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熹本來要出宮的,沒想到被傳到了麗妃娘娘這里。
鳳熹剛進門,屋里一個人都沒有,察覺到身后有人,鳳熹眼神一瞇剛要動手,眼睛被人用手蒙上,“猜猜我是誰?”
聲音甜美可愛,鳳熹嘴角勾起,“溫寧,你還是這么調皮。”
拿下她的小手,鳳熹轉過身,看到一張稚嫩的臉,不過頭發盤起,眉眼間多了一絲幸福。
“鳳熹,你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溫寧開心的上下打量這鳳熹,摸了摸她的胳膊,“想不到你長大了,這么好看,我都認不出你了。”
鳳熹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微笑,如同她小時候在她跟前鬧,鳳熹一臉寵溺的看著她。
她們倆從小相識,成為朋友,溫寧身為不得寵的公主,鳳熹身為舉步維艱的嫡女,兩個人同病相憐。
溫寧的性子活潑可愛,像是夏天,鳳熹則如秋天,不溫不慍。
多年不見,鳳熹想不到這一世的溫寧竟然已經嫁了人。
“我真的不是在做夢,你真的還活著。”
溫寧摸著鳳熹溫熱的手,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她抱住鳳熹,把頭靠在她懷里。
鳳熹心里觸動,溫寧是她回來以后第一個真心開心的人。
鳳熹任由她抱著,摸了摸她的頭,等到她停止哭泣了,兩個人才坐下來說話。
“說真的,一開始我不相信,聽到你活著回來,我想去鳳家找你來的,可我現在已經入了徐家……”提到自己嫁了人,溫寧有些不好意思,“人言可畏,所以想著找機會給你通個信。”
鳳熹心里一暖,但也感慨,溫寧還是有些變化的,竟然也會考慮到人言可畏,行為舉止也越來越像個大人的樣子了,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莽莽撞撞的小姑娘。
“得知你今天來宮里,我便以母妃的名義叫你過來了。”
“你不來見我,我也會找機會去見你的。”鳳熹說道。
“哼,還算你有良心。”溫寧傲嬌的說道,但一直抓著鳳熹的手不放開。
“你在徐家如何,還好吧?”
鳳熹記得前世她回來的時候,溫寧并沒有嫁人,直到皇上生了重病,秦時繼位,把溫寧隨意把她許配給一個她并不喜歡的莽夫。
那莽夫待溫寧并不好,還對溫寧動手,不過那時候鳳熹自己都自身難保了,臨死時也沒有再見到溫寧一面。
“他對我是極好的。”溫寧剛嫁入徐家半年,正是兩個人溫情的時候,溫寧的臉上也是幸福滿滿。
徐家是書香世家,徐相公十三歲中進士,為人儒雅,脾氣溫和,看來溫寧這一世也算是有個好去處。
鳳熹放下心來,多了一分安慰,“那就好。”
兩個人又說了許久的話,直到麗妃告知天色已晚,溫寧暫時不能在宮中留宿,兩人才各自回府。
鳳熹看著溫寧上了馬車,徐相公來接的溫寧,看到鳳熹,徐相公有些羞澀的點頭。
鳳熹也回以微笑,徐相公扶著戀戀不舍的溫寧上馬車,動作溫柔,這大概就是真心相待的模樣吧。
鳳熹見溫寧走了,正想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身后傳來一陣清冷的聲音。
“想不到鳳熹小姐和溫寧妹妹多年不見,感情依舊。”
是秦時。
鳳熹不緊感嘆一個人的變化真大,表面上看起來對那個位置最不感興趣的人,實際上是最有野心的人。
皇帝有七子,大皇子資質平平,無大作為,年少是就被皇帝從太子的人選踢出局。
二皇子聰慧,卻不懂得隱藏自己的野心。
三皇子出身卑賤,也沒有資格。
四皇子不僅聰慧,還有仁心仁德,出身高貴,是將來繼承大統的最有力的人選。
至于五皇子秦時,為人冷清,好像對權利沒有什么欲望,整天就是帶著七皇子吃喝玩樂。
他還有個同胞弟弟秦慕,也就是六皇子,聽說出生就體弱,一直在府外養著,從來不見人。
至于七皇子,出身高貴,平常就是喜歡和秦時呆在一起。
現在朝廷也可以分為兩派,一派是以二皇子為中心的,另外一派則是支持四皇子。
至于秦時……
則是兩邊都不站隊,平日裝得好像只愛美人不愛江山,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想拉攏他和七皇子。
殊不知,隱藏最深的是面前這個看起來對權利一點渴望都沒有的人。
鳳熹前世以為四皇子會繼承大統,于是討好四皇子,甚至想要成為他的太子妃。
沒想到是秦時成了太子,而且還和司徒新雪成了親。
四皇子入獄,她這個站在四皇子身邊的人也難以幸免,被他們設計陷害活活折磨致死。
鳳熹看著眼前的人,心里如同緊繃的弦,正在一根根的斷開。
秦時是唯一一個讓她感到害怕的人,他隱藏得有多深,他究竟有多少的勢力,他布了一個怎么樣的局,這些鳳熹通通不知。
重生以后,在鳳府見到秦時的那一刻,她回頭望了一眼,只是一眼,已經讓她心里有些發寒。
