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河關:
在這里,似乎沒有啥時間概念,苦的讓你不敢去想明天。
夜晚冷風呼嘯,房間里,門窗緊閉,屋里的水都能結冰。夏天更是陽光毒辣,把人烤的一層一層的脫皮。
現在就算是開春,倒春寒,倒春寒,到是冷的可以。
更不要說這里的吃喝了,就說喝水吧,你想喝一口水,都是又咸又苦的老井水,根本喝不下去.
老兵們有經驗,抓一大把子碎茶葉渣子,熬的濃濃的。勘堪壓住這水的苦味,“你說這少將軍也是真能耐呀!每次都是殺在最前面,無論是J兵探子哨騎,還是悍匪流民。不怕死一樣。聽說還是吳璘將軍的愛子。真是虎父無犬子呀!說完,吧唧喝一口苦茶湯,順順氣。
“可不是,這人人都說吳璘吳將軍是武曲星下凡。你聽過那個天降紅蓮業火沒有,我的乖乖呀,1300多號人,都成烤豬了。外焦里嫩的。慘呀!
其實,我看他這個兒子才是,你知道每次,這吳小將軍,大殺四方。他四周罡氣四起,那方天戟舞的虎虎生風。
金兵,悍匪休想緊身,聽那小將軍的近身親兵李大哥說,親眼看到,那想要偷偷在遠處用弩箭偷襲的敵軍,咔噠一聲旱地雷,直接把頭劈成2半,甚是嚇人,甚是嚇人!”另一個叫曹三旺的往火爐子旁邊湊湊,天真冷,手烤著火都冷。
“將軍,老夫人又寫信來了。”李峰拿著一封信說。
“你讀!”吳挺頭都沒有抬,低頭接著看著公文。
“夫人病危,速歸!“李峰讀著這寥寥幾個字。
吳挺皺著眉毛,一把搶過來信來,一看就是表妹劉凌的筆記。
“要不?還是回去看看?少將軍家已經離家1多年了。”顧三試探著問問。
將軍沉默不語,接著低頭看著公文。
李峰使個眼神,讓顧三不要再說了,默默地把炭火盆子,往將軍腳下湊湊的。將軍膝蓋問題太大了。走路,騎馬,都快成問題了,將軍半夜疼的直錘床。哎!少夫人給的護膝,寶貝一樣,每次只是拿出來看看,將軍根本不舍的用。
自家這少將軍,也是個癡情種。少夫人這么不聲不響的不要將軍。這這是哪里的道理?哪有這樣的女人。
作為將軍的左右衛,將軍對少夫人多好,自己和李峰看的明白。
就單說,為了娶到少夫人,少將軍挨了多少軍棍。一聲不吭的死扛。拖了衣服,皮肉青紫的,這還是老將軍的親兵,手下留情了。
那日,從孫統領的府邸回來。將軍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嗚嗚的哭。誰聽不到?李峰和顧三眼眶都紅了。少將軍,鐵血男兒,刀砍斧劈不帶皺眉頭的。能哭成這樣。哎,也就少夫人吧,這是真是將軍心尖尖的人。
吳挺已經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呆了,快2年了。當初的白凈少年郎,如今糙的估計連吳劉氏都不太認識,臉上胡子啦擦,手上凍瘡連連。眼神滿是狠厲冰寒。就連那指甲縫子都是黑的。
多久沒見過熱湯沐浴了,多久沒喝過雨前新茶了。吳挺都不記得了。只有這樣活著,吳挺才覺得自己活著,身上越痛,心里越舒坦。無論是剿匪,殺金兵,抓流民。吳挺都一馬當先。大傷小傷無數,居然都挺過來了。真是真是老天保佑。
李程希果然不要自己了,2年中,自己無數次去蘇小小那里打聽。根本沒有一點消息。
自己釀的苦酒自己喝,吳挺覺得這樣懲罰挺好,自己每天都覺得挺好,挺好。打仗一次次立功,一次次官家表彰,
吳挺啥都不要,就要自立開府邸。任憑劉老夫人怎么鬧都沒有用。吳挺連家都不回。咋鬧都看不到。
還記得李程希說:“你娘就是表演型人格,不搭理就好了。”
終于官家圣俞,同意自己自立門戶了,但是那個新的府邸,基本無人打理,沒有婢女,小廝,只留幾個殘疾老兵在那里看家護院,新的將軍府,人稱和尚廟。
“盼兒,明天就搬去新府邸吧!”吳挺看著院子里給自己晾衣服的盼兒。
“我不想去。”盼兒,把衣服搭在架子上。轉過頭,嘟著嘴。
“必須去,這里是河池營地,苦的很,況且,都是男人。你如何能長久呆著。”吳挺皺著眉,試圖溫柔一點的解釋。
“那姐夫,你要經常回去新的將軍府看我。”盼兒,知道自己沒得選,小心翼翼的提要求。
“嗯”吳挺看著盼兒,一句姐夫,讓自己覺得開心不少。
李程希走的匆忙,沒有交代盼兒怎么辦?吳挺不是傻子,自己放了妾室和陪房,如何能把盼兒留下來。李程希離開了,自己離開了,如果盼兒留下,會成為她們報復的對象的,必須把盼兒帶走。
這個盼兒,從圍村開始就被李程希帶在身邊。
盼兒來到新建的將軍府,才發現,吳挺為了照顧她,還多找了幾個粗使媽媽。
如今這盼兒,算是唯一證明李程希的痕跡了,這女人走的真干凈!
