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已經開始一段時間了,又是個讓萬千學子們期盼的時刻,在外求學的人們終于可以回到家里同親人團聚了,若是故地重游,老友相逢,想來就覺得開心。可我又不得不面對一個問題,小青也要回她的家鄉去了,已經完全習慣了兩個人在一起的我,終究還是要面對分離了。
近幾天我常常問小青打算什么時候回家,她或者閉口不談,或者含糊其辭,有時還反問:”你就這么著急想讓我走啊?“我又不能把我舍不得你走這幾個字掛在嘴上,想鼓起勇氣同她表白心意,雖然心里的把握越來越大,可仍是有些自慚形穢,又害怕表白失敗,結果每當下定決心時卻被各種瑣事打斷,接著就再而衰,三而竭,不了了之了。
終于,這天早上我起床后,看到小青的房門依然緊閉,房間里也沒有絲毫動靜,于是感到不妙,平時她總是比我起床要早,不會現在還不見人影。在房間里轉了幾圈,又去敲了敲她的房門,終于確認了她已經離開了。于是頹然坐倒在沙發上,目光掃去,發現了留在茶幾上的信箋。這是一張淺綠色的碎花信紙。
呆子,
你看到信時,我已經踏上了歸鄉的旅途。這幾個月來,真的要感謝你的出現。在你出現之前,我的學業和感情都陷入了低谷。雖然有很多朋友陪著我,可是直到遇見你,我的天空才真正明亮了起來。有了你的陪伴和鼓勵,我的人生才慢慢又回到了正軌,也重新有了信心和激情,來面對接下來的學業與人生。
馬上就要過春節了,我的家鄉有我的家人在等待,想必你也一樣吧。可是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離別,尤其是對面相送,我實在不愿那折柳致意,十八相送的戲碼在你我身上上演。于是我狠心不告而別,只是不愿離別時太過傷感罷了,勿有他念。
冰箱里我放了盒你最愛吃的炒飯,還有一些餃子,你隨時熱一下就能吃了。還有你要記得叔叔的話,鍛煉身體,好好吃飯。時光很快,也許朝夕之間我們就會再見。
望君安好,見字如面。
青字
我鼻子一酸,輕輕摩挲著這張信紙,然后輕輕地將紙折起,放進從她那兒竊來的那本《茶花女》中。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有點神不守舍,時不時拿出她的信紙來看一下。終于這天晚上,忍不住給她去了電話。
“你在家過的怎么樣?”我問她。
“都挺好的呀,你呢?”她的聲音一如既往,淡然又溫馨。
“我也挺好的。你那天干嘛不聲不響就走了啊?也不給我打個電話。要不是看到信,我就差去公安局報案了。”
“我看你最近挺忙的,經常加班,怕打擾到你,想周末再給你打過去。你不是也沒有給我打嗎?”
“我也怕你忙,會打擾到你。”
“哈哈,呆子,我在家又不怕打擾。”
“那我就多打擾打擾你。”
之后,每晚的電話粥就成了固定的節目。這之后才發現,每天只是打打電話,說說閑話的時光也這么快樂。原來人生中那些有意義的事,譬如事業、夢想等等,如高山,如星空,高大偉岸,令人向往;但這些和最愛的人說閑話的時光,卻如空氣,如陽光,你不會太在意,卻不可或缺。
這天是大年二十八,不少同事已經請假回家了,辦公室冷冷清清,留下了的同事也大多無心工作。我正懶洋洋的寫著文檔,公司足球隊的小趙突然找到我,問:“馬哥,明天有場足球賽,要不要一起去?”
“大過節的,外面天寒地凍,不去不去。”大冷天踢球,光是熱身那幾分鐘就冷得要命了,真是無法理解這些大冬天戶外運動的,還有那些冬泳的人,這幫人都怎么想的。
“馬哥,是這樣的,咱們球隊有個老外Nicholas你知道吧?“
”嗯,怎么了?“
”他下個月就要回國了,我們想給他辦一場告別賽,大家的時間也不好協調,春節后也有很多人請假,就暫定了明天。咱們人也不多,就當過來聚聚,怎么樣?“
”那行吧,還是常去的那個場地對不?“我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去一趟,大不了提前撤唄。
第二天中午,拎著裝備來到球場,跟球友們一一寒暄,見到了Nicholas,也用英語一陣祝福,接著抱怨起這寒冷的天氣來了。不過老外似乎很耐凍,一會兒就換上了短袖短褲,外面都零下了他也絲毫不在乎。
不過我可就沒那么結實了,在踢了半場的時候突然感到小腿有些隱隱作痛,可能是剛才的一次拼搶撞到了?覺得不太妙,就申請下場休息了。過了一會兒仍然覺得沒有好轉,趕忙請假回到家,先自己冷敷處理一下看看情況。結果到了傍晚,仍然是疼痛難忍,沒有一絲緩解的跡象。心想這下有些糟糕,趕忙去了醫院。等掛上號,排隊等待時,小青的電話突然打過來了。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在醫院,可又舍不得拒接她的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只聽那個悅耳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開心:“在干嘛呢,大忙人?”
“在路上呢,就快到家了。”這時,突然叫號了,“骨科第43號,馬子野!”
電話那頭傳來狐疑的聲音:”你那邊怎么那么吵啊,還有我好像聽到有個廣播在喊你你名字了?不像是在路上啊?“
我連忙捂住話筒,找了個略微安靜些的地方對她說:”大小姐你稍等一下,我這兒有點事兒,待會兒打給你啊。“說著,我掛斷電話進了診室。大夫看過之后說可能是骨折了,開了單子讓我去拍片子。我心想這回可倒霉大了,也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才能好。這時小青的電話又打過來了。
”我剛到家正準備給你回電話呢。“我裝作若無其事。
”你剛剛干嘛去了?你讓我聽聽周圍的聲音?“她警覺的說。
”我沒什么事啊,你聽周圍什么聲音都沒有,我在家,剛剛看電視呢。“我撒謊。
”一點都不會撒謊,哪有電視里喊你名字的?你是不是在醫院?“她猜測道。
”……不是,不是醫院,就是在家里。“我心虛。
”別胡說了,肯定是醫院,我都聽到護士說話的聲音了。“她聲音焦急了起來。
我見瞞不過,只好承認是在醫院。“你怎么了?又感冒發燒了嗎?”她關切地問我。我把今天的遭遇復述了一遍,然后說,“現在等著拍片子呢,你不用擔心,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過幾天自然就能恢復。好了,叫到我了,我先進去拍片,等下聯系你。”
萬幸沒有骨折,但肌肉嚴重拉傷也需要挺長時間恢復,大夫給上了繃帶固定,接著就需要回家靜養了。
“怎么樣了?”她的電話第三次打來。
“不要緊,回家休息休息就好了。”
“真的嗎?那你不能上班了吧?吃飯怎么辦?自己能照顧自己嗎?”
“放心吧,我這么大的人了,能照顧好自己。”
“那你早點回家休息著吧,還有,以后不論發生什么事,不許說假話騙我。”
“知道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