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硝煙彌漫,荒原上尸橫遍野。
年僅二十一歲的趙闊將軍,面孔俊美,劍眉斜飛,寬闊挺拔的后背透著一股難以撼動的傲然風骨。
他坐在巖石上,星眸炯炯,神情專注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
不遠處的玄衣少年正在幫受傷的士兵包扎著傷口。
趙闊撇了一眼少年,十五六歲的模樣,白白凈凈,身材纖細。
不禁嗤之以鼻,‘不知又是哪家送來蹭功績的小公子。’
福瑞國和大夏國的仗足足打了一年多。福瑞國要勝了,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回家了。
上個月,君上下旨封他做云麾將軍。可他心中沒生出一丁點的喜悅,今日的功勛是死去的兄弟的尸骨堆積出來的。他只是僥幸活下來而已。
趙闊的老爹是司文職的六品承議郎。從前,像他這樣背景的人,即便戰功再顯赫,也別想升到三品官職。
據說,是剛剛留學歸國的三公主,給女王陛下提了改革建議,才有了他今日的榮耀。
玄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站在趙闊面前,彬彬有禮的抱拳道:“這位兄臺,在下肖凌,你胳膊受傷了,我幫你包扎一下吧?”還不等趙闊應聲,少年上前撕開趙闊的衣袖,手腳麻利的清洗、上藥、包扎。
趙闊默默的看他,白嫩的小包子臉,額頭上汗水沾著幾搓胎毛,嘴唇和眼睛生的好看,紅艷的唇,配上那雙明亮的杏仁眼很是俊俏。細看眉宇間還帶著些書卷氣,算得上風姿特秀,爽朗清舉。
趙闊出征到現在,身上大小傷痕無數,這點小傷,他渾不在意。可人家畢竟幫他包扎了傷口,趙闊起身誠懇的道了聲謝。握著長劍轉身走了。
肖凌身旁抱著藥箱子的少年,不滿的道:“趙將軍還真是孤傲”。
肖凌笑笑。
肖凌跟著趙闊經歷了大大小小數次戰役,兩人逐漸熟識起來。休戰的時候趙闊喜歡把肖凌帶在身邊,兩人對行軍打仗和戰術布局都有獨特的見解,時間一長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覺。
有幾次行軍累了,肖凌倒地便睡。趙闊覺得肖凌沒有貴家公子那些驕矜的毛病,肖凌也不覺得趙將軍冷傲清高了。兩人便稱兄道弟起來。
大夏國的軍隊被打的潰不成軍,只待最后一個關口攻克后,可直取夏國都城。
大夏國的白啟老將軍,在沒有任何支援的情況下,領著一支老弱病殘的隊伍守著關口已三月有余。
趙闊在城下喊話:“白將軍,夏國氣數已盡,何必苦苦支撐,不如繳械投降。我福瑞國女王陛下,一向勤政愛民。不會虧待夏國軍民的。”
白老將軍已年逾七十,冷傲孤清的站在城墻上,“小兒少些廢話,我大夏國沒有懦夫,想要過得關口,就先從老夫尸身上踏過。”
信使傳來消息,發現大夏國的國君和王子家眷,一行不足百人,欲從關口的西側進入密林,密林廣袤無際,其中山谷河湖眾多,如若放他們進去必然給了大夏國皇室休養生息的機會。
趙闊決定留下大部分人馬繼續攻城,他親自帶著一小隊人馬進入密林邊緣攔截,肖凌也跟在隊伍中。
沒想到他們剛進入密林就遭到了伏擊,敵人瘋了一樣拼殺。趙闊身上長劍如龍,在廣闊的戰場上萬夫莫敵,可在這密林近身搏殺中,竟揮灑不開,幾次命懸一線。
