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即便心里不愿，可當時已經答應季蘇，自然不會做反悔的事，只得下了詔旨。
季蘇拜別太后與皇后，便心急如焚的往將軍府趕去。
首當其次的就是要除掉杜姨娘，而這次前往邊關她打算帶上杜姨娘，這一路艱險無比，死一個姨娘一點也不稀奇不是嗎？
仆人看到那宮轎停在府門口，隨即踏出一個他們熟悉的不能熟悉的人。
“大小姐。”仆人恭敬。
“恩。”季蘇漫不經心應道。
看著季蘇步入府邸，仆人明明知道那就是將軍府的大小姐，可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
似乎大小姐這一去皇宮變了不少。
還未行到大廳，便聽見一聲嬌笑從身后傳來，杜姨娘嬌媚的臉揚著恰到好處的笑意，看見季蘇回眸看著自己，才嬌滴滴道：“大小姐回來了。”
季蘇繼續走，直到大廳落座主位這才慢吞吞道：“杜姨娘？”
杜姨娘捏著帕子的手一緊，隨即笑道：“大小姐，怎么了？”
季蘇也笑：“太后恩旨，我可前去邊關尋父親一聚，你可愿跟隨我前去？”
杜姨娘眼睛飛快一轉，語氣大為感動：“自然是愿的，大小姐愿意帶著我，我開心還來不及，那還敢不愿。”
季蘇笑得高深莫測：“愿意～就好。”
不知道為何，明明葉清歌還是那副樣子，可她心里再看見那笑容卻是狠狠一跳。
“那大小姐打算什么時候出發呢？”杜姨娘眸光柔和，似乎極其依賴這位將軍府的大小姐。
“這個就不勞煩姨娘操心了。”季蘇清淺一笑，隨即道：“姨娘只需安心等候便是。”
明明還是以前那副無害的模樣，可不知為何她卻總覺得大小姐似乎變了。
“大小姐，成王給您遞了請柬。”奴仆將一張燙金紅色請柬雙手奉與季蘇面前。
季蘇接過，輕瞥：“杜姨娘還有事嗎？”
嘴角微勾，那墨色眸子微光卻讓杜姨娘心一寒，當即強顏歡笑道：“那就不打擾大小姐了。”
直到走出大廳，杜姨娘慌亂不已的心才悄悄安定，扶著貼身侍女的手已經汗濕了。
“姨娘，怎么了？”春月看著杜姨娘臉色微微發白出言問道。
“大小姐她……”杜姨娘轉頭看向春月，嘴唇發抖最后還是道：“沒什么，是我想多了。”
大小姐怎么可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是錯覺。
季蘇看著請柬龍飛鳳舞的大字，嘴角微勾，因為事情因為她的到來，發生了改變，所以現在沉不住氣了嗎？
不過百聞不如一見，她只是在書里了解風臨然這個人，她季蘇可還沒見過他一次。
既然獵物自動送上門，不去倒顯得太矯情了。
更何況，她，葉清歌可是深深愛著他的呢。
季蘇到茶樓時，便覺得有幾縷視線跟著自己，輕輕一笑，裊娜上樓。
都不用猜，那視線肯定是風臨然的。
果然，季蘇不過剛推開門進入雅間，便見一男子沉著臉喝著茶。
風神俊朗，錦衣華服，風流倜儻，的確算得上是美男子。
黑亮垂直的發，斜飛的英挺劍眉，蘊藏著銳利的眸子，薄唇以及棱角分明的輪廓，都變明這位男子有些孤高冷酷。
“清歌見過成王殿下。”心里默默記住風臨然的模樣，身子卻不慢行了一禮。
風臨然蹙了蹙眉看著淺淺笑著的季蘇，心里有些不舒服。
好像從這一刻開始，有什么東西改變了，不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前些日子聽說你進宮了，母后她們有沒有為難你？”風臨然冷臉慢慢初融，朝季蘇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
季蘇從善如流的坐在風臨然對面，纖纖玉指握住茶壺的握把，往茶杯里灌滿，隨即笑道：“太后與娘娘都是仁慈之人，怎會為難我一個小女子？”
“那就好。”風臨然只覺怪異感更甚。
以前她跟他單獨相處在一塊，一定羞澀的連話都說不清，今日卻是落落大方，目光直視他也不躲閃。
看著風臨然認真凝視自己的目光，季蘇偏頭直視，雙眸含笑道：“怎么了？”
“只是覺得你今日與往日有些不同，以前……”風臨然默了默，并沒說完。
季蘇等了一會兒，便知風臨然不會再說便道：“只是明白一些事情。”
風臨然猛然抬眸如利劍一般看向季蘇，看見對方依舊坦然自若的神情，心里周轉半天，才垂下眸暗自思量。
季蘇也不主動說話，而風臨然本就不是喜言之人，兩人一時竟有些無話可說。
風臨然眉頭緊蹙，心里不舒服極了，他從來沒有這么被人冷淡過。
更何況，她以前總喜歡什么都跟他說。嘰嘰喳喳，煩人的不得了，但唯一的好處就是不需要他說什么。
而現在，她卻猛地改變了，欲擒故縱么？
“太后允你去邊關著實讓我詫異。”風臨然終是開口道。
“太后憐我罷了。”季蘇笑彎了雙眼，接著道：“這么多年，不在父親身邊，清歌實在不孝。”
