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北的流兵大都被趙大帥收了,趙大帥治軍嚴謹,士兵很少禍害百姓。回到鎮(zhèn)上生活似乎可行。
崔冰棠端著下巴望著窗外,心里反復琢磨回鎮(zhèn)上的可能性。
真正的危險往往來自內部,現(xiàn)在缺食少穿,人們處于絕望的狀態(tài),貿(mào)然回鎮(zhèn)上可能會受到攻擊。
崔冰棠對著飯廳的窗戶一直坐到了下午。直到韓景琦喊了她一嗓子:“姐啊,你不會坐這睡著了吧,從早上就看你這一個姿勢到現(xiàn)在,干嘛呢?”
崔冰棠緩緩坐直身體,從椅子上起身一瞬差點跌倒,“呃,腿麻了。呵呵”韓景琦剛要說什么,崔冰棠小手一揮“去,把全家都喊出來,開會嘍”。韓景琦撇了撇嘴,轉身去喊大家了。
“為了我們自己也為了全鎮(zhèn)的父老鄉(xiāng)親,我們要幫助大家一起度過難關。
計劃的第一步,讓小姨夫悄悄回鎮(zhèn)子上,拉攏一些過去的部下,成立一支救援小隊,救援小隊可以在分發(fā)物資的時候維持秩序和安全。
第二步,成立一家公司,招聘員工,建大棚開展養(yǎng)殖和種植業(yè)。”
劉偉說:“那能行嗎?整那老多人干啥?”
崔冰棠耐心解釋:“第一,如果不能有序的組織大家勞作,我們即便有再多的物資,也滿足不了全鎮(zhèn)人的需要。
第二,不能讓鎮(zhèn)上的人養(yǎng)成不勞而獲的壞習慣。我們要團結一切可團結的力量,一起搞建設。”
接著又補充了一句:“我們還要在這亂世中賺錢,賺了錢才能買更多物資”。
興許是這一句起了作用,大家均表示支持。
大力只說了一句:“行,我沒意見。冰棠,你說咋整吧?”。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崔冰棠說:“計劃大概就是這些。另外,要再組織個捕獵隊,到時候給隊員配槍,一邊打獵,一邊守候我們小鎮(zhèn)的安全。”
大力很是激動:“這個交給我。現(xiàn)在正好可以獵鹿,還有狍子和野雞,開春每年都有大批的鹿遷徙路過我們這邊。唉呀過去不讓捕獵,現(xiàn)在沒人管了,太好嘞”。
凌晨一點,大力坐在廚房長桌前手撐著下巴,面上掛著神秘的微笑,眼神迷離。大衛(wèi)站在他面前半天,大力都沒發(fā)現(xiàn)他,大衛(wèi)笑著說:“咋?已經(jīng)沉浸在收獲獵物喜悅的幻想中啦。走,跟我和景琦、景軒去鎮(zhèn)上吧。”大力沒說話,起身樂呵呵的回房去了。
景軒和景琦穿了一身迷彩服,帶了匕首和配槍。景軒問崔冰棠:“姐,我倆像不像特級保鏢。”
崔冰棠笑著說:“活像兩個黑社會大哥的小弟。”
本以為他倆就夠夸張了,再看大力,除了一身淺色迷彩,刀鞘還綁在大腿側面。腳穿黑色軍靴,外加酷黑手套和帽子。
不知道他怎么忽悠韓娟娟女士的,竟然把崔冰棠的安全服柜子打開,在里面好頓挑選。
崔冰棠看了看他們三個,無奈的嘆了口氣,說:”咱這安全服確實保暖,可是你們這么穿也太扎眼了,外面零下三十多度,這么穿看著都冷,加個加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吧。熱就敞開拉鎖好了。”
自從上次繳了土匪物資接回景軒,他們幾個更聽崔冰棠的話了。這讓崔冰棠感覺很是順心。
大衛(wèi)決定先去張二狗家。二狗老爹是開養(yǎng)雞場的,在鎮(zhèn)子邊蓋了幾間平房。
