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的琴弦雜亂的奏起,黃瑩從這破碎的音符中抓到一絲旋律。
可以用這個雜音起兩首曲,一個是寂靜嶺的promise,另一個是黑暗之魂的葛溫主題曲。
廢話,肯定是誰更簡單彈誰啊!
手掌撫過琴弦,一串雜音打斷對方,隨后起手
寂靜的琴音帶來一陣憂傷,這個女子果然是多愁善感之人,迅速就安靜下來,進入了意境。
她眉眼微瞇,仿佛想到了很多。
很好,3...2..1...收!
看著對方逐漸進入狀態,黃瑩手掌停下撥動,甚至還按住琴弦不讓其發出顫音。
對方一愣,就像便秘出了一半。
開不是,關也不是。
黃瑩一笑。
:“把我鎖在這里又奏不出什么歡快的曲子,還聽它做甚?”
:“莫要徒增煩惱,還是放我離去吧。”
對方沉默片刻,好似誤解了什么。
:“...我們會救先生的,還請先生放心。”
...?
你們肯放我回去就是救我了好嗎?
黃瑩正尋思對方這話什么意思,身后的房門卻突然打開。
是葉修,他沒看見黃瑩來就自己來找黃瑩了。
:“原來你在這...打擾了!”
他看見這名和黃瑩對坐的女子,忽然想到什么連忙關門。
女子沉寂片刻,忽然一笑。
:“我們會救先生的,請不要擔心。”
:“您的琴音,真的是扣人心弦呢。”
她把話音放下,帶著人離開了房屋。
黃瑩撓撓頭,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就不明白自己能有什么危險,自己還能無緣無故被人給刀了?
他看一眼身前的琴。
...所以,這琴送我了?
他拿過琴,打開房門。
葉修咳嗽一聲。
:“找道侶當然可以,只是起碼要跟我說聲...”
黃瑩沒說話,他正滿頭黑線呢。
誰知道葉修腦子里這么不干凈,他就裝不得一些純潔的感情嗎?
自己明明是被奇怪的人販子綁架,他都不來救自己!
看著外面逐漸陷入夜色,黃瑩回到房間里。
橋洞底下蓋小被~發生啥事不知道~
我就樂意這么過~快快樂樂無憂慮~
被子一蓋,雙眼一閉,也不管外面是天崩地裂還是怎么回事,反正躺著就是不動了。
葉修擺弄下劍柄,看一眼熟睡的黃瑩。
...他的劍刃不耐用了,應該去買個新的。
正好黃瑩也睡著了,倒是可以去凌云閣的商鋪去看看有沒有什么上等貨色。
他腳步踩著夜色,在木板上一步接著一步的離開了房間。
童院的進階戰已經結束了,小孩子的好奇心可比外門弟子們要活躍的多,哪怕夜色漸晚,也依舊能看著各位修士看管著一群孩子到處跑來跑去。
甚至還有修士飛在天上,只為了照看孩子的時候能方便一些。
李無名嘴里咬著烤串,游蕩在街頭,腰間別著一串銅錢。
這是她新認的內門師傅給的零花錢,就這些。
給多了會擾亂道心,所以零花錢很少的!
葉修從街道處疾步掠過,也沒管出現在視角里的李無名,自顧自的查看著。
說來有趣,這些凡人除了鐵劍,連木劍青銅劍和金錢劍都有售賣,這甚至還有玉劍!
看起來可笑至極,只是沒人點破這些商人。
他們賣力的叫著,希望路過的人能夠看一眼自己的商鋪。
鐵劍和鐵劍之間自然是不同的,劣鐵劍,凡鐵劍,玄鐵劍。
按照黃瑩的話來說,那是百鍛鋼,鍛煉一百次的意思。
...其實葉家的制式鐵劍和玄心宗的鐵劍已經非常不錯了,只是葉修想要更好的劍。
...更好的鐵棍也可以,到不是不能用。
夜下茶色縹緲,老樹根下坐著一名老者。
面前的棋盤上點亮著燭火,黑子白棋在棋盤上擺成一個殘局。
身邊立著許多劍刃,只是沒人看。
...他們好像看不見,葉修雖然看見了對方,瞧見那人的打扮不像是賣東西的樣子,所以也就沒有想要接觸對方。
那個老者聽到腳步聲,看向葉修。
:“...你不應該來打擾我的。”
葉修離他遠遠的,但是聲音卻詭異的錨定在葉修的耳邊響起。
壞了,這是被壞人盯上了!
葉修心下一陣發寒,身形速退想要離開這里。
那老者看著葉修,聲音繼續呢喃。
:“哦,想要買劍啊?”
:“我這劍可不賣,不過你也是與我有緣,來下棋吧。”
他的呢喃聲在葉修耳邊不斷響起,而葉修早已跑的遠遠,根本就看不見對方。
那老者的聲音跨過無數距離,繼續呢喃而來。
:“你若是贏我,這劍送你也無妨!”
