,你就安心留在這里休息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白悅暗道:“呸!誰要你照顧!姑奶奶走南闖北,什么時候需要人照顧了!”
誒!
等等等等!
白悅心中一驚。
他叫我悅姑娘?
我可沒跟他說過名字啊!
他是怎么知道的?
白悅望向穆九野,一字一句說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叫白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