老張頭在地窖里藏了幾只能生蛋的母雞。后來不斷有人上門搜刮,眼看母雞藏不住了。
11月份,土地已經(jīng)凍的很硬了。老張使出吃奶的勁在地里挖了幾個小坑把殺好的雞埋進去幾只,下了幾場雪后,掩埋的痕跡更是難以被人發(fā)現(xiàn)。就這樣全家靠著幾只凍雞支撐到現(xiàn)在。
大衛(wèi)到他家門口時,二狗媳婦正抱著孩子嚶嚶地哭著。二狗媳婦沒奶水,孩子餓得哇哇哭。
老爺子挖出最后一只凍母雞,裹在懷里,冒著大雪去鎮(zhèn)東老王家換了一小布袋大米回來,熬了米湯給孫子喝。孩子喝了米湯還是哭個不停。
自從媳婦生了娃,二狗為了節(jié)省食物,每天只吃一小塊雞肉,那一小塊連骨頭都放在爐子上烤脆了吃掉。
這會兒娃娃哭,媳婦也跟著哭。
二狗本就餓得鬧心,絕望的吼了一句:“活夠了就一起死吧!”吼完也沒了力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人敲門也沒聽見。
大力不耐煩的用拳頭狂砸了兩下門。屋里霎時安靜了許多,接著叮咣幾聲。
大衛(wèi)放低聲音趴在門板上說:”二狗,是我,大衛(wèi)啊。”二狗還是沒敢開門,怯怯的問:“是衛(wèi)主任嗎?你有啥事?”
“聽說你媳婦生孩子了,我給你帶了些吃的來。”屋里還是沒動靜。
“我給你放門口了,我哪天再來,你趕緊拿進去,別讓別人拿走了哈。”
說完,三人向院門口走去。走到一半聽見身后門吱呀一聲開了。二狗老爹、二狗還有他媳婦站在門口,一起盯著腳下的大筐。二狗手里還拎著把大砍刀。
二狗媳婦不可置信的抱起奶粉罐,急急的掀蓋子撕包裝,手一抖,奶粉罐子差點掉到地上。老張用手指頭伸進罐子沾了一下放在嘴里品了品,激動的對著兒媳婦說:“快,快給娃沖上。”
二狗把大砍刀立在門后,整個人呆呆的盯著院子里的四個人。他老爹啪一掌拍在二狗后腦勺上說:“衛(wèi)主任,快快進屋!”大衛(wèi)滿意的笑笑帶著三個進去了。
可能為了省爐火,二狗全家都擠在狹小的房間里面。
炕上躺著老太太,看樣子病的不輕。二狗搬了個凳子給大衛(wèi):“衛(wèi)主任,快坐”,景軒和景琦站在大衛(wèi)身后。
大力最后一個進屋,掃視屋子一圈,幾乎都沒下腳的地了,說:“我去車里等你們”。大衛(wèi)叮囑:“那你鎖好車門,看著點”。大力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二狗蹲在地上,眼睛看著放在地中間的筐不說話,看樣子是餓傻了。
大衛(wèi)對著景琦說:“先把爐子給支上”。景琦把小爐子從框里拿出來,取出散熱板架在上面,輕輕扭了一下開關,四周立刻暖了起來。
景軒也過去幫忙,兩人手腳麻利,一個拿出新奶瓶幫二狗媳婦泡奶粉,一個準備泡蛋白條。
景琦順手從筐里拿出幾條泡好的蛋白條撕開包裝,遞給二狗兩口子和他老爹。三人接過來直接塞進嘴里,兩口就給吞了。
大衛(wèi)笑咪咪的說:“知道你們可能沒食物了,帶了些過來。”二狗終于緩過來,開口道:“主任,謝謝你。”老張說:“衛(wèi)主任,這些都是你從哪找來的啊?。”
大衛(wèi)笑呵呵的說:“災難前,我外甥女存了一點,這蛋白條是她在大米國加工好了運回來的”。
狗蛋說:“你家冰棠真行,我們要是早知道,什么都多存點。”
大衛(wèi)說:“她跟我們說了好多次,當時沒人信她。她爸還差點送她去精神病院呢。你說那時候說啥,誰能信呢?”