見鳳熹盯著自己不回話,那雙漂亮無比的眼睛里映襯的是自己的倒影,可卻沒有什么變化。
秦時皺了皺眉頭,哼了一聲,“鳳熹小姐。”
鳳熹回過神來,換上一副冷漠的表情,她可是沒有忘記前世他那個太子妃怎么折磨她的。
“五皇子,我與溫寧多年不見,自然激動了些,不過我與五皇子你也是多年不見,鳳熹不由感嘆,一個人的變化真是大到無法想象。”
鳳熹小時候與三皇子秦羽還有秦時和溫寧一個學堂念書。
兩人平常無交集,也不曾說過話。
唯一的交集就是鳳老丞相故去的那天,鳳熹和葉墨荷打起來,被朱釵劃到了手,鮮血直流。
她記得當時溫寧替她出頭,而秦時過來安慰抱頭痛哭的她,他溫柔的拿出手帕幫她包扎傷口。
還和她說,“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是沒有理由的,比如一個人無緣無故的討厭你。弱肉強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些都不過是平常的道理。”
她抬起頭,看著秦時溫柔的模樣,想不到平常沉默寡言的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來不及多想,她收到祖父故去的消息,也顧不得其他人,一邊哭著一邊跑回府。
她前世的時候因為那次秦時對她顯露出來的善意,所以并為對他起任何的疑心,也沒有查過他的底。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導致了鳳熹后來悲慘的結局。
秦時沒想到她突然感慨,這副云淡風輕的模樣,還有這雙動人心魄的眼睛,他總覺得熟悉,這雙眼睛像一個人。
但是他壓下了剛剛心里的想法,覺得這種想法很是荒謬,她們怎么可能是一個人呢,這張絕色的臉……
秦時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多了幾分冷意。
淡淡說了句,“想不到鳳熹小姐也會如此感慨,哦,對了,鳳熹小姐時不時的進宮看皇額娘,是為了給皇額娘看風寒之癥,難不成鳳熹小姐也會醫術?”
鳳熹給皇后看病的事,除了皇上和容嬤嬤,其他人并不知道。
鳳熹也知道經常進宮,很多有心人都會疑惑,想不到還是秦時觀察入微,最先發現的。
鳳熹知道隱瞞也沒有什么用,以秦時前世的手段和實力,他也會查得到的,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索性就大方的承認了,“五皇子倒是一個心細之人。”
“我也是關心皇額娘的身體。”
鳳熹心里冷笑,表面不動聲色,“我進宮的確是給皇后娘娘看風寒之癥的。”
“那你可看出了什么?有什么藥方可解?”秦時眼神里閃過一絲變化。
“不曾,”鳳熹搖搖頭,“我醫術不精,皇后娘娘風寒之癥已經三月有余,如今我也只是緩解她頭痛時發作的癥狀,但也無從下手。”
“這樣啊,那就有勞鳳熹小姐你多費心了。”秦時神色恢復如常,看她不像說謊的樣子,神情放松了許多。
正當鳳熹不想再和他糾纏要告辭時,又從宮里出來一個人。
看到鳳熹,那人的腳步輕快了許多。
“哎,鳳熹小姐,我們又見面了。”轉頭看向秦時,有些詫異,“五皇子,你也在啊。”
秦時看了一眼南宮洛川,一張長得比女人還美的面容,一雙桃花眼,吊兒郎當的樣子,有些刺眼。
“紫玉小王爺,你怎么在宮里。”
南宮洛川打了一下哈欠,漫不經心的說道,“這你就去問皇上了,不知道他最近是怎么了,老拉著我問這問那的,總想讓我捐點銀子進國庫,要不是我家那老頭最近身體不適不能進宮,我才不來呢,回回我一來,你們這秦家的國庫就得胖一圈。”
秦時臉色僵硬一笑,鳳熹則是皺了皺眉頭。
誰人不知紫玉王府富可敵國,這位小王爺可是含著金湯匙出生。
他吃的用的,別說這些皇子了,連皇上都不及他。
而紫玉王府一代傳一代,如今已經三代了,是從太祖皇帝那里就開始屹立起來的。
據說太祖皇帝和紫玉王府的太老王爺乃是拜過天地的兄弟。
兩個人一起打江山,后來一個選了權利,另一個選了銀子。
于是一代傳一代,紫玉王府的銀子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連皇上都不得不倚仗紫玉王府。
紫玉王府屹立這么多年,也是紫玉王府的祖訓,紫玉王府的人不得入朝為官。
也正是因為這條祖訓,紫玉王府才能屹立不倒,沒有哪個皇帝不喜歡為自己賺銀子的人,紫玉王府的銀子越多,他的國庫越充裕,他的位置越穩當。
二皇子和四皇子最想拉攏的人就是南宮洛川。
只可惜南宮洛川平常生人勿近,不與人打交道,而且誰的面子都不給,心情好了樂呵呵,心情不好鳥都不鳥你,甚至還會給你下絆子。
而且他似乎是真的無欲無求,他們想要拉攏他都不知道應該從哪里做起。
哪怕是秦時,在南宮洛川面前,都得禮讓三分。
“你們兩個在這里聊什么呢?”
