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吹過,幾片枯葉盤旋飄下,落在二小姐的發絲里。幾縷陽光漏了進來,竹林中仍舊是霧色沉沉,只可勉強看清人影。二小姐的手指動了動,猛地起身坐了起來??赡苁莿幼魈?,導致血液上涌,她捂著頭叫了一聲:“哎喲!”邱月荷先是感到了一陣久違的疼痛感襲來,而后便是陣陣逼人的寒氣。她打了個寒顫,嘴里嘀咕著,現在的氣溫,連鬼都不能忍受了嗎?隨即罵罵咧咧地縱身一躍,想要飄出這竹林,誰知在土坑中摔了個四腳朝天。
邱月荷心升疑問,低頭一看,細長的胳膊,白皙的皮膚,胸口強而有力的心跳,她驚得大叫了一聲,她又變成人了。她興奮地摸摸臉蛋,原地跑了幾圈,重生為人,就可以去找蔣凡宇了。顧不上臉上火辣辣的疼痛,邱月荷攀著坑壁就往上爬,奈何這坑又大又滑,她爬到一半又滑了下去。就這樣折騰到正午的時分,邱月荷總算從土坑中爬了出來。顧不得滿身的疲憊與疼痛,她蹣跚地往宰相府趕去,蕭索的冬日,黃葉滿地,唯有幾只傲雪的紅梅在路邊盛開著,她心中懷著忐忑、興奮、甜蜜,倒似身在春日一般。就這樣一路狂奔,不愿停歇,總算是在夕陽西下時趕到了宰相府??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邱月荷感概萬千。
一匹黝黑的駿馬自人群中飛出,馬上坐著個高大威武的男子,他身著玄色朝服,頭上束著玉冠,臉色肅然,眼神凌厲,通體透著威嚴,正是下朝歸家的蔣凡宇。邱月荷眼眶含淚,怔怔地望了他片刻,千言萬語堵在心口。她朝著他奔跑過去,嘴里喊著:“我回來了!”
只見一個蓬頭垢面,滿身血污的女子奔了過來,蔣凡宇只覺心中厭煩。他跨在馬上,自腰間抽出一根黑色的軟鞭,一鞭子甩在了她的背上??谥泻鹊?”哪里來的瘋子,還不快快讓開?!?/p>
突如其來的鞭子,讓邱月荷清醒過來,她現在的樣貌已大變,怕他難以認出來。十年來的眷念原是對著一張皮相,枉她還夜夜相伴。邱月荷氣急,猩紅的眼盯著蔣凡宇,似要在他身上盯出幾個窟窿。這具身體早已是強弩之末,又急火攻心,一口鮮血自邱月荷口中噴了出來。
蔣凡宇站在旁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心愛之人早已命喪黃泉,旁人的死活他是不關心的。周圍的人越圍越多,但忌憚于蔣凡宇的狠辣,無人敢出聲。眾人都在哀嘆,這姑娘小小年紀,為何惹上了這個殺神。這幾年間他手上的人命無數,有多少貴人被他滅了滿門。
見這女子目光不善,又似乎透著熟悉,蔣凡宇戾氣頓生,正要發作。自人群中鉆出一大漢,他身材魁梧,身著銀色盔甲,花白的胡須垂在胸口,兩只眼珠囧囧有神,一看便氣度非凡。他往邱月荷的方向瞥了一眼,便看見她頸上掛的玉佛。
“秋荷,你怎在此。為父找了你三日了,你怎變成了這副模樣?我可憐的兒呀!“大漢沖到邱月荷身邊,抱起她急切地問道。這人便是二小姐的父親,宿邊將軍。見平日乖巧的二女,如今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心中萬分悲痛。又見她滿臉泥土傷痕,背上的傷口滲出血來,便質問道:”不知我兒如何得罪了宰相大人,要讓你下如此狠手?“
蔣凡宇表情仍舊淡淡地,他回道:“原來是將軍府的小姐,本相見她衣衫不整地沖向我的坐騎,還以為是刺客,這中間想來是有誤會。“
宿邊將軍還想爭論,但蔣凡宇如今在朝堂之上一手遮天,如此爭論下去怕是于他不利。這宿邊將軍為人直爽,也是將軍府唯一一個真心疼愛二小姐的人,邱月荷實在不忍他受到牽連,便抓著宿邊將軍的衣袖,氣若游絲地說道:“爹爹,我背疼,我想回家?!八捱厡④妼⑺绱穗y受,心中明白當務之急是治好她的傷,狠狠地瞪了蔣凡宇一眼,便抱著邱月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