老張說:“是,哈哈市出事嘞,我們都不信會有今天。”
景琦把泡好的蛋白條給他們每人盛了一碗,二狗接過來狼吞虎咽的吃著,吃到一半低著頭,勺子杵在碗里不動了。接著后背一抖一抖的。景軒以為他噎到了,想過去幫他拍拍,二狗嘴含著食物開始嗚咽起來,眼淚鼻涕橫流,哭聲越來越大,最后變成仰頭哭嚎。
景軒很有感觸,走過去拍著二狗的肩膀說:“都會好的”。
老張也哭了,端著碗起身走到炕邊,邊哭邊給狗蛋媽喂蛋白膏。
大衛(wèi)說:“今天不知道我姨病了,明天給送些藥來”。
二狗媽啞著嗓子說:“大衛(wèi)啊,你救了我們全家啊。”
大衛(wèi)不好意思的說:“姨啊,您可別這么說。當初我老爸年輕時候從南方過來還多虧你和我叔收留呢,要不哪能有我啊”。
老張說:“唉,那時候咱家也窮,沒能好好照顧你爸。”
大衛(wèi)說:“叔,您可別這么說。我爸常說當初不是叔和我嬸他早死了,更沒有我了。”
老張拉去大衛(wèi)的手,低著頭,掩飾著淚水。不停的用另一只手拍著大衛(wèi)的肩膀。
景琦把筐里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把爐子、濾水器和蛋白條的注意事項都一一說了兩遍。
大衛(wèi)把成立公司,想吸納二狗進支援隊的事情說了一下,老張還沒等狗蛋開口立馬就做主答應了。
二狗也趕緊說:“主任,您說咋辦咱就咋辦,我都聽你的”。
大衛(wèi)很不好意思說:“那個,咱先沒工錢,目前只能保證有我一口飯,不會讓你們全家餓著”。
二狗趕緊說:“主任啊,現(xiàn)在的食物,不比啥都貴啊,啥也別說了,我都不知道咋謝你了。”
“說謝就見外了,那個既然你沒意見。你就是咱救援隊第一位成員了。”說著從大衣兜里拿出對講機:“大力,大力,衣服啥的幫忙拿進來唄”。
大力送進來一整套的保暖裝備。
大衛(wèi)一行人又跑了四家。給他們留了物資,這四個人又每人喊了幾個兄弟。十個人的支援隊組建完畢。
目前,福瑞國被分的四分五裂。各派系間爭斗殺戮不斷。李大帥占領著京都城,管控福瑞國的腹心地區(qū)。
趙大帥占領了東北部,在哈哈市稱了帝。
李大帥得知消息后很憤怒,他坐擁皇宮都沒好意思稱帝,那趙胖子憑什么?“沒有傳國玉璽,他名不正言不順。”
無論誰稱帝,像星星鎮(zhèn)這樣的林區(qū)小鎮(zhèn)始終是無人問津的。
支援隊的兄弟很快搭好了供應站。供應站的設備基本都是用降級的防彈材料制成。
整個供應站,以白色為主,遠遠的能看見棚頂?shù)拇笮钏蓿匏闹苎b了太陽能板,底部放置了裝有伊薩材料的燃燒爐,供電和供熱可同時進行。
供水站旁邊,擺著一口透明的大鍋,兩條長長的隊伍從兩棟樓之間一只延伸到了大廣場。
大衛(wèi)安排了三個人負責熱水區(qū)。其中,一人負責熱水站的秩序,另外兩個人負責從大河運水導入濾水器。
鍋兩邊站著兩個人,拿著個大飯勺,剩下五個人在領食物的隊中來回走維持著秩序。
崔冰棠注意到每個人腰里都別著電棍,負責秩序的五個人腰間還多了一把手槍。
崔冰棠走到大衛(wèi)身邊小聲說,“小姨夫,這刀啊槍的是不是有點夸張?”
