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小青一直都沒有回學校,這讓我更加享受紅顏相伴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我想似乎只有一句不羨鴛鴦不羨仙能描述了。但是,天有不測風云,沉浸在幸福中的我卻突然感覺到,已經很久不生病的我,這次可能要病倒了。
想來也許是前幾天下班后踢足球的原因,天氣太冷,北風又勁,踢完球時滿頭大汗,結果染了風寒。加上最近工作勞累,本以為很快能恢復,結果身上卻愈來愈困乏,到今天更加嚴重起來。晚上時,感到實在有些撐不下去了,趕忙找了些感冒藥吃了,然后就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
“吃飯了,”小青在門外敲門,“今天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蛋炒飯,還煮了蝦,再不來吃就涼了。”
“你先吃吧,我一會兒就出去。”我想要裝成無事般,努力用正常的聲音說道。
“你嗓子怎么啞了?”不待我回應,她直接推門進來,看到我有氣無力的樣子,馬上撲過來關切的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點點頭,“有一點不舒服。”
“看你的樣子,不是一點吧?有沒有吃藥?要不要去醫院?”她語氣急促起來,看樣子很是擔心。
“我吃過藥了,沒關系不用去醫院。我覺得就是小感冒而已,晚上睡一覺應該就好了。”
她看了下時間,說道:“那這樣吧,你先吃一點飯休息一下,過會兒如果不行咱們就去醫院,好嗎?”
雖然她是在詢問我,可是語氣里卻不容置疑。
我吃了一點飯,喝了熱水,就這么昏昏沉沉地躺著,不知不覺睡著了,又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夢里我變成了二師兄,師徒四人一起朝西天前進,走著走著,來到了一片沙漠似的地方,周圍好熱,似乎要把我身體里的水分也擠壓出來。我問大師兄,這是什么地方?怎么這么熱?那猴子說,前面就是火焰山,我要去借芭蕉扇,如果沒有芭蕉扇,咱們都得死在這兒。說罷桀桀怪笑。我一陣恐懼,向后退去,卻不小心摔倒在地,一片熱氣騰騰的沙子把我包圍,感覺要喘不上氣來了,那三人眼睜睜看著我倒在地上,卻也沒有人來拉我起來。正絕望之時,突然額頭傳來一陣清涼,我長舒一口氣,想睜眼看卻什么都看不清,只好無奈的大喊:“水,我要喝水!”
“我去端水。”一個溫柔的聲音穿過那片沙漠進入了我的腦海。我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發現剛才不過是一場夢,此刻的我還在床上躺著,額頭上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個涼水浸過的毛巾。
“快喝點水吧。”溫柔的聲音繼續在我耳邊響起。
“謝謝你。”我掙扎著坐了起來。
“別說話了,咱們去醫院吧,你高燒成這樣可不行。”
“沒事的,不用去醫院了。”其實我自己清楚并非沒事,而是對醫院一直都很恐懼,也許是童年時經常去醫院帶來的陰影?
“什么沒事啊,再這么高燒下去,人變得更傻了可怎么辦?你聽我的,好嗎?”她的聲音總是那么令人無法抗拒,我也無力跟她辯駁我到底傻不傻,只好掙扎著起身,和她一同打車去到了醫院。經過一番檢查化驗,急診醫生說是細菌感染,需要輸液。我無可奈何,來到了輸液大廳。還好今天人不多,還有個可以躺下的床位,我無奈地想,今天這一針是躲不過去了。
很快,護士帶著瓶瓶罐罐過來了。我一見到這個場景,心里就開始發慌,記憶中針尖在皮肉中來回穿梭的疼痛慢慢浮現,心想,這算不算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懼?每到這個時候,就怕得厲害。
她似乎看出來我有點緊張,輕聲問:“你是不是害怕?”
