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一輪寒暑,天賜快4歲了,夫人的身體每況愈下,謝寶玉府中夫人蕭黎正有身孕,天賜便自請搬去大父的雅苑,夫人也就隨了他。
一晚如往常般用過晚膳,謝昶之在書房書寫文案,天賜隨梁先生在偏廳改的小書房讀書。
明月尚未升起,一道閃電劈開了黑幕,瞬間照亮了整個謝府,梁先生一驚,毛筆掉落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抬頭的一瞬間突然看到天賜抬眼看了下窗外~眼神冷酷,深不見底,出現在一個不滿四歲的小兒臉上,讓梁先生不禁汗毛頓豎,背后一緊。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起身定睛去看,天賜一雙清澈稚氣的大眼睛中已滿是驚詫。隨后一聲霹雷,正在思考的梁先生也嚇了一跳,回神去看,天賜捂著耳朵躲在了書桌下面,一臉小兒驚恐狀。
春雷滾滾,文章是沒法學了,正巧老爺聽到雷鳴,也從書房過來,先生便告辭先離開了。天賜坐在謝昶之的腿上,講解道德經給大父聽,小書房祖孫二人的歡聲笑語,逐漸被雷聲和緊接著的一場急雨給掩了去……
晨起初亮,天氣已晴,雅苑內的小廝開始清掃昨夜風雨打落的一地枝葉。老爺書房和小書房之間隔了一個小院,院中有株不知長了多久的古櫻樹,現在落了一地淡粉色的花瓣,小廝吸了口氣,悶頭抬帚干了起來。
把一地花瓣掃到小書房門口堆成堆,他挺直腰桿舒了口氣,想著去拿個箕清理了,抬眼看到小書房的門虛掩著,他道是梁先生這么早就來了,在外叫了聲梁先生,便推開了門。
“啊!……啊,老爺,啊,來人啊,來人……”
老爺——謝昶之,此時正面朝大門倒在一片暗紅色的血污中,臉色鐵青,兩眼珠向外鼓出,下唇和下巴上也滿是血污,滿臉驚恐的猙獰,已然沒有了氣息。
廷尉寺,廷尉正和左監親臨謝府,帶來廷尉寺最資深的仵作,再三探查,判定謝昶之之死乃是心臟衰竭導致噴血猝死,并多方排除了中毒,體外傷害等被人加害的死亡原因,因謝府二公子為首眾人并不能接受這個結論,廷尉范大人還派人駐扎,將謝府雅苑及全府和周邊都查了個遍,也并未有任何可疑跡象。
謝府哀事,匆忙設靈,夫人更是死去活來,無人顧暇的天賜被接到了寶玉的府上。停靈6日尚不到頭七,寶玉夫人蕭黎突發早產癥狀,謝府手忙腳亂,還是蕭齊蕭大人帶了三個產媼,和周老御醫守在女兒的房外,一日一夜,雖然周老救人已不顧回避進了產房,依然沒能挽救蕭黎母子二人,一尸兩命,謝府再添白事,無法承受的謝夫人二七沒過也撒手人寰隨他們去了。
蕭齊怨怒無處排解,女兒蕭黎和腹中外孫下葬之日,他站在建康城門外山頭,冷漠的看著被催逼著,只馬前往三處邊陲赴任的謝家三兄弟出了城門。右手牽著一臉乖巧,楚楚可憐的仰望著他的謝天賜——現在已經是他蕭齊的孫子蕭天行了。
“走吧……”,滿頭白發的老人轉開視線,身旁跟著的半身小兒——一臉陰翳,老成狡譎,一側嘴角挑起,陰冷中帶著狠絕的快意,沒有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