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灑在房間灰色的地毯上。
許詩妍手指抓著被子,眉頭微微皺著,緩緩睜開了眼,下半身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瞬間清醒。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揉碎了似的,渾身散架了一般,她強撐著身子走到了衛生間。
直到她看到鏡子里自己的模樣時,才意識到昨天究竟是怎么瘋狂的一個夜晚。
鏡子里的她。嘴唇腫得紅彤彤的,嘴角還破了皮,白皙的皮膚上盡是紅痕。
然而當她回想時,她才發現自己好像斷片了。
她只記得自己喝了一杯酒,頭暈暈乎乎的,再然后她去了趟衛生間,之后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起來。
就連昨天的那個人長什么樣,都沒有印象了。
簡單清洗過后,她走回床邊,發現了床頭柜上放著的一張銀行卡,旁邊放著一張紙條寫著密碼。
這是那個人留下的?
或許是這張卡刺痛了她的心,許詩妍眼眶一下就紅了。
對方難道以為她是出來賣的?所以才用卡來補償她?
許詩妍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在床頭柜里翻找,想要找找會不會有一張電話號碼。
很顯然,并沒有。
她抿了抿唇,將目光放在那張卡上。思索了一番,她將卡放到包里,來到酒店大堂。
“您好,我,我是昨天1608的房客,我能問一下另一個房客的信息么?”
許詩妍知道自己這樣問很奇怪,但她想把這筆錢還給那個人,她不是那種為了錢而做這種事的人。
酒店對面,靜靜停著一輛酒紅色瑪莎拉蒂。
一個面容冷峻的男人正在后座抽著煙。
駕駛座上陳特助接了個電話,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句“稍等”,然后回過頭:“陸總,她和前臺打聽您信息。”
“別告訴她。”
許詩妍沒得到想要的信息,慢吞吞走出酒店,一出門冷空氣就席卷而來,她攏了攏自己的衣服,來到路邊打車。
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陸卿之想起昨晚,她含著淚撞到他身上,抬頭看他時眼尾還帶著紅暈,顫抖著聲音小聲說:“幫幫我,先生。”
陸卿之收回目光。
“查一下她。”
陳特助點頭:“好的。”
許詩妍上了一輛出租車,手機響了起來,是唐如蘭。
接通電話,對方依舊陰陽怪氣的:“你昨天怎么沒回家?不會是去哪里鬼混了吧?”
許詩妍習慣了她的這種說話語氣,深吸了一口氣,并沒有回答她。
“我們在家等你,有事和你商量。”對方也不在乎她的回答,通知了她一聲。
掛斷電話,許詩妍脫力一般,靠在車窗上。
她有些后悔自己昨天跟著朋友來了酒吧。
到家的時候,她才發現一家人都在,而且用一種不可名狀的眼神看著她。
她心里有種怪異的感覺緩緩升起。
許紹國放下手中的茶杯,對她招了招手:“過來一下。”
許詩妍慢慢走到另外的沙發上坐下。
許父開了口。
聽完他們說的話,許詩妍震驚得差點說不出話來。
她緩了半響才喃喃道:“你們說,讓我嫁給誰?”
許父唉聲嘆氣:“最近我們公司業務嚴重縮水,業績遠遠不如往年,這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你也知道,咱們家是小公司,比不上那些家大業大的企業。”
“王氏的王總,他愿意給我們一個大合同,你也知道,你外婆每年花費我們那么多醫藥費,我們還供你讀大學,現在家里有難,作為女兒,沒有不幫的道理……”
許詩妍氣的渾身發抖:“不可能,我才二十歲,我……我還在上學。”
許知曼嗤笑一聲:“那你昨天還夜不歸宿,誰知道你做什么去了,既當又立啊?”
“反正我不嫁。”
她站起身子,不愿再看這幾個人,轉身朝自己房間走去。
許知曼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就知道哭,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給誰看……”
許父咳嗽一聲,許知曼閉了嘴。
“你好好考慮一下,畢竟你外婆每年需要用的醫藥費可不少。”
繼母在她身后冷哼一聲,“再過兩個月,你外婆又得化療了吧?”
陸卿之看完最后一個合同,已經是晚上九點,正準備離開辦公室,卻突然看到左上角的一疊資料。
那是讓陳詢調查的那個女人的資料。
他停頓了一下,放松的靠在辦公椅上,翻開資料看了起來。
許詩妍,京華美術學院環境藝術設計系大三在讀,父親許紹國在經營一家小型的設計公司,最近兩年生意下滑很嚴重,四處談合作碰壁。
陸卿之瞇起了眼。
這是想攀高枝,過來送女兒了?他繼續往下看。
許詩妍母親是舞蹈老師,在十一年前因車禍去世,和許紹國在一起時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
許詩妍母親去世后,許詩妍就被許紹國接回家,唐如蘭對她常有虐待,包括關在柜子里,不給她吃飯,大冬天把她關在門外等等舉措。
陳詢還特意在后面打了括號,注明以上都是從許詩妍以前的心理醫生那里得到的消。
后來被許詩妍外婆發現并報了警,這才將許詩妍帶回自己身邊。
許詩妍回外婆家之后得了很嚴重的PTSD,看了很長一段時間心理醫生,才逐漸走出困境。
一直到三年前,她外婆得了白血病,她這才又因為醫藥費,回到親生父親身邊。
看來這個女兒,在他們家里也并不受重視啊,所以才派她出來勾引人?
陸卿之翻開下一頁,附有幾張圖片,看起來像是驗傷圖。
女孩兒的眼神很空洞。
就連他這種冷血的人看了都覺得有些心疼。
陸卿之皺了皺眉頭。
為了外婆的醫藥費,居然回到了兒時虐待過自己的人身邊,真是隱忍他又將目光定格在照片上,最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后背。
他突然回想起來,她后背上確實有一條傷口,看起來不太明顯。
當時她背對著他,抓著床單的手微微顫抖,聲音斷斷續續的,帶著哭腔,撓在他的心上。
陸卿之突然覺得有些燥熱,他松了松領帶,平復了心情,這才走出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