葉修奔跑的身形頓時凝滯,不可抗力的飛入棋盤之中。
身體越來越小,落進棋盤之中。
黑色的棋子和白色的棋子在燭火下籠罩,影子和光不斷蔓延著距離。
他徹底昏迷了過去。
...
軍帳中,一群黑甲士兵圍繞著葉修。
:“軍師,醒醒酒!”
:“軍師!!”
葉修睜眼,看向四周。
那是漆黑色的士兵,沒有五官,就純粹是個人形傀儡,身披黑色盔甲。
它也沒有嘴,就是有聲音詭異的傳遞過來。
...被捉進棋盤里了!
葉修心底一涼,緩緩坐起身來。
根本就沒有那所謂的“酒”,擺在面前桌子上的,是一盆黑色的泥!
他看向那桌子,腦海中回憶著之前的記憶。
雖然景色匆匆,但他還是勉強記住棋盤的布置。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罷了。
想到這里,他看向身旁的士兵。
:“...有地圖嗎?”
那黑甲兵連忙點頭,拿過羊皮地圖來。
那地圖接觸葉修的手掌,頓時舒展開來,化作一個棋盤。
許多黑甲士兵和白甲士兵都站在棋盤上,一個老態龍鐘的手指正捏著一顆白甲士兵,向前拱了一點。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葉修勉強舒緩下心神,眉頭青筋暴起。
這人只是把自己當做玩物而已,只是想看著自己被這棋盤碾碎而已。
他拿起一顆黑色的兵甲模型,在棋盤上博弈起來。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臉色越發沉重。
這老者早就不知沉浸在棋盤之中多少時日,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這棋盤里丟失性命。
葉修已經幾乎全敗,僅剩的棋子也只有自己位置里的一顆黑甲兵和自己陪伴在一起。
...自己太在乎輸贏了,就好像輸掉就會死一樣。
他稍微收斂心神,將思緒整理回來。
這弈棋本就是不公平的,從一開始那白子就是以包圍之勢將自己包裹起來。
當這棋盤開局時,自己就算再多掙扎也是無用的。
那么,就這樣認輸么?
說到底,這棋盤的意義是什么?
白子?黑子?
在這無盡棋盤上一場一場的廝殺,不斷拉扯選定之人進來持續弈棋。
無盡的...廝殺...
說起來倒是和那野獸有些相像啊...
他在心底呢喃,看著棋盤上的白子推動。
漫山遍野的白色士兵從天際處出現,向著自己的位置沖殺過來。
在這搏命的時刻,將那野獸放出來也無妨...
葉修低聲笑了一聲,雙眼赤紅。
說到底,這是仙人的世界。
吾已百般造化,為何要受這凡俗之煉?
智?棋?慧?弈?
吾劍也未嘗不利!
天地萬法,一劍斬殺即可!
世間萬術,一劍破之即可!
葉修長嘯一聲,伸手奪過身旁黑甲兵的長戟,狠狠的沖了上去。
好似魔主入了凡間,白色的甲兵被那黑長戟擊碎身軀,一掃一片,一挑一排。
這些甲兵也只是凡人的身軀而已,沒什么好怕的。
葉修運起追風劍法,腳下邁動,向著棋盤上老者的位置橫沖而去。
棋盤上黑甲兵不斷向前推進,碾碎了一個又一個白甲棋子。
葉修根本就不用驅動自己體內的靈氣,他的長戟撕碎敵人的身軀,從空氣中掠奪靈氣纏繞在身周和兵刃之上。
他自己體內的靈氣則是一直在為他提供體力,將他變成一個不眠不休的野獸。
那些靈氣染著血色,正如他豪邁而又冷冽的殺意。
那恨意滔天,這殺意噬魂!
天下皆白?那我就做這黑子好了!
似乎冥冥中感應到什么
他一把捉住身旁的黑甲兵,那黑甲兵融化,附著在他身軀之上。
黑色的漿液染上葉修的雙眼,他眼前的世界猛的一變。
那是一個荒蕪的戰場,無數的士兵和修士在這里死亡,尸骨到處都是。
無數的刀劍兵刃插在泥土里,一把一半黑色,一半白色的魔劍插在一個老者的身軀之上。
那老者鬢發蒼白,正是與葉修弈棋的老者模樣。
魔劍就插在他椎骨上,將他釘在地上,釘在尸骸之上。
而那所謂的黑甲兵...
血液從他發絲滴落,那是他自己的血肉。
他一把握住那魔劍,于是眼前光影流轉,又回到了棋盤之內。
——自己正一手握在那老者的胸膛,旁邊的白甲兵瘋了一樣奔涌過來。
機會只此一瞬,若是稍加猶豫便會被大卸八塊。
葉修伸手拔出魔劍,那老者在他掌中哀嚎。
所謂棋盤,也不過是這老者煉化他人的幻境而已!
:“死吧!”
他毫不猶豫的用這魔劍將那老者斬首,又豎著劈成幾塊。
眼前的一切都化作了煙塵,他眼前一陣恍惚又回到了樹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