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晴,書院的老槐樹又掉葉子了……”
“那家伙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了,得小心……”
“卡片……倒計時……”
雖然只能看到零星的幾個字,但這足以讓洛青確定!
溫舒友……這位被害的書生,竟然也是穿越者?!
洛青的心臟狂跳不止,手心再次沁出冷汗。他強壓下翻江倒海的震驚,裝作好奇地湊近:“頭兒,這是什么?好像不是我們大胤的文字啊?”
張捕頭捻著那本浸透暗褐色血漬的冊子,指尖能感受到紙張因血液干涸而特有的僵硬。他眉頭緊鎖,翻動著內頁,那些橫平豎直、結構奇特的符號如同天書,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疇。“不知道,像是某種秘傳的符咒,又像是異域文字。”他沉聲說道,“洛青,你且保管好。此物至關重要,可能便是此案關鍵。”
洛青心頭一凜,鄭重應道:“是!屬下明白!”他雙手接過那本冊子,只覺得它無比沉重,仿佛握著一塊滾燙的烙鐵。這不僅是一件兇案證物,更可能是另一個穿越者留下的揭示其死亡真相乃至穿越之謎的唯一遺物。
他必須翻看!但在眾目睽睽之下,尤其是精明的張捕頭面前,他必須找到絕對安全的方式和時間。
就在這時,仵作那邊有了新發現:“大人,在死者緊握的右手中,捻出了半縷深紫色絲線。”
張捕頭微微頷首,這印證了他“瞬間致命”的判斷。然而,當聽到“深紫色絲線”時,他目光陡然一凝,如鷹隼般鎖定了仵作指尖那抹微不可察的深紫。這絕非尋常之物!死者衣物并無此色,指甲也干凈,這絲線從何而來?
張捕頭接過那半縷細如牛毛的絲線,對著光看了看,臉色微變:“幽蠶絲?這東西早就絕跡了,他從哪弄來的?”
洛青的目光也落在那半縷絲線上,中一凜。在“葉程”的記憶碎片里,確實有關于“幽蠶絲”的記載:產自南疆深澗,堅韌無比,蘊含微弱空間之力,百年前便已滅絕。溫舒友手里攥著幽蠶絲,難道是死前抓住了兇手的衣物?
初步勘察完畢,張捕頭下令封鎖藏書閣,并召集書院所有相關人等問話。夫子、學子、雜役……眾人皆表示昨夜閉閣后未曾見過溫舒友,也無異常動靜。
就在詢問接近尾聲,案情陷入僵局時,一個身影不疾不徐地步入前廳。
此人約莫三十許,面容清癯,氣質儒雅,穿著一身青灰色長衫,腰間懸著一塊溫潤的玉佩。他步履輕盈,眼神溫和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正是書院的門客,柳隨風。
柳隨風并非書院聘請的夫子,而是因其學識淵博,尤其對古物、奇聞異事頗有研究,被院長奉為上賓,長期居住在書院東廂的清幽小院。傳聞他略通玄門之術,但從未在人前顯露。
“柳先生。”張捕頭抱拳示意。他對這位門客略有耳聞,知道其身份特殊。
“張捕頭,”柳隨風微微頷首,聲音平和,“聽聞藏書閣出事,特來看看。溫舒友……可惜了,是個肯鉆研的年輕人。”他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惋惜。
“柳先生昨夜可曾見過溫舒友?或在藏書閣附近聽到異常?”張捕頭例行公事地問道。
柳隨風略作沉吟:“昨夜用過晚膳后,我在院中觀星,約莫戌時二刻便回房研讀古籍,未曾外出。也未聽到什么異常聲響。藏書閣離我住處稍遠,若有激烈打斗,或能聽聞,但若是……”他頓了頓,意有所指,“若是悄無聲息,那便難說了。”
張捕頭目光微閃:“柳先生的意思是?”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只是覺得此案透著詭異。門窗緊閉,密室殺人,瞬間致命……非尋常手段可為。”柳隨風淡然道,目光平靜地掃過張捕頭和他身后的洛青等人。