大衛(wèi)小聲說:“不配武器不行,早上鍋剛支上就有幾個男的拿著菜刀和鐵锨過來作勢要搶。”
“二狗亮出槍來,那幾個人才乖乖排隊去了。
排隊的時候也有人對周圍的人推搡打罵。幸好你小姨夫我當機立斷,立刻給十位隊員,包括運送水的兩位大叔都配了武器裝備。
我和景琦兩個人也取出兩桿輕擊槍立在身旁。武器的震懾作用還是很強的,很快就恢復了秩序了”。
熱水那邊排隊的人少些,安裝了兩排插座,有幾個膽大的拿出電飯鍋煮起食物來。
這幾個人中,一個是豆腐店家的豆腐西施,另兩位分別是養(yǎng)羊專業(yè)戶和大米店老板。
蛋白條泡好了,小吉打開鍋蓋,隊伍開始騷動起來。
韓景軒趕緊拿起一個大飯勺幫忙分發(fā)食物。
崔冰棠眼見一個瘦弱的男孩,被他身后的男子一把推出隊伍,趴在地上。男孩十幾歲的模樣,兩腮瘦削,眼眶凹陷,眼睛卻異常明亮。
他被推倒的時候,身旁拉著他衣服的小女孩也被帶的飛了出去。
二狗扯著嗓子一頓吼,兩個隊員動手推搡了幾個企圖插隊的人,人群才逐漸平息。
二狗回頭看見趴在地上的兩個小孩,立刻過去喊道:“誰他媽干的?!”,男人身后的人偷偷用手指指了一下剛才推人的男子。二狗一把把那男子揪出隊伍,指揮幾個人把他拉到了隊伍最后面,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怒罵道:“媽的,不好好的,就都給老子滾到后面去。告訴你們誰再不守規(guī)矩屁都沒得領”。
這幾句糙話聽得崔冰棠直皺眉頭。
天空開始飄雪,崔冰棠讓二狗和景軒支起個大帳篷,盡量把供應站多罩進去些,好能阻擋一點風雪。
崔冰棠注意到隊伍中有很多小孩,對著隊伍喊:“來,18歲以下的都到這邊來排隊,六歲以下的孩子可以有一名家屬陪同。”
剛才摔倒的男孩聽見喊話,從地上爬起來,一只手抄起妹妹跑到了第一位。
小孩子們反倒守著秩序,即便是重新過來排隊,也沒發(fā)生爭吵。
男孩鼻梁高挺,星眸劍眉。身上衣衫很單薄。小女孩身上倒是穿了件過膝的羽絨服,看著像是男款的。
孩子們各個面黃肌瘦。
崔冰棠心情頓感壓抑,試著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就你們兩個來排隊嗎?”
男孩說:“我叫趙菁海,我妹妹叫趙菁云。我爸剛才在家照顧我媽來晚了,在隊伍后面呢”。
崔冰棠放下點心來。“病了?嚴重嗎?”
旁邊負責發(fā)食物的大壯說:“老趙家的吧?是不是6號樓的?他爸會打獵。”
“嗯,我爸偶爾能抓到山雞和野兔。我媽發(fā)燒咳嗽,總不好”。
崔冰棠給他乘滿一碗營養(yǎng)膏,看他瘦骨嶙峋帶著凍瘡的手,心里感覺隱隱作痛,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指指不遠處車里的韓萍萍,對趙菁海說:“你一會過去找那個阿姨,讓她給你一件暖和的大衣和感冒藥”。
趙菁海眼睛亮亮的,開心的對崔冰棠笑笑說:“好的,謝謝”。那樣干凈而純粹的笑,像從陰霾的云層中照出的第一縷陽光,溫暖而明媚。
韓萍萍很快忙碌起來,臉上再不見往日的陰云。她給孩子們發(fā)了熱水袋、維生素和一些冬衣。
崔冰棠做事很少后悔,可這一天不免懊悔當初怎么沒多屯一些物資。
大家一直忙到晚上九點多。崔冰棠剛回到安全屋,就收到供應站的報警提醒。
監(jiān)控視頻中,三個男子正用鐵锨瘋狂的砸著水龍頭和加熱營養(yǎng)條的鍋。
倒不怕他們砸,雖然是降了級的防彈材料,也不是鐵锨能砸得壞的。
三個人看砸不動又用火去燒。一個胖子不小心砸開了水龍頭,熱水濺到鞋上,被燙得直跳腳。他罵罵咧咧的脫了鞋,把腳插在雪里降溫。
供應站的水罐和鍋蓋都是能鎖死的,他們砸不動也打不開。崔冰棠本來不想理他們,可好奇他們究竟為什么要來搞破壞。
她拿起對講機,調到支援隊的頻道,試著說了一句:“支援隊,有人在嗎?我是崔冰棠。”立刻收到了回復,是二狗的聲音:“那個,是冰妹嗎?那啥,我在吶”。
“在,在”
“我也在”。
大家可能還不太習慣用對講機。說的磕磕巴巴的,也不說自己是誰。
崔冰棠說:“有三個人在砸供應站,他們帶著鐵锨和棍棒…”還沒等崔冰棠說完,一聲怒吼從對講機中傳來:“媽的!揍死他”。
接著:“找死吧!”“------”
崔冰棠說:“停!咱不是警察更不是土匪,制止就好。我只是想知道他們搞破壞的原因,你們在保護好自己的前提下。盡力避免使用武力。小姨夫你在嗎?”
