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冒險者公會里的喧鬧聲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發熱烈。桌上的麥酒已空了兩大壺,阿克婭正在跟惠惠爭奪最后一塊酥炸蜥蜴排骨,和真則跟我聊著如何在異世界普及“現代火力和民主思想”,聲音越說越小,視線卻時不時飄向門口方向——說實話,自從哥布林事件之后,這一晚所有人都覺得莫名空虛,隊伍明明剛剛開完會,卻各懷心事。
突然,公會大門被人一把推開。所有人的視線都本能地被吸引過去。
門口站著一個高挑的女性身影——逆光中,她金色的長發如瀑般披在身后,微卷的發梢隨著夜風輕輕搖曳。她的身材修長健美,腰背挺直,胸甲輪廓傲然,肩背寬闊但曲線分明。即便穿著銀白重甲,那身段卻依舊無法掩蓋女性的韻味。她的目光如湖藍的寶石,臉龐精致卻不失堅毅,一走進公會,立刻成為全場焦點。
那一刻,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我和和真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脖子自動探長,仿佛想把她的每一寸輪廓都刻進大腦。作為兩個從前宅在現代社會的小伙子,熟女控的本能遠遠大于對哥布林和金錢的渴望。誰能想到在異世界還能看到這樣成熟優雅、戰意昂揚的女性?
「吶……覺民,你看見了嗎……這才是真正的女騎士啊……」
和真聲音低沉地在我耳邊咕噥,眼神里全是敬畏和暈眩。我偷偷點頭,生怕自己的失態被同伴發現,努力擠出一個“我很理智”的表情,實際上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而在我們身后,阿克婭和惠惠正一人一手各捏著一塊排骨,齊刷刷地翻了個白眼,滿臉“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那種不可理喻的厭惡。
「切——男人……真的是沒救了。」阿克婭嘖了一聲,把肉硬塞進嘴里。
「還真是膚淺呢……」惠惠冷冷地說著,卻偷偷瞥了金發騎士兩眼,眼中竟然浮現出一絲小小的嫉妒。
那位女騎士徑直走到我們這桌前,動作干脆、步伐帶風。每當她邁步,甲胄輕響,鞋跟敲在地板上的清脆聲在吵鬧中都分外明顯。她在我們桌前停下,左手輕輕扶劍,右手撩起兜帽,表情莊重,微微低頭行了個標準的貴族禮:
「失禮了。諸位,可否容許我打擾一二?」
那嗓音清澈低沉,有種近乎“女團長”的獨特氣場。我和和真險些同時應聲而起,差點沒把桌子掀了,連忙正襟危坐,做出一副“我們很正經很歡迎同伴”的模樣。
「呃,請問……您是……」我率先開口,聲帶比往常緊張許多。
女騎士微微一笑,那抹笑意讓人想起深冬晨曦下的陽光——不熱烈,卻足以令人心神蕩漾。
「在下名叫達克尼斯。」
她自報家門,聲音略帶點高傲的自豪,同時卻不失女性溫柔和涵養。她目光掃過我們四人,尤其在和真和我身上稍作停留,隨后認真說道:
「方才在公會聽聞你們在招募新的隊友。我自認雖非頂尖強者,但一身防御之術、肉體之堅韌自信不遜于城內任何騎士。望諸位不棄,讓在下加入,共赴冒險。」
這番話說得極有分寸。她并未自謙,也沒有自大——但更讓人無法忽視的是,她那如雕塑般的臉上,竟然流露出微不可察的羞澀和一絲……興奮?
