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段時間，又接待了好幾波這樣的游戲公司，還有幾家網絡科技、軟件開發公司。
李開元沒有說太多，因為他感覺，若是自己透露哪怕一點點未來的東西，都極可能造成這幾家公司的技術爆炸。
比如什么外賣模式啦，共享經濟模式啦之類的，都是一點就通的東西。
雖然其他配套的在這個年代還沒有，但是資本是瘋狂的，一旦有個新思路，一定會蜂擁而上、謀篇布局。
也許會產生更加不可測的蝴蝶效應。
他有點怕了。
主要是怕對唐子初造成什么進一步的負面影響。
比如，唐子初跟他說過，他現在最希望的就是母親能夠避開災禍，活下來。
離這個時間，沒多久了。
所以唐子初其實很懼怕畢業，因為那就是畢業后沒多久發生的事。
只是，不知道目前已經產生的蝴蝶效應，能否改變這一切。
……
時間一天天過去了，宋家那邊的情緒也開始慢慢穩定下來了，宋連海仿佛瞬間老了好幾歲。
他整日地呆坐在靈堂內，怔怔地看著宋方義的黑白畫像。
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送他去米國，到底是對還是錯？為何老天如此對我宋家？
再悔，也是悔之晚矣。
剩下的，似乎只能把心血傾注在小兒子宋方立身上了。
自己，還等得到那個時候嗎？
……
唐家果然沒有機會了。
哪怕當初宋連海因為米國那邊的食品安全公關事件，再想跟唐家合作，也隨著宋方義的死而煙消云散了。
又不止你唐家一家做生鮮的！
這天，是宋方義衣冠冢出殯的日子，唐孝本興沖沖地去宋家，不想卻碰了一鼻子灰。
回到家后，他煩躁地踱來踱去，還一邊破口大罵：“娘的，死者為大，我去看一看還不行了？喵了個巴子的，說我唐家晦氣？！我看是你宋大腦殼幼稚！”
趙曉卉不敢吱聲，這個唐孝本，給她的陰影太大了。
唐孝本自顧自罵了一陣，最后還是找上了她——
“生了個什么東西？放了假也不回來，要是規規矩矩的，能搞成現在這樣嗎？”
趙曉卉有苦難言，明知丈夫是在無理撒潑，卻無可奈何，甚至都沒辦法為女兒說句公道話。
又過了好一陣，唐孝本的氣才慢慢消退。他罵歸罵，心里還是很清楚宋家的意思。
現在這高枝攀不上了，總不能一棵樹上吊死吧？
自己手里掌握著本地和臨近幾個市的最大最優質生鮮貨源，難不成只有你宋家這一條路可走？
本想搭上宋家的快車，把生意做到國外去，不想這宋方義一死，就如風箏斷了線。
不行，得另抱大腿了！
時間不等人！
唐孝本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想了一陣，把自己的大哥大往桌上一拍，拿出小本本開始翻通訊錄。
翻了一陣，又把通訊錄煩躁地往地上一扔，掏出一根雪茄來點上，躺在了沙發上。
……
盡管李開元再想擺爛，“水的奧秘”還是越來越火，隱隱有點要出圈的感覺了。
現在之所以還沒出圈，是因為權限的限制。
新學期開學后，張騰把訪問權限收了回來，現在只能教育網內部訪問了，而且必須要用藍色星空的賬號才能登錄。
畢竟這名義上是張騰的研究課題。
但是，可以釣釣魚、看看小說，還能通過地圖功能看到其他地方的美麗水域，這樣的一股清流，在寒假期間還是給在各網吧看到過有大學生使用了“水的奧秘”的網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唐忠的家鄉桂市那個憨胖子那一伙人，失望極了。
那本好看的小說都還沒看完呢！進不去了！！
然后，他們就在網上到處問如何才能再進那個網站，有一些眼疾手快的前幾天就截了圖，放到了各大論壇的聊天室里去。
盡管那個年代網速很慢，打開一張圖片要很久，可還是很多人不惜花費3分鐘等那一張張截圖加載完，然后對著圖片上的東西指指點點，嘖嘖感嘆。
好在那是一個樂于助人的互聯網時代，憨胖子也的努力也沒有白費，有人把藍色星空BBS里那本《我被魔神奪舍了》搬磚到了外部的BBS上，逐漸的，網文這種形式，開始流傳開來。
只不過，注定還不會那么快火起來，因為，上網看小說，非常不方便，并且，網費成本太高！