風臨然松了一口氣道：“葉將軍戎馬一生，你自幼便與他聚少離多，這哪能怪你？”
“我很高興。”季蘇眼睛微微閃爍，似有淚光：“以前殿下與我一塊從不多言，今日能得殿下這一句清歌無比知足。”
風臨然征愣原地，似乎沒料到季蘇會突然有此一言。
“其實我知道的，殿下不喜歡與我共處。”季蘇食指指腹輕輕轉動空了的茶杯，笑容有些苦澀：“可我覺得能跟殿下多說一句話我都能高興好半天，可卻沒有想過這樣的我會讓你心煩。”
季蘇完美的側臉繾綣，看起來有種別樣的柔和，看著季蘇這般模樣，風臨然突然覺得被這樣的一個女子愛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殿下……”季蘇猛地轉頭看向風臨然，眼神好似含了千言萬語道：“清歌日后不會再來打擾殿下了。”
“這些年，真的給殿下制造了許多麻煩，清歌在這陪不是。”季蘇神色越發坦然，似乎真的把什么丟掉了。
風臨然五指微微握攏，心里卻是一沉。
若是真的，那只能說季蘇這一番話將他所有計劃都打亂。
若是假的，那就只能證明對方這一招欲擒故縱用的還真的爐火純青。
季蘇卻是不露痕跡的笑了笑，風臨然，總不能讓葉清歌一個人在那獨自飲恨吧！你也該好好花些心思在她身上了……
“清歌……”風臨然輕聲喚道：“你變了……”
要說的話輾轉在喉間幾個來回，終是只說了這么一句話。
除此之外，他根本不知說什么，他從未了解過她，對她只知道是常勝將軍葉之言的寶貝女兒。
“……”季蘇聞言卻是盯著風臨然冷冷一笑沒有說一句話。
那個眼神，充滿了苦澀，風臨然看不明白。
而等他弄明白的時候，他已經是國破家亡的亡國奴了。
“出來有些時候了，清歌該回去了。”季蘇望了望窗外有些暗下來的天色笑道：“殿下也盡早回去吧！”
盡早回去享受，不然以后就沒機會了。
風臨然垂下眸子頷首，看著季蘇頭也不回的季蘇。
心里有些悵然若失，以前，但凡離去之時，她若看見他回望，必會轉過身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后揮揮手一溜煙鉆進轎子里。
無論他在哪，多隱蔽的角落，只要他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她都能找到。
從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他看了她許久，而她，恍若未見，再沒有回過頭。
門再度被推開，走進一位妖媚女子，衣著紅紗，如火如荼，妖艷逼人。
“怎么？”容謠挑了挑眉，坐在季蘇剛剛坐過的位置看著下面彎腰進轎子的季蘇，笑道：“舍不得了？”
“胡說什么？”風臨然輕斥：“我只是覺得她變了不少，似乎沒以前那么好操控了。”
“只怕是你的魅力降低了吧！”容謠笑得魅惑：“不過，我也實在不喜姨祖母的辦法。現下，她自己明白就好，我也懶得出手了。”
風臨然無話，只是還是悠悠看著季蘇的轎子，眼里波瀾起伏，容謠卻是看不明白。
只不過，這葉清歌還真是變了不少，不在那么死纏爛打了。
“太后沒有提及嗎？”風臨然將頭轉了回來，問向發呆的容謠。
“什么？”容謠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道：“沒有，剛想將話題引到婚事上，她卻突然跪下請旨前去邊關。”
風臨然蹙眉。
容謠嘆了一口氣道：“當時皇后娘娘也在，又為了她說情，姨祖母只得答應。”
“她果然變了。”風臨然低低一笑，一時讓人驚艷無比。
“我不喜歡你這個樣子。”容謠握住風臨然的手霸道道：“難道除了她就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謠謠，在這風國，擁有三十萬大軍的人只有葉之言一個。”風臨然反握住容謠的手道。
所以，他別無選擇。
容謠一窒，撇過頭不說話。
你為了那個位置，別無選擇。可你知為了你，我也別無選擇。
你愿，即我愿。
所以無論我有多么不愿意，我也只能將你推向別人的懷抱，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可我現在害怕了，你凝望她離去的眼神，我看不明白，也不敢看不明白。
我怕她變了，你也變了。
她變得不喜歡你，而你變得卻喜歡她了。
那么，那時我該怎么辦呢？
【所有的事情從改變的那一刻開始，重新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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