我和真對視一眼,幾乎從對方的眸子里看到了火花。
「覺民,這、這就是傳說中女騎士的氣場嗎?不愧是熟女系……我已經不想回家了……」
「和真,鎮定點……咱們不能像宅男一樣露餡,至少裝出點勇者的樣子……」
「哈?你不也一樣快流口水了!」
「小聲點……」
身后阿克婭和惠惠同時發出“切——”的輕哼。
「……別看她們這樣,其實只會盯著女人看。」阿克婭用胳膊肘頂了頂惠惠。
「下流……」惠惠一邊小聲嘀咕,一邊用眼角偷偷觀察達克尼斯的重甲腰帶設計,似乎心生羨慕。
而達克尼斯似乎察覺到了氣氛中的微妙變化,微微低頭,語氣更顯認真。可就在這時,她眼中突然浮現一抹異樣的光芒——既像是戰士對強敵的渴望,又帶著一種令人費解的興奮。
「……在下還有一事坦言。」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微微咬了咬嘴唇,臉頰竟浮現出一絲可疑的紅暈。
「事實上……在下雖自信于防御和體魄,然而對于痛苦、羞辱乃至艱難的境遇……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期待與熱情……若諸位能夠理解并接受,達克尼斯愿以此不為外人道之秘密,賭上家族榮譽,誓死守護團隊——」
說到這里,她竟然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湖藍色的雙眸中映出了奇異的光澤,「若能為諸位擋下致命一擊,身軀飽受魔王軍、魔物、乃至怪異陷阱的折磨,甚至被全隊人一致誤解、辱罵、踐踏……那才是身為騎士的終極榮耀,也是我畢生的夙愿!」
她語畢,竟帶著難以掩飾的狂熱與幸福感,微微顫抖地注視著我們——
空氣仿佛驟然降溫。
我和和真本來還處在“熟女騎士入隊”的喜悅中,忽然腦中嗡的一聲,像被鐵鍋重擊:
「覺民……你聽懂了嗎?她、她剛才那話什么意思……」
「別、別問我……我只聽懂了‘被打、被罵、被怪物蹂躪’這些詞語……剩下的,應該是騎士世界觀吧?大概……」
達克尼斯卻完全沒覺得自己哪里不對,反倒自豪地挺了挺胸甲,雙頰染上病態紅暈,氣場瞬間從“優雅女騎士”切換成“下一個就輪到你們折磨我”的莫名熱情。
「只要能為同伴受苦受難,哪怕身陷魔物群中被踐踏、被捕食、被……」她咬了咬牙,眼中閃過一絲迷離,「甚至被小隊集體無視、唾棄、嘲弄,都是至高無上的榮光……」
這時,惠惠和阿克婭的表情從鄙夷漸漸變成了震驚。兩人原本想吐槽的臺詞哽在喉嚨里,半晌說不出話,只能悄悄往椅子上縮。
而和真終于回過神來,悄聲問我:「覺民,咱們是不是招錯人了?這女騎士腦子好像不太正常……不過,這樣的性格加上那身材、那氣質……我還、還可以接受。」
我小聲應道:「只要能擋刀,別管她什么癖好……反正越是這種類型,越能吸引魔王軍的仇恨。說不定還能……咳咳,助長隊伍士氣。」
兩人偷偷相視一笑,沒注意身后阿克婭和惠惠已經徹底看不起我們倆。
這時,達克尼斯似乎已等不及答復,認真地單膝跪地,像是接受某種儀式般低頭宣誓:「請諸位收下我吧!無論遭遇何等黑暗,我都將以身作盾,以魂為誓,守護隊友于死地!」
空氣在那一刻變得極為古怪。
我清了清喉嚨,裝作正經地起身伸手:「呃……歡迎加入,達克尼斯小姐。以后你就是我們馬廄小隊的第一肉盾了。」
「是的!請盡情、毫不留情地驅使我吧!」達克尼斯居然激動得呼吸急促,仿佛迎來了生命中最幸福的時刻。
和真在我身后小聲感嘆:「……這種神奇的隊友組合,怕不是只有咱們能遇到……」
惠惠在旁邊扶額,阿克婭也一臉“世界真奇妙”的麻木。
——而我們的馬廄小隊,在這個深夜里,終于又迎來了新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