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岫煙知道賈母有意把她給寶玉做妾后,就一直回避著眾人,猶其是寶玉,她每日除了到林姑娘處坐坐,幾乎不出院子。
轉眼間,冬天到了,一日,黛玉正歪在一個茶色鵝絨羽毛枕上打絡子,岫煙坐在床邊給幫她穿珠兒線,看著小笸筐里放著的金絲銀線與米粒大的黑色珠兒,岫煙好奇的問道:"妹妹你做這個是干什么用啊!看著蠻怪的!"
"你有所不知,前段時間寶玉在程日興的古董行見了一塊古玉,晶瑩煥彩,溫潤生津,乃古玉中的上品,喜歡得不得了,因此二話沒說就買了下來說要送給我。拿回來后才發現一個問題,這玉美則美矣,可是渾圓如珠,竟沒有可以穿繩的洞子,不知道要如何佩戴,思前想后,終于讓我想出一個辦法,那就是打個黑珠兒線的梅花絡子把它套起來,剛好鳳姐姐送了個赤金梅花兒的項圈給我,下面竟無一墜,如今把這個墜上豈不好看!我平日又不愛戴那東西,又想著寶姐姐戴著一個金鎖項圈,不如給你也配一個金的,豈不正合了那金玉良緣之說!"
“妹妹,我如今在這園子里舉步唯艱,想到也只有你這里還清靜,沒想到你也來取笑我!”
“好了,我錯了!顰兒在這廂給姐姐陪不是了!”說著,故意作起揖來。
“你這個瘋丫頭!”岫煙戳著黛玉的額頭,黛玉又來咯吱岫煙,于是兩個人玩成一團,好不開心。
這時寶玉走了進來,紫鵑剛想通報,寶玉擺手徑直走了進去,剛好遇到她倆抱成一團的親密場景,內心歡喜到了極點,激動之下口不擇言道:“也不知道將來哪個有造化的消受你們兩個!”
岫煙聽到寶玉的聲音趕緊起身,想往更里間躲去,黛玉卻拉住了她的手道:“姐姐,你躲著他干嘛,有我在,還怕他把你吃了不成!”
岫煙回轉身子乖乖的坐了回來,只是想到自己將要成為他的妾,而自己心中裝著的男人又不是她,那種羞澀的感覺就會也常人濃烈百倍。
像林姑娘這樣喜歡寶二爺的就不一樣了,只聽黛玉調侃道:“你就得了便宜還賣乖吧,明知故問!”
寶玉傻傻的笑,黛玉總是像現在這樣把寶玉堵得無話可說。
這時,他看到了那黑珠兒線打的絡子,就問:“兩位妹妹這是在干什么呢?”
黛玉道:“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塊玉嗎,我想打個絡子把它絡起來,然后系到鳳姐姐送我的梅花項圈上,然后送給邢姐姐戴呢!”
“妹妹這樣做意欲何為?”寶玉眼睛中閃著狡黠的光,顯然他看穿了黛玉的心思。
黛玉也不隱藏:“我就是見不得寶姐姐天天掛著個金鎖片,到處宣傳著金玉良緣嘛!我就是要讓邢姐姐也佩個金的,還把你這塊無縫的頑玉也籠上,氣死她們!”
“妹妹,你倒是解氣了,可把你邢姐姐推到刀尖麥芒上去了!”寶玉軟語勸道。
“是嗎?這點我倒是沒想到,邢姐姐對不住了,我差點害了你!”
岫煙搖著頭,淡淡的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黛玉并不是想害她,只是她太單純。
最后,黛玉還是把那項圈和玉給了岫煙,只是叫她收著,不必拿出來戴,然后寶玉又和黛玉商議岫煙的院子里侍候的人太少,要添一兩個,于是黛玉從她這里撥了個小丫頭去,寶玉又把自己屋里的纂兒給了岫煙,纂兒知道岫煙以后是寶玉的姨娘,因此盡心竭力的侍候著岫煙。
岫煙回到屋子里五味雜陳,她不是吃黛玉的醋,她知道自己也沒有資格吃黛玉的醋,她只是覺得自己扮演的角色太尷尬,明明不喜歡二爺,卻不得不給他當妾,同時她也不明白,林姑娘和二爺的感情那么好,為什么非要在她們中間安插一個小老婆,難道他們心中不會有疙瘩嗎?還是男人本就貪心,而黛玉又太愛他,若真是這樣林姑娘真是太偉大了。
可是為什么偏偏又是她,僅僅因為她窮,翻不起任何波浪嗎?還是她代表著大房的勢力。
無論什么原因,岫煙都不愿去想了,人生本來就充滿了太多的無奈,在牧哥哥的愛情上是這樣,在自己的婚姻上又是這樣,也許納妾對林姑娘來說也是一種無奈吧,老太君讓林姑娘自己選妾已經是做出了讓歩的。這就是大家族的無奈,也是女人的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