雖然盼丫頭是簽了奴家死契的那種。但是李程希根本不把盼丫頭,當奴才。只當小妹妹一樣。整個將軍府都知道,這丫頭,不是奴,不是婢。是將軍在這將軍府里,唯一一點點在乎的。
這不,將軍還要給盼丫頭找先生讀書呢。就因為少夫人曾對盼丫頭說:“盼兒,女孩子要讀書認字的,將來阿姐教你如何?”
“程希,你真是走的干凈,蘇小小離開孫均,還留給他耳機,視頻,你倒好,走的干干凈凈的,盼兒,盼兒是你留下的唯一一點痕跡了。”吳挺看著開心的和先生寫字讀書的盼丫頭,心里默默地說
那吳劉氏,幾次要來這少將軍府看看,都沒得空。這次聽說,這少將軍府里居然住進一個小丫頭。還是簽里死契的奴才,那吳挺還給請先生,還給找老媽媽伺候,這是要等長大抬成姨娘的架勢。
吳劉氏決定去看看,順便帶著劉凌去看看,將來都是要以姐妹相稱的。去誰都可以,就是那個李程希不行!
吳劉氏帶著劉凌,丫頭婆子呼啦啦一大堆人。一進門就開始指指點點,
“太寒酸了,太簡陋了。”吳劉氏皺著眉頭。
“老夫人?“盼兒一眼認出來吳劉氏。畢竟當年跟著李程希在將軍府住過一陣子。
吳劉氏一看,原來二郎領進家門的是那個賤女人的婢女。還真是長情!
吳劉氏臉色一沉,“丫頭!你叫什么?”
“回老夫人,我叫盼兒l”盼兒蹲下身子道個萬福。
老夫人點點頭,還算懂規矩。
“你將來好好伺候將軍,我自然不會虧待你。不要和你那個主子一樣,忤逆不孝。下賤賤的小女婦。“”吳劉氏一臉不屑的教訓著。
“我阿姊才不是什么小小小婦。我阿姊是頂好的人。”盼兒抬眼看著吳劉氏,忿忿的反駁著。
“盼兒,怎么和老夫人說話呢?”劉凌趕緊出來打圓場。
“你,放肆!果然,有其主就有其仆,你這奴婢,好大的膽子!”吳劉氏眼里發怒,想起李程希那張臉,氣不打一出來,在看盼兒的小臉,居然有幾分相似,更是生氣。
“我阿姊,不是壞人,她是好人,她殺土匪,她教我讀書寫字,她教你們那個四郎吳聰,天文地理,她還給你們那個大郎治病,你們吳家為什么都欺負她?還說她是壞人,你們才是。”盼兒氣呼呼的口無遮攔的喊出來。
“紅玉,給我掌嘴!給我狠狠的打,把這小蹄子的嘴給我撕爛了。!“”吳劉氏越想越氣。
“是!”一個瘦瘦高高的女孩子,走出來!幾個粗使婆子狠狠按住盼兒,那個紅玉,揚起手,劈劈啪啪的下死手,打了十幾個耳光。
盼兒口鼻流血,依舊不服的瞪著吳劉氏,死命地喊:“我阿姊就是好人!頂好的!”又是一頓巴掌。
“母親”劉凌實在看不下去了。
“二郎不在,我們這就把他屋里的丫頭,給打了,這恐怕不妥吧。”劉凌上去攔下了要接著掌嘴的紅玉。
吳劉氏,一想到吳挺那決絕的樣子,才反應過來,看著這眼前,已經被抽的鼻青臉腫的盼兒,心里有點后怕。但是一想,自己是他親娘,他能如何?他敢如何?
“哼,今天饒了你,下次再敢,我有都是辦法收拾你。小蹄子”吳劉氏狠狠的啐了一口,帶著大堆人離開了。
傍晚,吳挺帶著左右衛,匆匆的趕回來。看到盼丫頭,那紅腫青紫的小臉。居然居然,一言不發,直接騎馬回到老將軍府,闖入老婦人內宅,當著老夫人的面,把那個紅玉貼身大丫頭,拉倒夫人院子里,直接砍殺。
然后吳挺一身子血,站在院子中間,羅剎一般冷森森地說:“盼兒是程希唯一留下的痕跡,誰碰誰死!”
接著吳挺直邦邦的跪在院子里,給老夫人磕頭。
“兒子這就去府衙門領罪去,要殺要剮隨便!就此拜別母親!“”說完,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不一會兒,衙門府,送來書信,吳挺自己把自己關起來了,要求領罰去了。
氣的吳劉氏昏了好幾次。大媳婦沈慧兒急忙忙派人去大營把吳老將軍請回來,平息事端!
老將軍,回來,又是把吳劉氏一頓臭罵,當晚,就休息在紅姨娘那里。
自此以后,沒人在敢碰盼丫頭一根手指頭。
程希留下的一點點痕跡。誰敢動?誰動誰死!當初,自己就是沒有好好保護程希。如今,絕不讓任何人把這最后一道痕跡抹去。
修將軍府的時候,吳挺還特意在后院造了一口枯井,工匠們都懵逼了,誰家打井不許見水,要鋪上厚厚的松針落葉?
這富貴人家的少爺,就是不一樣。管他呢?給錢就行!
吳挺偶爾休沐的時候,也會過去過去坐坐,坐在那枯井前,一坐就是一天,伙夫給端兩個饅頭,一塊牛肉就是一頓飯。少將軍也不嫌棄,幾口吃完,接著發呆。你說奇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