“冰棠,我在吶。”
“多去幾個人吧,注意安全”。
幾個小伙子們很興奮,武器一一亮出來,各個聲音洪亮如鐘。
三個破壞者立刻跪地投降,二狗很不甘心的,在其中一個人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腳,罵道:“瞅你那熊樣,你們哪的?是不是活膩歪了。”
倒在地上的男子立馬說:“大哥,別打,我們山上林場的。”
大壯罵道:“敢來老子地盤禍害,反了你了“。說著舉起棒子要砸地上的人,手到半空停住,猶豫片刻改成用另一只手狠狠抽了他一個大耳光,地上那人被抽的頭一扭,一頭扎進旁邊的雪堆中。”
三個人被推搡著上了車,剩下的隊員,加上出現(xiàn)看熱鬧的人群,嗚嗚泱泱的跟著車一路小跑。熱鬧程度堪比過節(jié)。
三個鬧事的關進了鎮(zhèn)政府的值班室。
這里曾有星星鎮(zhèn)最古老的建筑,五十年前房子徹底踏了,鎮(zhèn)子里的領導決定在原地建個府衙小樓。
據(jù)說,挖地基時候還挖出個奇怪的東西,鎮(zhèn)長覺得不吉利,直接一把火給燒了,又挖了個大深坑把燒剩下的殘渣就地掩埋了。這個地正是值班室所在,星星鎮(zhèn)流傳的鬼故事也多半與值班室有關。
最常聽人講的一個故事是一向老實內向的值班室老劉頭被黃鼠狼上身了,見人就指著破口大罵。鎮(zhèn)長家世代居住在星星鎮(zhèn),立刻喊來四個大漢拎著老劉頭手腳進了鍋爐房,對著爐口邊游蕩邊怒呵:“看你還敢禍害人,把你扔進爐子燒了”,老劉頭一下就好了。
想來大家是覺得值班室陰氣最重。所以把搞破壞的幾個帶去那了。
星星鎮(zhèn)通往外界有兩條路,一條是通往哈哈市的主路。路的周圍除了其它幾個鎮(zhèn),大都是森林和沼澤。另一條崎嶇不平的小路通往山上的林場。
林場家家種地,養(yǎng)牲畜。過去生活不算富裕,現(xiàn)在可就得另說了。
三個人說他們是用糧食來換媳婦和物資的。說是換,聽著跟搶也差不多。
第二天清早,領取食物的隊已經(jīng)排了老長,因為昨天有人不停的重復排隊,崔冰棠連夜做了手環(huán),里面加了芯片。每人一個手環(huán),掃碼登記領食物。
昨晚,抓那三個破壞者,鬧了那么大陣仗,幾乎驚動了所有居民。
今早大衛(wèi)還沒起,樓下就來了十幾個告狀的。說這三個人趁人之危,睡了鎮(zhèn)上好幾家媳婦,還傷了個小姑娘。
崔冰棠聽了很生氣,她不想輕易放過這三個人渣,怎么都得給些教訓讓他們再不敢來做壞事才好。
韓萍萍帶人去調查,大衛(wèi)帶著人繼續(xù)審問三人。
三人一口咬定:“我們沒碰過誰家的閨女,你們沒權利關我們。”
一個胖子說:“那些娘們人家老公都不管,你們管什么?她們都自愿的,關你們屁事?”