洛青站在張捕頭身后,一直小心地觀察著柳隨風。對方舉止從容,言語滴水不漏,但不知為何,洛青總覺得他身上有種難以言喻的氣息,一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干凈”,仿佛塵埃都避著他走。當柳隨風的目光掃過他手中緊握的染血冊子時,洛青敏銳地捕捉到對方瞳孔深處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快得如同錯覺。
詢問草草結束,書院眾人驚魂未定地散去,空氣中彌漫著壓抑的死寂與無聲的揣測。張捕頭留下洛青協助看守現場,自己則帶著幾名捕快和李老去進一步搜查溫舒友的住處。
藏書閣內重歸死寂,只剩下搖曳的燭火將巨大書架的陰影拉得扭曲變形,如同蟄伏的怪獸。濃重的血腥味和紙張陳腐的氣息混合在一起,令人窒息。
洛青獨自站在書案旁,目光死死鎖定在手中那本染血的冊子上。指尖下,干涸血痂的粗糙觸感和紙張本身的脆弱形成詭異對比。
“不能再等了……”洛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這令人作嘔的環境。他背對著門口,借著燭光,屏息凝神地翻開了那浸透了溫舒友生命的日記:
【余慶十九年,二月十六日。我居然穿越了!?老天爺開什么玩笑!更離譜的是,在這個世界我也叫溫舒友?同名同姓?我不相信世上有這么巧合的事!這背后一定有什么聯系!驚恐過后是茫然,我該怎么辦?】
【余慶十九年,二月十八日。冷靜下來了。腦子里多了些信息。似乎有個所謂的“主線任務”?……完成任務是不是就能回去?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余慶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驗證了。當任務完成回歸現實的剎那,那張來歷不明的卡片無聲消融,化作一串幽藍的數字出現在手腕處——倒計時,這串數字除了自己好像沒人能夠看到,真是神奇。歸零,即穿越。更令人心悸的是,上次任務耗去我在這里的三天光陰,而回歸現實時,墻上掛鐘的秒針竟紋絲未動,仿佛時間在此間凝固。這力量……匪夷所思。】
【余慶十九年,二月二十六日。新的任務下達了:時限七日。隱隱有種不安的預感——每一次穿越,停留的時間都在延長……下一次,會是多久?十天?一月?還是……更久?】
【二月二十八日。被迫“融入”這個世界。經過這段時間的摸索和旁敲側擊,總算對這個世界的“超凡力量”有了點概念。修煉等級森嚴:九品脫凡、八品凝氣、七品通脈、六品筑基、五品金丹、四品元嬰、三品化神、二品合道、一品渡劫。我現在剛摸到八品凝氣的門檻,弱得可憐。得想辦法提升!在這個世界,沒實力寸步難行。】
【三月七日。我遇見了一個奇怪的家伙,她的臉像是冰封的湖面,一絲波紋也無,唯有一雙眼睛深處,沉淀著濃得化不開的疲憊,仿佛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她悄聲警告我:身份絕不可泄露!余慶帝國南方邊境正在瘋狂“狩獵”如我這般的天外之客,據說為了完成某個隱秘而血腥的儀式。寒意瞬間攫住了我的心臟。至于說她奇怪……相處幾日,從未見她展露過一絲笑意。她行蹤詭秘,似乎在……救人?救誰?像我一樣的人嗎?】
【四月二十六日。書院新來了一位門客,叫柳隨風。他溫文爾雅,待人謙和。但……不對勁!每次在回廊、在講堂、甚至在藏書閣遇見,我總感覺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那不是看一個普通學子的眼神,更像是在……審視?探究?或者……確認什么?那目光平靜無波,卻讓我感到一種被毒蛇盯上的寒意,從脊椎骨一路涼到頭頂。他看我的眼神……和李老、和其他夫子看我的,完全不同!這個柳隨風,絕對有問題!他是不是……就是沖著我來的?沖著我“天外之客”的身份?日記寫到這里,我的手都在抖。我必須更小心,更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