肖凌劍法簡潔精妙,輕快如風。他輕盈在敵軍中退進穿梭,凌厲的短劍凌空飛舞。頃刻間斬殺了趙闊身后的兩名敵軍,趙闊心中不禁為之一振。
打了幾個回合,趙闊發現這伙人很是奇怪,只幾個人圍著其它人忽遠忽近的打著,其它所有的刀光劍影都直指肖凌和他身邊的兩個少年。
那兩個少年看似瘦弱,劍法卻錯落有致,不拘一格,兩人默契配合著護在肖凌身邊快捷的穿梭殺戮,二人凌空而起的輕盈一揮,便能斬殺數人。
趙闊眼見三名敵軍帶著凌厲的殺招刺向肖凌后背,他縱身飛躍而起,揮劍斬去,三人應聲倒地。肖凌回首一笑,繼而飛躍而起沖向敵軍。
那一瞬的回眸一笑,一眼萬年。一眼的回眸,似是含著幾世的眷戀,趙闊心中某處酥碎而落。
趙闊帶的士兵均已被沖散在密林中,他和肖凌幾人被圍堵在懸崖邊。趙闊忽然聽見利箭劃破空氣的聲音,心道不好。還沒來得及反應,肖凌轉身用后肩擋住那只飛向趙闊胸口的箭。箭尖入體,肖凌痛的渾身輕顫,嘴里溢出鮮血,跌在趙闊懷里。
兩個少年見寡不敵眾,對肖凌說:“公子先走”,隨后一掌推向肖凌,趙闊雙手抱著肖凌,一同跌入懸崖下的深潭。
崔冰棠忽的從床上坐起,扒著自己后肩看了看。又是一場夢,自從‘酸菜缸’走后,很久沒做夢了。夢中的真實感觸讓她濕透了衣衫。
遠遠的傳來李棄討厭的聲音:“女王陛下做噩夢了嗎?你過來把我眼睛解開,我給你講個故事好不好?”
‘關了這么久竟然還沒崩潰,是對他太手軟了。’
崔冰棠早上丟給他夠一天的食物,轉身就走。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只偷了只雞,你至于這樣嗎?還有沒有王法?”
“啊呀,你別走啊,小妹妹,大姐,女王陛下。唉呀,救命啊~啊…”
崔冰棠仿若未聞。
崔冰棠去蘭桂坊拜訪了他的VIP大客戶,少年已經好了很多,只是臉色慘白。崔冰棠囑咐食堂中午燉一只老母雞,收了錢,就要提供完美的服務嘛。
崔冰棠一連三天沒有回頂層。第三天深夜,忙碌了一天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中,這次進門,沒有了往日的聒噪,那個討厭的人直挺挺的躺在床墊上一動不動。‘兩天不會就餓死了吧?”
崔冰棠走近他踢了一腳,“喂,別在這裝死,把你扔出去喂狼”。
李棄一動不動,她蹲下身去看他。李棄突然轉到她身后,用手臂勒住她脖頸,這混蛋不知道什么時候解開了綁手的繩子,崔冰棠正準備啟動手腕上鐲子的毒針,‘非讓這孫子痛得三天三夜睡不著覺不可’。
李棄突然放松了對她的鉗制,把臉窩在她的頸窩里哭了。他哭的那樣傷心,抱著她的手臂輕顫,“求你別不理我,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熱燙的眼淚順著崔冰棠的脖頸流進她的衣領中。崔冰棠還是第一次被男子這樣抱著,炙熱的呼吸呲得她耳尖發燙。
崔冰棠突然有一點內疚,她這是在干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他,他確實什么都沒做。她慢慢的轉身,輕輕取下李棄的蒙眼布條。
四目相對,崔冰棠感覺心跳快的不像話。李棄全身輕輕顫抖著,炙熱而哀傷的雙眸,似乎還藏著其它不明的情緒。
崔冰棠正要推開他,他卻收緊臂彎,死死的把她箍在懷中,“求你,別走,就一會,抱抱我”。
崔冰棠心想:‘他怎么這樣不要臉!’,脫口而出:“你以為我是你老媽嗎?”