其中,叫趙大龍的最是猖狂,他梗著脖子說:“我們就算干了,你們也不能拿我們怎么樣?警察都不管,你們憑什么關我們?況且她們都是自愿的,趕緊把我們放了,不然我們家里人找來,你們可別后悔!”。
經(jīng)調查,受傷的姑娘叫小翠,親爹死得早,親媽最近剛病逝。現(xiàn)在只有一個后爸李全。
李全一直是個不務正業(yè)的,之前全靠媳婦在菜市場賣菜養(yǎng)活全家。哈哈市被占領第二周,他家就什么吃食都沒有了。
開始,李全還去山上林場換些糧食,后來干脆就推著小翠說是給趙大龍當老婆,趙大龍的孩子都十幾歲了。
他弟弟趙小龍倒是沒媳婦,可是看小翠黑瘦的沒長開,完全入不得眼,就拒絕了。
到后來,眼看福瑞國亂成一團,趙家三兄弟開始猖狂起來。經(jīng)常帶著十幾個壯漢到鎮(zhèn)上,搜刮財務。
對女人總的原則就是來者不拒,他們每月背著一袋糧食下山,到鎮(zhèn)上住上幾日。
上個月,李全拉著小翠推給這幫人,拿起一小礦泉水瓶的糧食,頭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天,小翠渾身是血的昏倒在路邊,被外出打獵的趙大叔發(fā)現(xiàn),送回了家。
開始,李全一口咬定:“沒有的事”。
二狗騙李全說是帶他去車里領物資,韓萍萍才得空跟小翠聊了幾句。
“小翠之前跟著她娘在菜市場賣菜,見過其中的兩個人,是趙家兩兄弟。
有個嘴角長痣的胖子看不下去,站出來求情,被趙老大狠狠的扇了一耳光,就不敢再吱聲了。”
大衛(wèi)幾個人之前都是普通公職人員,實在沒有審問人的經(jīng)驗,崔冰棠又反對他們打人。問了半天,不但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還受了一頓謾罵。
崔冰棠把二狗喊過來,給了他一個黑布袋,小聲對他耳語幾句。說完抿嘴笑笑:“三個人分開關。”
二狗一臉迷茫,乖順的點頭說:“喔,好”。轉身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崔冰棠拎著個水桶,拿著吊瓶走進關趙小龍的房間,咣的一聲關上了大鐵門,趙小龍被黑布袋套著頭,雙手反綁在椅子上。崔冰棠不作聲,慢悠悠的把工具擺好。
趙小龍顯然慌了:“你們要干什么?”崔冰棠仍沉默不語,拿著一個小刀片在他手腕上很輕的劃了一下,其實只是破了點皮,總共流出來幾滴血。她打開輸液閥門,吊瓶里的水一滴滴的順著輸液器滴進水桶里。
趙小龍開始大口呼吸,黑色的布袋隨著他的呼吸貼在臉上,能明顯看見他大張的嘴形。
他開始咆哮:“放開我!你們要干什么!”,接著使勁晃晃動身體,想掙脫開繩子。
隔壁的趙大龍也聽見他弟哭喊,睜大驚恐的眼睛喊:“放開我弟弟”。
趙小龍掙扎了一會不動了,豎起耳朵歪著頭聽聲音,當他聽到嘀嗒嘀嗒的聲音繼續(xù)的時候,哭喊起來:“我說,我什么都說,放開我,我不想死。哥~救命啊,啊,救命~”。
三人全招了。證詞一致,大龍先對小翠下的手,完事后又一把把他弟弟推進去,后來他表弟趙得志也進去了。趙得志進去看見小翠一身血,看她比自己閨女大不了幾歲,動了惻隱之心,只是胡亂的摸了兩把,就出來了。
胖子是那個看不下去,出聲阻攔,被扇了耳光的。其他山民還算樸實,雖然換物資時候占些便宜,基本沒做什么太喪盡天良的事。