都還不如去新興的租書店里租本書來看！一天才幾毛錢。
但是，無論如何，“水的奧秘”在不斷發酵。
那個娛樂匱乏的年代，這種網絡傳播的速度，可以說是極快的。
李開元自然也看到了這些，不過他最近只想擺爛。
之前來訪問過開發團隊的幾個公司，繼續保持了跟張騰的友好聯系，并不斷地把一些社會上的反饋也帶給了他，所以張騰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
不過他的考慮比較沒有野心——
一則，自己是一個做學術的，這種課題，是否能廣泛地適合民用，還需要驗證，甚至需要相關部門的審批。
二則，李開元還只是一個大三學生，而且在開發團隊和藝術系的設計團隊里，甚至還有大一的，讓他們過早地接觸這些東西，不好，萬一有點事情，自己也不好向學校交代。
其實他更傾向于在教育系統內部推廣這個東西，比如寒假前，全國好幾所高校發過來的合作函，想把“水的奧秘”和LBS玩法也接入他們學校的BBS里去。
當然，他作為一個年輕的科研型的教育。工作者，也是希望把科研成果應用到社會上去，但他是愛惜羽毛的，畢竟不會像社會的科技企業一樣擁有那么大的容錯性，所以必須謹慎。
正因為如此，張騰與李開元竟不謀而合，選擇性地忽略了日益高漲的社會呼聲。
反正李開元這輩子又不是來賺錢的，他無所謂。
若是讓唐孝本知道他腦子里有這么多金點子，卻在那擺爛，不得氣死才怪。
唐家的生鮮生意，也算是一點一滴做起來的，而且是十幾年前趕上了“菜籃子工程”之后才開始行穩向好。
這也就是唐孝本那么喜歡看新聞的原因，算起來，他是政策受益者。
可進入90年代末，他總是感到力不從心了。
一則，他也是有宋連海一樣的心結：為繼承人發愁。
宋連海還有三個兒子，他呢，只有一個女兒。趙曉卉又不能再育了，可愁死他了。
趙曉卉跟他是娃娃親，要是離婚，那不得給村里人笑死？
基于此，他只敢偷偷地在外弄幾個私生子。
宋方義死而讓宋家失去繼承人的事情，才是讓他感到煩心的真正原因。
雖然他現在的生鮮生意看起來就是一個泥腿子活兒，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經營了半生的不是，根深蒂固的傳承觀，總讓他覺得自己的事業要絕后了。
二則，目前的社會發展讓他看不懂。
之前跟宋家還在蜜月期、都已經準備談聯姻談合作的時候，宋方義總是會給他帶來一些新思想，說什么國外的標準化快餐模式啦、生鮮養殖和供貨模式啦、冷鏈運輸啦什么的。
同時也會大力貶低互聯網，說還是傳統的商超終端銷售模式更穩妥之類的。
可是，唐孝本雖然是農村出身，但是他不傻，他其實比較看好互聯網這個東西。
新聞上關于這方面的消息也很多，他都慢慢看得懂了，他認為，這東西跟以前的電視電話完全不一樣，這東西完全可以擴展他的銷售渠道！
就如十幾年前的那個菜籃子工程一樣，他必須趕上這一波去年“十五”規劃中提出的“實施城鎮化戰略，促進城鄉共同進步”以及“加速發展信息產業，大力推進信息化”的快車。
讓農村的生鮮產品，跟著城鎮化大軍殺向大城市，通過信息化快車邁向全球，這是他的理想。
只是他還沒想明白怎么弄。
他之前親近宋家，其實就是想搭上快車，以后也搞搞互聯網銷售啥的。所以其實他對宋方義的一些想法也是很嗤之以鼻的。
他原本打算，積累點資本，自己就在國內先試水互聯網銷售！
他還打算把唐子初嫁了后，就騰出她的房間來做一個電腦房的，準備拉一根電話線，也上網。
免得自己老是跑網吧。
可以說，最聰明的，其實就是農民。
他們才是真正與天斗與地斗、善于利用一切貧瘠的資源、在艱難中求存的英雄。
可很多人不明白，架構在這個基礎上的其他產業，反而看不起自己基礎，真的是搞笑。
就好像一個人，常常鄙視自己的腳臭一樣。
嫌腳臭，可你又舍不得砍掉？還得靠他走路？
你忽悠誰呢？
裝什么大尾巴狼呢？
剛才翻了那么多遍通訊錄，發現都是一些對他事業沒什么提升的酒肉朋友。
想來想去，他決定跟趙曉卉談談，讓她給女兒打個電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