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從小就是看人眼色長的,稍微理解錯誤一點。就是爹媽一頓拳腳打下來,一頓罵,那都不算事,家常便飯一樣。
這算啥?盼兒親眼看到,娘生了二妹,那小肉團子居然被爹,直接按在水缸里。那粉粉小小的人,哭著哭著,就被按在水里,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泡。
盼兒嚇得躲在門框子上發抖,看著爹把那二妹子小身子,仍在陶罐子里,最厲害惡狠狠地說:“你個賠錢貨,下次不要投胎來我家!來一次,我殺一次?!?/p>
盼兒覺得口發干,心里抖得嚇人,盼兒下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嘴,發現連嘴唇都是抖的。
“死丫頭,快給我倒點水喝!“娘在屋里屋里喊自己。
盼兒趕緊拿著一個破碗,從水缸里掏出半碗涼水,走進那滿是血腥味道的屋子,向頭上裹著白布,抱著被子的的娘親走去。
這樣的情景,也發生在三妹身上。還好下一個、娘就生的弟弟。
但是是弟弟出生之后,盼兒的日子過的更是慘,更不要說二弟弟出生之后。
爹媽就覺得自己吃多,干得少。恨不得早一點給自己賣給鄰村的武狀元薛家當兒媳婦,給他那個病的要死的兒子沖喜。
上次圍村,遇到阿姊,盼兒就決定死活要跟著阿姊。這是自己唯一能逃出生天的機會。
主意打定后,盼兒天天纏著程希阿姊。
紅衣嫁娘嚇死盼兒了,她當機立斷,死命的跑到李程希的身邊,李程希當時發燒燒的糊涂。盼兒,看著昏迷不醒的李程希,嚇得只哭,也不知道咋辦?
趴在李程希的床頭,哭的傷心。突然李程希的抬手摸摸自己的頭。
李家阿姊醒了。
盼兒趕緊把紅衣嫁娘的事情說了,果不其然,爹娘進來,把自己拖出去。盼兒死命的哭喊,希望,李家阿姊能救救自己。自己真的不知道應該去求誰?
你說盼兒心機重也好,你說盼兒有心眼子也罷。她也不過是想活下去。何錯之有呢?
果然李家阿姊來了,救下來盼兒和其余的幾個紅衣女孩子。盼兒覺得自己眼光真好。
更不要說,自己回家去拿私房錢的時候了,李家阿姊居然返回來,救自己,盼兒心里溫暖的不行,這輩子,沒人這么在乎自己。
盼兒決定,自己死活要跟著李家阿姊。
尤其看到,那個高大威猛的將軍抱著阿姊,匆匆回來,那冷峻額臉上滿是的擔心,黑亮的眼睛里都是恐慌,一看將軍就是喜歡阿姊姐姐的。
那眼里的情意,和村子里二牛哥看自己相好的小娘子一模一樣。
程希阿姊本來就是一身本事,你看那個沈醫官其鞍前馬后的就知道?,F在還有個將軍哥哥。
盼兒,更決定,自己決不離開阿姊。絕不給那個武狀元的病兒子當沖喜的便宜兒媳婦。
聽說將軍在給阿姊治病,啥病這么難治,盼兒有點擔心。悄悄到后窗去聽,前面可不行,兩個軍爺兇神惡煞的,拿著環刀死死盯著。
盼兒偷偷的從后墻的狗洞子里鉆進去。
估計阿姊病的挺重的,將軍也在嗚咽,喊著阿姊的名字,阿姊也難受的直哼哼,
不知道,為啥這時候,沈醫官不在。哎,希望阿姐熬過來吧。
想到這,盼兒轉身,急急忙忙的又從狗洞子里爬出去,找到路邊的一個土地廟,求土地,盼兒拼命的磕頭。希望阿姐快點好起來。
果然土地公公靈驗的很,阿姊果然好了。盼兒很開心。
盼兒就知道,將軍愛阿姊,你看那眼睛,滿眼的愛意都要淌出來了。每次將軍看到阿姊就笑瞇瞇的。
一次將軍還拉著阿姊的手問:“我這么辛苦的給你解毒,如何報答?”
誰想到,阿姊臉一紅,一個嘴巴子打過去:“用你?沒你我一樣沒事。還炫耀。我呸!”