大衛(wèi)問崔冰棠怎么處理這三個。她看了看院子里的人,除了幾個看熱鬧的,基本都是當事人家屬。“扔給他們吧,但是不要出人命,讓二狗看著點。”
二狗在旁邊說:“媽的,三個畜生,弄死算了”。
崔冰棠冷著臉看他,嚴肅的說:“即便是以前這也不是死罪。你想當殺人犯?”二狗立刻低下頭。停頓幾秒,抬起頭嬉皮笑臉的說:“嗯吶,知道了。我這就出去帶人看著點。”
崔冰棠說:“那個胖子還算有良心,別為難他,一會放了吧。”二狗忙點頭。
趙家兩兄弟被打的鼻青臉腫。被扒光衣服扔到回山上的小路口。胖子扶著他們倆一瘸一拐的走了。
開車需要兩個小時的路程,走著回去,這寒冬臘月的,不死也得丟掉半條命。
當天,崔冰棠把志愿隊全體成員加上大力喊在一起開了一個會。主要是讓大力這幾天把保衛(wèi)隊人招齊。
“通往農(nóng)場的小路和鎮(zhèn)口大路上搭建值班亭、設路障、安裝報警器和隱形監(jiān)控器。晚上還要留人值班。”
崔冰棠重申:“我們屬于公司,不要把自己當成領導階級,更不可以欺壓他人。我們的目的是幫助大家度過難關,同時也是幫我們自己。”
路上設了兩道欄桿,車進來,前后欄桿落下,車就不能移動了。崗亭用伊薩高安全級別的薄膜圍了一圈,基本實現(xiàn)防彈功能。
每個崗亭里面配了取暖的爐子、一個PAD、一部對講機和一桿只能在崗亭兩米內使用的突擊步槍。
亂世之中,人性的丑惡很容易被放大到極致,崔冰棠擔心有人拿到槍后會加深那種丑惡。因此,她把槍用一根二米長的伊薩材料鎖鏈牢牢的和崗亭拴在了一起。
大力很快招收了十名捕獵隊員,親自上陣教弩和槍支彈藥的使用方法。其中,三名靠譜的隊員給發(fā)了槍。打獵經(jīng)驗豐富的趙大叔也被請來,準備明天先去林子里遛一圈。
第二天中午,陽光和煦,氣溫升到了零上。以前鎮(zhèn)上的大夫幸存下來兩位,因為醫(yī)院已經(jīng)被火燒沒了,就在大廣場上擺了桌子,給大家現(xiàn)場看病發(fā)藥。
排隊領營養(yǎng)膏的人很多,大衛(wèi)讓人把大鍋干脆挪到了廣場上。
崔冰棠正忙著給大家分發(fā)營養(yǎng)膏,突然聽見遠處傳來勁爆的舞曲,大家伸長脖子向遠處張望。一輛SUV車后面跟著一輛小貨車極速駛來。拐到廣場邊的小路才減速,然后直接開到廣場中間,舞曲停下。大力帶著大墨鏡,手里舉著桿獵槍從車上跳下來。
車上的人各個神采飛揚。幾個人爬上車頂解開貨車的頂棚帆布,大力使勁一扯,人群中發(fā)出驚呼。一車斗的鹿和狍子,隱約好像還有兩頭野豬。
大力自從離了婚后整個人都籠罩在陰郁黑暗的氣場里。上一次見他這樣精神奕奕的樣子,好像還是花花表妹接到京都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崔冰棠趕緊喊人把預先準備的三口大鍋搬了出來。
大衛(wèi)拿著擴音器喊到:“父老鄉(xiāng)親們大家好,公司現(xiàn)招聘幾名臨時工,屠宰師傅、廚師和助手數(shù)名。”話音剛落,幾十個人舉手。
廣場上很快就支起了幾個架子,上面掛著鹿和野豬,剝皮的剝皮,清洗的清洗。旁邊的四口大鍋開始咕咕的燒起開水。
廣場邊緣,幾個大盆一字排開,幾個阿姨和一名小伙子認真的清洗著動物內臟和大腸。運水的師傅增加了兩個人,四個人來來回回運著水,額頭掛著汗珠,臉上滿是喜悅。
