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阿姨紅了個眼圈,一臉憔悴的樣子,本來就飽經滄桑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了。
“田博士,求求你救人啊。”張阿姨說著就要擼范師傅的袖子:“自從昨天回家之后,就沒好過,我們家全都遮好了光線,但是情況越來越壞。”
田博士制止了張阿姨的動作:“你先別打開,先隨我到地下車庫,那里沒有陽光,到了我再看看,畢竟我也不是醫生,我不能確定下一步做什么好。”
張阿姨悲悲戚戚地點頭,一路上和田博士說好人她們家鄉的人都出現了異常,去醫院里看病沒有一個好起來的,甚至還有些更加嚴重了,所以她也不信任醫院,直接和范師傅來到了辦公室,畢竟田博士是他們能接觸到的,知識最多的人了。
三人來到213車位,鄧琳琳剛把水卸下來,正滿頭大汗坐在成件的礦泉水上休息,年輕人的休息就是那樣,一邊坐著一邊手里拿著個手機,此刻手機上不斷跳出提示,各種APP就像害怕自己被遺忘了似的,遍地開花,百家爭鳴。
提示基本都是一個內容,就是神樹提醒大家避免外出,就算外出也一定要做好防范工作,各種防曬霜不甘寂寞打著廣告,間或還有幾條新聞,標題都很獵奇:“角落里出現一個人,讓大家都很震驚”、“出去的時候好好的,誰也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變成這樣!”
總之鄧琳琳覺得沒一個好新聞,全都不懷好意,唯一心疼的是記者,不會這種天氣還要外出搏命吧?
正想著呢,看見三人到了面前。
在昏暗的燈光下,范師傅把袖子擼了起來,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鄧琳琳甚至翻出了以前的照片,用來做一個對比,前幾天范師傅的手臂上,只是一些黑色的小坑,不深,就像是取了痣之后留下了一點疤。
但是現在,從那些小洞里,長出了一些白色的、半透明的觸角,姑且叫它觸角吧,鄧琳琳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才確切,你說是觸角,它又不會動……
哎!慢著,它動了!雖然特別不明顯,但是鄧琳琳確實看到有一根透明的小觸角,它往反重力的方向,轉了一個彎。
鄧琳琳嚇得退后了一步,田博士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翻譯過來就是:“小姑娘這是大驚小怪的,好歹有點基本的禮貌嘛。”
等到范師傅把遮頭的帽子、眼鏡、長袖,一一脫下來,田博士也失去了基本的禮貌。
范師傅的外表變化不大,兩只眼睛布滿血絲透露著驚恐,令他驚恐的可能還不是手臂上的小觸角,而是他說不出話,從剛才開始范師傅就異常的沉默,原來是因為他根本沒辦法說話,他的舌頭上長出了那種小觸須,和手臂上長出來的類似,但是顏色上要更透明一些,但是要密集得多,范師傅的嘴巴已經快張不開了,那些小觸角往口腔里面往上鉆進了上顎,往下鉆進了下巴,讓范師傅張口異常困難,更別提說話了。
這是什么鬼東西?
田博士回憶他的前半段人生,再加上他用前半段人生讀過的書,根本沒有只言片語能夠解釋現在這種情況。
張姐姐崩潰得哭了起來,哭聲在地下車庫放大了百倍,悲傷也仿佛放大了百倍。
田博士說:“范師傅這個情況,估計和被太陽直射有關,我只能估計一下,也說不好,我建議范師傅不要曬太陽了,現在的陽光不僅是陽光,可能含有過度的輻射,暫時讓他安頓在這個車庫里。”
張姐姐含著眼淚點著頭。
而鄧琳琳想到了她在路邊看到的那個乞丐,那個指甲超長的乞丐,輻射會讓不同的人產生不同的變異嗎?還是說照射的部位不同,會有不同的癥狀?
鄧琳琳手機不斷震動,她自己也想從一種窒息的情緒中稍微緩解一下,于是她按亮了屏幕。推送的消息大多還是跟極端天氣有關系,但是多了一些不同的內容,神樹開放了所有的防空洞,公共建筑的地下空間,呼吁市民都去地下躲藏,并且要注意太途中不可以曬到太陽。
有些黑心的資本家不肯讓員工停止勞作,員工生病中暑,負責人受到懲罰。
神樹呼吁大家理性囤貨,各種資源供應充足。
但是鄧琳琳發現了一個問題,所有的推送沒有提到變異的問題,盡管它已經在身邊出現了,不管是植物、動物、還是人。
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就是外面已經開始搶物資了,那么今天她去買的水就特別重要。
想到這她趕緊去打開車的后蓋,把水放了一部分進去,再鎖好了車,干完這件事她又出了一身的汗,并且她覺得自己傻,所有的人都出事了她還藏水有什么用,多活一兩天嗎?有什么意義。
田博士一臉嚴肅給自己的家人打電話,叮囑他們絕對不能被太陽曬到,安慰他們不要害怕。
正在這個時候,鄧琳琳手機屏幕亮了,她收到了一封郵件,雖然有的時候鄧琳琳也會收到垃圾郵件,不過因為她郵箱用得少,收到垃圾郵件的幾率也不是很高,在這種到處亂成一鍋粥的時候,她的郵箱還能有個響動,她直覺就是給紅色基地發的那封郵件有回音了。
她懷揣著希望打開了郵箱,那句話怎么說來的,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相當靠譜。
紅色基地確實回郵件了,讓博士去基地幫忙,明天上午九點會來接他,可以帶一名助手。
這頭博士剛剛摁下電話,鄧琳琳就獻寶似的給他看郵件,博士看得很仔細,郵件雖然短,他卻是讀了三次,這讓鄧琳琳注意到,這封郵件內容雖然很短,但是它留下了一個聯系方式。
這個聯系方式有一個特殊的前綴號碼,這是紅色基地專用的,雖然觀測站的人從來沒用過,但是他們每次演練的時候都必須背,所以對于這個前綴,鄧琳琳背得比自己的手機號還要熟悉,后面的號碼鄧琳琳懷疑是隨機生成的,比如每個號碼只能用一個小時什么的,有點類似于驗證碼,基地喜歡搞這種形式,主要是為了保密。
博士說要去辦公室回個電話,鄧琳琳默默地跟著他,他也沒反對,帶一個助手,幸好他只有一個助手,要不然手心手背的肉,哪個留下哪個帶走,將是一件十分難以抉擇的事情。
田博士回電話依舊很簡短:“是我,對,好。”一點都不像在討論個人類存亡相關的大事,就像在聊家常一樣,鄧琳琳甚至覺得對方像個推銷員,而博士根本不想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