“我技術不好?下次你教教我,如何?”將軍挨了一巴掌,也不生氣,反而笑呵呵的湊過去。
李程希要離開圍村了,盼兒死活要跟著程希走,抱著程希的腿哭,哭的可憐。
小姑娘哭的凄慘,一把鼻涕一把淚。程希最怕別人的苦肉計,尤其小孩子。
李程希苦著一張臉看著吳挺咋辦?
吳挺家里仆人眾多,多收幾個人,根本不是啥大事。直接喊來盼兒的爹娘,吩咐讓李峰和顧三去買人。
吳挺抱著李程希騎馬先走了。
這世道,誰家孩子能進到將軍府為奴為婢那是多么值得驕傲的事,不說一大筆賣身契的錢,將來孩子也是吃香喝辣的。
雖然說簽的是死契,但是,萬一將來主子開恩了,給放出來也是有先例的。有的主子人好,不但放出來,還會給一大筆錢。
再不濟,將軍麾下少年郎君有都是,萬一許給哪個少年郎君,小校尉,將來都是前途無限。
萬一,萬一,萬一運氣再好一點,將來大奶奶有了身子,沒辦法伺候將軍房事,盼兒家底兒干凈,人也清白,直接收入房中,抬個姨娘,這一輩子吃香喝辣。
盼兒爹媽,心思百轉千回,都是好處。爽爽快快的把賣身的死契簽好。
盼兒就這樣,順利的跟著李峰和顧三走了,成立將軍府二郎吳挺的女婢。
雖然老將軍府,又大又好看,盼兒卻一點也不喜歡。每個人笑得都那么假,盼兒知道阿姊也不喜歡,每次阿姊都會說沒事,但是又一個人怔怔的坐在那里發呆。
終于有一天阿姊和將軍吵起來。阿姊自己在房間哭好了好久。自己敲門,阿姊就哭著說“好盼兒,讓我靜一靜。”盼兒沒有辦法,只要自己先回房間等著。
終于阿姊不哭了,將軍很晚才回來。
盼兒想上去問問將軍為啥要和阿姊吵架,可是看將軍那高大的樣子,皺著的眉頭,黑黑的臉色。
自己又不敢?不要說自己了,院子里幾個敢喘大氣的都沒有。尤其將軍和夫人吵的那么兇。
一會兒就聽見,將軍的怒吼著“掌燈”
然后將軍風一樣,騎馬走了。過來好久,將軍滿臉是血的又回來了。一個人在屋子,不說話,也沒吃晚飯。
盼兒把阿姊煲好的老鴨湯盛出來給婢女,讓她們務必說,是阿姊煲了一天的湯。
果然,將軍吃飯了,屋外面聽得清清楚楚,將軍哭的嗚嗚的。聽李峰說,阿姊不要將軍了,已經走了。
盼兒回房,嘴唇抖得厲害,自己怎么辦?阿姊真的不要將軍了,也不要自己了。自己怎么辦?盼兒哭了,哭的厲害,覺得沒路了??拗拗退?。
第二天,顧三那張大臉給自己嚇醒了。顧三告訴自己趕緊收拾東西,跟著將軍去河池戍邊,還讓自己把能帶的都帶上,那邊苦的很。
盼兒打包的速度可以,苦?盼兒才不怕,顧三哥是個爺們,肯定不知道,后宅子女人們的手段,可是盼兒知道。自己留在絕對沒有好果子吃。能跟將軍離開,就趕緊走。
果然河池邊關苦的很。但是將軍對自己特別好。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都先給自己。
一次聽說,將軍又給自己帶回來好玩的東西。
盼兒一蹦一跳的過去。剛到門外。就聽李峰笑道:“這將軍對盼兒這么好,是不是等過幾年,等盼兒長大了了,給收了,暖床吧,這盼兒這小模樣也不錯。今年也15了吧?!?/p>
“別瞎說,上次有人和將軍開盼兒的玩笑,差點被將軍打死,你是找打嗎?”顧三低聲說。
“那你說,將軍為啥對盼兒這么好?奇了怪了?!崩罘鍝u搖腦袋。
“有一次,將軍喝醉了,我聽將軍說,夫人好像走的干凈,啥都沒留在,將軍覺得,盼兒是夫人留在將軍身邊的唯一念想?!鳖櫲龎旱吐曇粽f。
盼兒聽得仔細,原來如此。原理自己這么重要。
果然少將軍府邸建好了,將軍讓自己搬進去,房間又大又干凈,還有老兵和幾個粗使婆子打理院子伺候自己。自己基本不用干啥。
盼兒還發現將軍喜歡自己叫他姐夫,每次自己撒嬌,只要喊他姐夫,求他啥,都答應。
那次,盼兒無意中在將軍面前提到,阿姊說要我讀書認字的。以前都是阿姊教我。如今真希望能接著學。
結果,幾天后,就有先生過來教自己讀書寫字。
更不要說那次,老婦人的貼身丫頭,狠狠地抽自己幾個嘴巴子。打盼兒兩眼冒金星。
其實也沒啥大不了的,自己從小沒少挨打。盼兒覺得無所謂,可是將軍看到自己青紫,紅腫的臉蛋時,臉上的那種暴怒,戾氣,嚇得盼兒連連后退。
聽說將軍瘋子一樣,跑去老婦人那里,直接把打了自己的大丫頭,拉到院子里給活活砍死了。然后冷冷的告訴老婦人,盼兒是程希留給自己的唯一一點痕跡,誰動誰死。不信試試!
