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菲爾。

他從半掩的門后，探出了半個腦袋來。

即便如此，門后，希爾薇夫人尖利的嗓音，還是毫無遮掩地傳到了我的耳中。

「菲爾，我警告你，不準借錢給他們。」

比菲爾稍顯年輕一點的少年在旁邊小聲制止。

「母親，別這樣說。」

可女人顯然沒有罷休，只是聲音稍微輕了許多。

「就萊斯特這么個半大的小子，早晚被拖累死，別指望他能還錢。」

「不準給我心軟，聽到沒？」

如果那時候，菲爾聽他母親的話沒有理會我，或許現在還能好好地活著。

可惜命運注定了，他過于善良的本性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菲爾滿懷歉意地看著我，替他母親的出言不遜向我道歉。

「抱歉，萊斯特，我母親脾氣不太好，你多包涵。」

「她并非那個意思。」

我搖了搖頭，表示并不在意。

與母親的生命相比，這點羞辱不痛不癢，根本算不得什么。

「菲爾，能借我一點銀幣嗎？我保證等母親病情有好轉，我一定上山打獵還你。」

菲爾聽出了我語氣中的迫切，他眉心微蹙，語氣關切。

「是希思黎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嗎？」

我無奈地點了點頭。

他熟知我的脾性，知道我太過驕傲，若非是走投無路了，是絕對不會向他來求助的。

菲爾同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不過，后來我父親上山打獵時出了意外，家里只剩下我和母親。

迫于勢利的母親，菲爾只能斷絕了與我的往來。

只因希爾薇認為，我的母親希思黎不過是個女人。

在當下的局勢之中，一個女人根本沒有立足之地，更何況還有我這么一個拖油瓶。

現在看來，希爾薇并沒有猜錯。

感受到屋內母親灼灼的視線黏在后背，菲爾表情為難：

「抱歉，我不能違背母親的意愿，所以我不能借你。」

垂在身側的雙拳泄氣般地松開。

正當我轉身準備離去時，卻聽到菲爾壓低了聲音對我說：

「你先回家，我待會去你家找你。」

他語速飛快，似乎生怕被屋內的希爾薇聽到似的。

我愣了愣，開口輕聲回道：

「謝謝你，菲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