崔冰棠注意到清洗大腸的青姐,做事很認真,別人洗過的大腸她翻過來看看,聞聞,自己又洗一遍。還告訴新加入的小哥快速的翻過腸子的小技巧。
崔冰棠心想一定要給員工們樹立優(yōu)秀的榜樣。特意囑咐二狗對青姐公開表揚,并且留下來當正式員工。
當天所有工作人員,發(fā)了兩周量的蛋白條,臨時員工每人三斤煮熟的鹿肉;打獵隊每人十斤;支援隊每人五斤、員工家屬按人數(shù)也領了相應的熟肉。
二狗拿著PAD跟崔冰棠匯報,“咱們一共收獲750斤肉。其中約400斤,發(fā)給了公司的員工和員工家屬。一百斤凍進了冰柜。剩下250斤全煮了,連湯都分的精光。”
打獵隊第一天開工真的很幸運,沒開出鎮(zhèn)子多遠就遇到了大鹿群。十幾個人鉚足了勁打到九只。另外,老趙在有了工具和誘餌后,下的套子和陷阱共收獲了兩頭野豬和十幾只野兔和山雞。
隊伍回來路過冰凍的河面時,發(fā)現(xiàn)兩只傻狍子站在河中間舔冰。趙大叔有經(jīng)驗,讓車熄火,他自己悄悄的靠近狍子,突然一聲大呵,狍子受驚想跑,滑倒在冰面上,幾個捕獵隊員沖上去捆好直接搬上了車。
當晚,打獵隊員包括老趙一夜未眠,十幾個人湊在一起吃著烤鹿肉天南地北聊了一整宿。
后來的幾天,獵物沒有像第一天那樣多。但是也夠全鎮(zhèn)人吃頓帶肉的晚餐。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林場的人沒來報復。周圍的散兵也沒來侵襲星星鎮(zhèn)。公司一共招聘了163名員工,崔冰棠親自面試,盡量招聘來自不同家庭的人員,盡量使每家能有固定收入。
兩個月里,建設隊完成了四個大棚的建設,開始種作物和繁殖雞鴨。種植棚里以土豆、南瓜、西紅柿、黃瓜為主。雞鴨兩個月下來已經(jīng)孵化出兩批。
鎮(zhèn)上一共幸存1436人。其中未成年的,三歲以下15人,三歲到六歲以下18人。六歲到十五歲12人。十五到十八29人。
大家把去世的居民抬出來居民樓,開了集體的追悼會,把剩下的居民集中到小區(qū)固定的幾棟樓里。每單元一層走廊裝一個PAD,以便通信。
三月到了,氣溫轉暖。公司給鎮(zhèn)上每戶人家送了五只小雞。工程隊挨家挨戶幫忙搭了雞窩。
最近,有人反應黃鼠狼太多,總偷吃雞。崔冰棠在PAD上發(fā)群公告,呼吁大家萬不得已不要殺傷黃鼠狼、狐貍、貓頭鷹和老鷹。
不到一小時再看群里。幾百條的回復,有人講黃大仙報仇,有人講狐貍精迷人,千奇百怪的。
崔冰棠只好補充,“我只是覺得它們可以捉老鼠”,隨手發(fā)了一些科普材料到群里。又簡單解釋了一下,“一只老鼠一年能吃掉18斤糧食,一只黃鼠狼一年可以捉4000只老鼠,4000只老鼠一年可以吃掉七萬二千斤糧食。”
工程隊的隊長是剛滿20歲的葉凡。她讓葉凡重新給每個雞籠加網(wǎng),預防黃鼠狼的進入。小伙子帶著10幾個隊員忙了半個月把全鎮(zhèn)的雞籠統(tǒng)一裝了防護網(wǎng)。
崔冰棠的家人們也都回到了各自的家中。
一切似乎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直到一天傍晚,兩輛軍用卡車停在了主路入口,警報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