“沒有,才不害怕,這算什么。”佳人在側,絕不認慫。
不過當護士抓著我的手找血管的時候,我還是慫了,扭頭用可憐巴巴的眼神向她求助。她看到我的眼神,輕輕笑了起來,不過她并不是打算嘲笑我,而是輕輕拿起了我的手,緊緊地握住。這似乎是我第一次握她的手,冰涼如水,柔弱無骨。只是發生在這種場景下,我卻沒有心思胡思亂想。沒過多久,她輕輕地抽出了手,說道:“抓我那么緊,手都疼了。已經扎上針了,不疼吧?”我才發現針已經扎好了,忙對著她笑笑:”這次確實不怎么疼。“
“那你快休息會兒,病人要多休息。”她仍是那種憐惜的目光看著我。
”那你呢?要不也找個床躺一會兒?“
”我不用,我坐一會兒就好。“
我還想再說什么,她又用那種不容置辯的語氣對我說:”你聽話,不要出聲。“接著便自顧自地坐在旁邊,拿出了旁邊放著的雜志看了起來。見她時時不忘看書,我不禁笑著搖搖頭,閉目養神去了。
突然聽到護士說:“醒醒,液體快沒有了。準備拔針。”一看時間已經將近夜里12點了,再一看她,也坐在一旁輕輕睡著了。我沒有叫醒她,不單是不想打擾她,同時也因為她即使是睡著,那臉龐也是那么美,如同莫奈的睡蓮,美麗而寧靜,卻又在寧靜中孕育著能量。良久過后,也許是感覺到了有人在看自己,她突然醒過來,急忙過來查看,當看到我手上已經貼好了醫用膠布,她悄聲說:“對不起,我一下子睡著了,都沒有注意到液體滴完了。”
“沒關系的,這不是有護士看著嘛。我現在感覺好多了,咱們回去吧。”
等到出門,才發現路上的車子寥寥,等了很久也沒有出租車。看看表,已經12點多了,于是對她說:“小青,要不我們走路回去吧?走路快一點也就四十分鐘吧。”
“你可以嗎?這么冷的天,你才剛剛退燒,能走那么遠嗎?”她關心地問。
“咱們邊慢慢走邊看看有沒有車,怎么樣?”可她仍然堅持讓我進到樓里,自己在外面等車。又過半晌,我不放心出來查看,見她一邊輕輕跺腳一邊焦急等待。我心疼更甚,上前說道:”咱們也別在這傻等了,還是邊走邊看吧。”她也許是失去了耐心,說道:“也好。我扶著你走吧。”她說著輕輕地攙住我的左臂。于是那一瞬間,什么病痛,什么寒冷,通通都消失不見了,天地間只剩下了一個美麗的她和一個快活的我。
走到那片熟悉的杏樹林時,我有點氣喘吁吁,她感覺到了,問我:“這里有椅子,我們坐下休息一下再走?”我點點頭,于是她扶著我坐下。也許是怕我冷,她緊緊地挨著我。盡管此刻天氣很冷,我還有些發抖,但當嗅到她發梢傳來的陣陣幽香時,心想,愛因斯坦行行好,還是讓這一刻過得更久一點吧。
這時她開口了:“你看今晚的月亮有多圓。”
“是啊,”我接道,“月亮好大,像個餅。”
“這時候也就你還能想到吃。”她輕笑道。
我呆呆的看著她的笑顏,她卻怔怔的看著天上的月亮,忽然開口說道:“還記得我小的時候,每年的中秋節,都會和爸爸媽媽,還有幾家鄰居一起在外面賞月。那時候我們會在空曠處擺一盆水,水中就會倒映月亮的影子,又大又圓,就像你說的那樣,像個餅。”她笑了笑,接著說:“我那時候也特別饞嘴,看到那樣的月亮,總會想到冰淇淋。于是我會悄悄地捧起一捧水喝掉,也許是心理作用吧,那時總覺得喝到的水確實甜甜的,像冰淇淋。還有人說能在倒影里看到月宮,看到嫦娥,我也瞪大了眼睛,但卻什么都看不到。后來我年紀大了一些,才知道嫦娥仙子什么的都只是神話。但是我卻越發喜歡上了這些神話故事,喜歡上了古人們寫明月的詩句,也知道了這個月明星稀之夜,最是相思的時節。再后來,人在異鄉,月明之夜,獨自一人時,更是惆悵。在最孤單最傷感的夜晚,我曾寫詩而抒懷,你想要聽聽那首詩嗎?“她的目光從月亮那里轉回來,輕柔地灑落在我身上。
我用力點點頭。于是她輕聲吟道:
夜半清冷望瑤宮
四顧無人影無蹤
獨倚秋涼蕭瑟處
相思無用語無聲
我聽完后不禁感慨:“你一直都是這么多愁善感嗎?”
她想了想,說道:“好像也不是,很小的時候我天天沒心沒肺的,那時候還挺快樂。只是后來長大了,雖然我很努力,但是卻一直得不到家人的認可。而越長大,現實和夢想相隔就越遠。可能從那時起,就往往’為賦新詞強說愁’了。”
我看著她,一股憐惜之情涌上心頭,心想,不論以后我們會不會在一起,我都會盡我所能,不再讓你受委屈了。突然她輕呼:“都是我不好,讓你又在這寒風里吹了半天,咱們快走吧。”
我站起身來,笑道:“我也有句詩想送給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我的夢。”她臉一紅,嗔道:“快別胡說八道了,趕緊回家。”說罷拉著我的手繼續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