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那小丫頭躺在床上抽搐不止,岫煙嚇得半死,外衣也顧不得穿,就向周嬤嬤的房間奔去。
周嬤嬤只披著一件外衣就來看那小丫頭,周嬤嬤見多識廣,只用手在那小丫頭的額頭探了探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周嬤嬤道:“她在發高燒,耽誤不得,需要趕快去抓藥,一層層的通報下來怕是來不及了!況且又是這個時辰,咱們得自己去!”
“我去,在哪里抓!”
“冒兒胡同有個小藥鋪,十二時辰不打烊的,你只需要從后廚房那一帶的北門一出去就看見了!”
“好,我這就去!”跑了一小段路,突然想到自己手頭沒錢了,岫煙想到那小丫頭輕則會燒壞腦子,重則會央及生命,也就顧不得那么多了,沖進屋里從枕頭底下抓起那塊玉就朝后廚房一帶跑去。
到了北門,守門的不讓出,說園子里的規矩,小姐們是不能隨便出園子的,況且還是這個時辰,周嬤嬤一心急,倒把這出給忘了。
岫煙顧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沖出了北門,就算要被逐出園子她也無所謂了。
來到冒兒胡同,她要把那塊玉押給了藥店老板,藥店老板也是心熱之人,給了岫煙藥道:“快回去吧,救人要緊,玉我給你保管著!”
岫煙不舍的望了那玉一眼,然后提著藥飛跑出去,不小心撞在一個壯漢的懷里,岫煙臉一紅,低頭道完歉,就飛跑出去了。
那壯漢拍拍胸口,回望了岫煙一眼,就朝藥鋪老板走去。那小老兒躬身迎接道:“怎么,尚書大人的老毛病又犯了!”“誰說不是呢,一月比一月犯得勤了,你老人家扳著手數數,我這一月竟來幾次了,要不是有你這十二時辰不打烊的后門小店,像他這樣半夜三更發病的我還真搞不來呢!”店老板一邊聽著,一邊微笑著給他抓藥,看來他們已經是老熟人了。
那壯漢繼續道:“對了,剛才那女子是誰啊,膽子太大了,半夜三更的跑出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榮國府里的一位小姐,只因小丫頭子發高燒,來我這里抓藥,可是又沒帶錢,就把這個押我這里了!”
“榮國府還有這樣一位好心腸的小姐嗎?”
“那府里的小姐我也沒見過,也不知是不是,既然有使喚的丫鬟應該也是有地位的主子!”
“那東西給我瞧瞧!”當那壯漢把玉接在手里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驚呆了:“這,這不是和大人脖子上的玉是一對嗎?”
那壯漢抓了藥回到府里,煎了藥讓主人服下后,他家主人就睡著了,壯漢也不敢去問,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岫煙回來時,只見那小丫頭的額頭上敷著冷毛巾,周嬤嬤寸步不離的侍候在旁邊,又是換毛巾,又是擦手擦身體,忙得不可開交,岫煙親自煎了藥端上來,那小丫頭服了藥才漸漸好轉了,周嬤嬤上了年紀熬不住,見那小丫頭好轉了也就睡覺去了。
岫煙拍拍胸口,總算是虛驚一場,可是胸口空蕩蕩的,又是一陣失落,那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贖得回來,岫煙拉開小抽屜,只見里面還躺著一張當票,岫煙無奈的嘆息一聲,和衣睡下了!
第二日,風和日麗,那小丫頭又活蹦亂跳了。
岫煙看著她快了的樣子,想到她劫后重生,難能可貴,又想到她跟了自己這么久居然連個正經的名字都沒有,原來她也和自己一樣習慣了被人忽略,于是岫煙招手叫她過來。
“姑娘,什么事??!”小丫頭在那山石后面掏促織,此時手里正拽著一個。
“我突然想起你還沒有個正經的名呢!”
“姑娘愛取就取一個唄!”
“叫荷香可好!”
“好!"荷香眨巴著眼睛,“姑娘還有什么事嗎?沒事的話我又玩去咯!”
岫煙擺擺手道:“你去吧!”
這時,周嬤嬤提著一桶水過來,岫煙見她吃力就上前幫忙,周嬤嬤揚手拭了拭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兒道:“姑娘,你就貫著她玩耍吧!”
“這院子里沒有花澆也沒有鳥喂,沒什么活可干!”
“怎么沒有,那里還有一大堆衣服被單呢,難道讓我這個老婆子來洗!”
岫煙見周嬤嬤親自提了水來,原本就是打算自己洗的,可她偏偏那樣說,分明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岫煙綰起衣袖上前一步把周嬤嬤推到一塊大白石上道:“嬤嬤一旁歇著吧,我來洗!”
周嬤嬤見岫煙心誠,也不裝腔作勢,一邊捋下衣袖一邊對那荷香吼道:“你就野吧,總有賣你的日??!”
荷香朝周嬤嬤吐吐舌頭,繼續掏她的促織,周嬤嬤氣得渾身抖。
岫煙一邊揉搓著衣服,一邊勸解道:“嬤嬤看在她病了的份上就饒恕她吧!”
“看在姑娘的面子上我今兒就忍了,遲早有掲她皮的日子!”岫煙笑笑不再理會她們。
周嬤嬤上了年紀的人就容易精神短淺,她在白石上坐了一會兒就哈欠連連了。
岫煙見她犯困了就道:“嬤嬤去睡個回籠覺吧!飯點到了我再叫你!”
“那就勞動姑娘了,老婆子我先去了!”
“去吧!”
岫煙的笑如佛光普照般,溫暖中透著祥和,親近而有感染力,周嬤嬤嚴厲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柔和的微笑!
今天整個院子里都沐浴在祥和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