南宮洛川沒有平常高傲的樣子,鳳熹想起那個雨夜,簡直大相徑庭。
真不知道這小王爺還有兩副面孔。
也是,外人看來,他就是變化莫測的天氣,一時晴一時雨。
“沒說什么。”秦時笑道,并未解釋。
“哦,這樣啊,”南宮洛川走到鳳熹身邊,自然的說道,“鳳熹小姐,今日我也沒有坐馬車過來,看來得勞你送我一程了。”
“這…”鳳熹皺起眉頭,上次夜里就算了,沒什么人看見,這天還沒黑,萬一被人看見了……
“你也知道我府里住得遠,你該不會讓我走路回去吧?”
“小王爺,要不我差人給你找馬車,送你回去吧。”一旁的秦時開口。
南宮洛川擺擺手,拒絕了,“不用了,別人的馬車我坐不慣。”
也顧不得鳳熹拒絕,走了幾步回頭看向鳳熹,“鳳熹小姐,走了,再不走,天要黑了,我可不喜歡走夜路。”
鳳熹無奈,當著秦時的面也不好拒絕,于是行了禮,便和南宮洛川離開了。
秦時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神色未變,只不過眉間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寒氣。
“你跟秦時很熟嗎?”
馬車里,南宮洛川看著面色柔和的鳳熹,他剛剛看到他們兩個人在說話,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
“不熟。”鳳熹不明白他為何問這個。
“哦。”南宮洛川挑了挑眉,雙手抱胸,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是想要找他當靠山呢。”
靠山?
鳳熹漂亮的眼睛看向南宮洛川,對上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面如清澈見底的潭水,南宮洛川移開眼神,撇過頭。
“小王爺這話從何說起?”
“你回京不久,不是和皇后親近,就是那個李小敗類,現在又多了一個風流倜儻的五皇子,”南宮洛川漫不經心的說道,“不是在找靠山嗎?”
鳳熹沒想到他會這樣想,他以為自己回京不久,身為鳳家嫡女,得找個大樹底下好乘涼,否則被人看低了去。
“小王爺誤會了,鳳熹從未有如此想法。”
她也不需要什么靠山,因為她不相信任何人,皇后就算了,她承認現在是有些借她的勢。
可李少陽和秦時是什么鬼?
這兩個人,一個是討厭,另一個更是討厭至極,就算要找靠山,怎么著也不會是他們兩個。
看到她坦然的樣子,南宮洛川放下雙手,摸了摸衣角,語氣輕柔了幾分,輕聲說道,“如此最好了,你若是真的想找個靠山,那……”
“算了。”南宮洛川說到一半,看她不解疑惑的樣子,覺得無趣,掀起簾子,趁著無人,又迅速跳下馬車,“再會。”
這南宮洛川倒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
好在他的身份和自己沒有半點利益上的關系,鳳熹也就當認識了這么一個人,并沒有多深究。
“小姐,這是陽西王府送來的請帖。”
鳳熹回到府中,青緹把請帖拿給她。
陽西王府,李少陽?
鳳熹勾起嘴角,這是要對她下手了?
知道他的心思可沒想到他動作這么快,看來背后有人指點。
鳳熹寫了幾個字,讓青緹送去。
這么明目張膽的事,她肯定不能去了,以身體不適為由直接拒絕了。
“季風,去查一下,李少陽這些日子可和府中的哪些人見了面。”
季風身形一落地,“是,”又快速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