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后，偶見一些碎布料的顏色和材質(zhì)還不錯，眼見著店里一上午都在拍烏蠅，我拿起剪刀和尺子裁剪起來……

小時，外婆在服裝廠工作，時不時會拿一些需要處理的衣服回來，我的手工女紅便是和外婆偷師的……光是釦襻的種類就多到我都記不住了。

夏天的午后，穿堂風(fēng)經(jīng)過，門嘎吱嘎吱響……

外婆在低頭縫著衣服，我趴在柜子邊擺弄著她的首飾盒。

“這個是什么？……好香啊”

我扣出來一些，學(xué)著外婆的樣子往臉上拍。

“外婆、外婆中午吃什么呀？”

“餓了吧”

外婆放下手里的針線，轉(zhuǎn)身去了廚房……

天氣好悶熱啊，陽光灑下來屋子里，我用手做著手影，老鷹、小狗、小兔子……

“咯吱咯吱……”我抬起頭，走廊盡頭的門虛掩著一晃一晃的，一個人頭懸掛在門的中間，頭發(fā)飄著，臉有些模糊，只是半個頭掛在那里……

我嚇得喊不出聲音，就在那里呆呆看著……

“咣當(dāng)”廚房里傳來聲響…

我回過神以為是小伙伴惡作劇，光著腳就追了出去，跑到馬路中間，前后左右360度都看遍了，一個人也沒見到…

可剛才的人頭就是飄在那，我看的清清楚楚！

這時，外婆喊我去廚房拿菜出來，我們擺好小飯桌，“吃吧”，外婆往我碗里放了一大塊肉。

“我剛才看到……”“看到什么？”“看到…看到鄰居家的狗跑過去了……”“中午了，它也餓了……”

我沒說看到一個人頭飄在空中，因為之前我分明看到一個道士穿墻，所有的人都說我說謊，還被罰跪……再有也不想外婆擔(dān)心我……

世界上會不會有一個人相信我真的看到一個道士穿墻？也確實看到一個人頭飄在半空中……沒有也沒所謂，我自己知道確實看到了，別人信不信不重要……

外婆低著頭夾著青菜，把肉往我碗里又放了幾塊……

在我印象里，沒見過她發(fā)過脾氣，只是偶爾訓(xùn)一下外公，外公從不還嘴，只是瞇眼笑。外婆外公兩個都很老實，對人總是客客氣氣的，可她們就是這么一輩子與世無爭，卻經(jīng)常受到鄰居的欺負，外公拉貨的時候因為貨掉在地上，用手去撿的時候被人用鐵鍬不停地挫手，外婆臨終前還被人揪著頭發(fā)往墻撞……

“哎呀”

剪刀戳在手上，血嘀嗒嘀嗒地暈染在布料上面，像極了一幅水墨丹青……

我扯開旁邊的一尺布條，纏了幾下在手上。

看著被血染到的布料，我取來了刺繡的撐子，用金線把花瓣勾勒出來……

量了一下尺寸，將刺繡的圖案放在了前面，做了一件氅衣，穿在了店面外的人偶身上……

入夜，店主遲遲未歸…

我便在大堂中搭了個椅子，半瞇著眼睛，看著門口…

第二日，也未見店主身影。

我拿了些碎銀子出門，想著買些肉包子充饑……

集市上，三三兩兩好不熱鬧……

“你們可聽聞，城東昨夜吊了一具女尸……”

“死相恐怖，聽聞就是附近店鋪的東家……”

“老板，拿三個肉包子”我撿了幾個熱乎的捧在懷里，湊上來聽……

“敢問尸體還掛著，城東哪里啊……”

“這小妮子別瞎打聽，你是沒見啊，幾個壯漢經(jīng)過說看了都要做噩夢……”

“敢問兩位大嬸，城東哪啊，我不認路的哈哈，給我指指……”

一位大嬸把手上的籃子抬了抬，順手一指，“那里……”

“好叻，我去瞧瞧……”

“別去，瞧這小妮子膽子可不小…”

我在市集繞了幾條小路，差點又找不到，還好問了個街邊的貨郎。剛來到城東，只見很多的人，圍得那是個里三層外三層的。

“借過，哎借過哈……”我推了幾個不長眼的呆瓜，才算擠了進來。

“這！那里吊的不是店主嗎？”

我包子掉了一地。

快速上前了兩步，揉了揉眼睛，確是她！

仵作找了幾個幫手，把她放了下來，平鋪在地上……

“閑雜人等退后”

我退到人群之中，遠遠望見仵作拿了個草席子將她裹了起來……

我恍惚游蕩著，摸回到了店里。

她一死，店鋪只得我一人，豈不是會被誣陷成為了店鋪將其殺害，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的伎倆倒是見得太多了……

我連夜收拾了幾件衣服，將門閂虛掩帶上，出了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