說完,將軍轉身去衙門領罪了。留下一院子血跡和哭天喊地的老夫人。
戍邊大將,打死家奴,
有罪嗎?有,
敢罰嗎?不敢。
這不借口就來了,邊關戰時吃緊,將軍被關了一夜,就放了。
從此盼兒在院子里更自在了。
如今阿姊回來,將軍眼里都是光,每天走路都帶風,在也不在河池哨所那邊住了,天天回家。
阿姊姐姐看到自己會讀書寫字很是開心,狠狠地夸獎了一下將軍。那將軍笑得眉眼彎彎的,好看死。
不能叫將軍了,叫姐夫吧。
嗯,還是叫將軍吧,人不能忘記自己身份,自己不過是個賣了死契的家奴。打死都沒人管的那種。
不要起妄念,認真,老實的呆著這里,呆著阿姊和將軍身邊,將來在將軍麾下,看準一個有前途的小郎君,好好把自己嫁掉。
也做人家正頭娘子,誰要伺候別人當姨娘。
聽說,姨娘生的娃都低人一等。
盼兒覺得自己這輩子,還好自己看準時機,猛地掙扎的脫了苦海,何苦,再讓自己孩子在低人一等。
盼兒是個有心計的,聰明的孩子。知道自己在將軍眼里就是一個念想,跟本沒有任何情誼,早想明白,早做打算。
那些粗使媽媽開自己玩笑,盼兒從來不聽,也不往心里去。誰能插的進去阿姊和姐夫。做夢。將軍能一棍給她打死,啥憐香惜玉?咱家將軍就稀罕李家阿姊。
看看那老將軍府里的凌姨娘,已經活成了整個將軍府的大笑話。守活寡的滋味如何?一輩子沒爺們的滋味如何?粗使婆子一個個一說起凌姨娘,就露出那種嘖嘖的表情。
雖然盼兒也不明白,啥是守活寡,為啥沒爺們就難受。但是聽大家都這么說。也就記住了。
但是前幾日,盼兒看那話本子混書??吹拿婕t耳赤的。
里面的魚水之歡,夫妻恩愛,閨房樂事。真真叫盼兒開了眼。
怪不得每次晚上,阿姊和姐夫都那么開心,嘻嘻哈哈的,第二天,姐夫神清氣爽的出門,阿姊滿面風情的罵人。罵著罵著,姐夫就湊上去,親一下!
還有那枯井,也是,也是個羞殺人的地方。盼兒無意之中,看到將軍抱著阿姊跳進去。
盼兒嚇得心都要跳出來了。這得多想不開,要抱著一起跳井呀。
盼兒瘋了一樣跑過去,趴在井口一看,借著皎潔的月光。看見那癡癡糾纏的人影,嗚咽呻吟傳出井口。嚇得盼兒,趕快跑掉。羞死人了,怪不得每次這院子門口都有那親兵把守。
這井里也不是連著什么18層地獄,閻羅殿,不過是將軍和阿姊的銷魂窟罷了。
盼兒更堅定自己的心,自己也要找一個滿心滿眼只有自己的爺們嫁掉。盼兒和李程希學東西更加努力,也時不時討好的叫吳挺姐夫長,姐夫短。有計劃的慢慢規劃著自己的未來。
當然也是功夫不負苦心人的。未來果然,找到了如意郎君,軍中校尉,日子過的滋潤紅火。
盼兒和李程希學得一手接生技術無人能敵,成為十里八鄉有名的金剪刀。自家男人在羅挺將軍麾下,干的風生水起。
后來成為羅挺將軍家5個公子的護衛首領。當然這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