突然覺得這話不太對。他前幾天獨自說話時講過,他老媽一直不受父親喜愛,最后在憂傷中去世了。當時,崔冰棠還想,福瑞國多數女子地位頗高,就連星星鎮那幾個入贅的媳婦,她們說東,自己男人都不敢往西。像李棄老媽那樣窩囊氣憋的還真是少。
李棄默不作聲。崔冰棠放柔聲音說,“給你拿吃的去”。李棄向后躺回墊子,崔冰棠轉身要走,李棄一把拉住她腳腕,“求你,只陪我呆一會”。崔冰棠突然感覺他哪里不對,摸摸他額頭,燙得厲害。
一連四天,崔冰棠衣不解帶的照顧著李棄。心中吶喊:自作孽不可活啊!
第四天,李棄的溫度終于降了下來。崔冰棠疲憊的歪倒在床上很快睡著了。
夢里她又回到了古戰場,密林深處,崔冰棠和趙闊被河水沖了很遠,兩人互相攙扶著爬上岸。
崔冰棠在夢中像局外人,又像夢中人。
肖凌肩膀的傷口被冰冷的湖水泡得已經麻木。上岸后,趙闊在一個小瀑布后找到一處山洞,他扛起肖凌,把她穩穩的放進洞口,而后自己縱身一躍進入洞中。
趙闊進洞后急忙生起火,脫下自己的衣服架起來烘烤。又從自己的里衣上扯出一塊布條,準備給肖凌包扎。
“來,衣服脫了,我幫你,趕緊把傷口包扎了才好。”
肖凌臉色緋紅,用手擋住趙闊的手:“不打緊,那個箭射程遠,傷口不深的”。
趙闊著急的說:“那怎么行,來,我幫你。”。說著繞到肖凌身后,伸手去拉扯肖凌后衣領,肖凌向前彎腰想躲過,衣服刺啦一聲從后頸處撕開,露出白皙的后背,趙闊用手扒拉一下衣服,“叫你別動,傷口確實不深,那也包一下吧”。
布條從身后繞著肖凌的脖頸向前再從腋下饒回,肖凌背對著趙闊,每次向前繞布條時,肖凌會接過來,再從另一側肩膀腋下遞給趙闊。
趙闊覺得肖凌大可不必幫忙,他那小身量,他的長胳膊一下就繞過來了。
趙闊突然注意到肖凌的后背好白,手指無意間的碰觸有一種酥麻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他努力避開視線,終于把傷口包好了。
肖凌轉過身,看見他還裸著上身,背脊緊致挺拔,散發著年輕人特有的滾燙氣息。
趙闊喉結滾動,開口嗓音沙啞:“我去抓魚,烤給你吃。”兩人都覺得洞內燥熱。
晚上,趙闊轉頭看向躺在身邊的肖凌,紅艷的唇像浸在水中的鮮果,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趙闊覺的心突然怦然亂跳,呼吸都變得困難,焦灼的空氣燙著他的喉嚨。他焦躁的翻身,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又想起白天包扎傷口的情形,一陣酥麻的感覺從腳底竄向心口。他想著那樣白嫩的后背,肯定會容易落下青紫的印痕。趙闊突然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回去就同意祖母給安排的婚事。
兩人很快就被一隊福瑞國的人馬救走,趙闊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正巧趕來。
從那天起,他不敢看肖凌,不敢看他的唇,也不敢看他白皙的脖頸,只需一眼,他的心臟就會突突狂跳,跳到耳朵里滿是隆隆血液流動的聲音。
夏國的白老將軍終于為了城中百姓,投降交城。
打了勝戰的將軍榮歸故里,勝利凱旋的軍隊緩緩進入京都城,趙闊的外祖母親自來接孫兒,她抱著趙闊老淚縱橫。趙闊扭頭看見肖凌被一輛馬車接走了。他說要在城中親戚家住些時日,他倆已約好三日后在大福酒樓相見,把酒言歡,共敘桑麻。
可三天后肖凌爽約了。趙闊一連在大福酒樓等了數日,不見肖凌的人影。他讓家中的兄長和城中的弟兄四處打探,也沒聽說哪個大戶人家去了親戚。趙闊認定肖凌一定是出事了,他不會連招呼都不打就離開。
一連數月他每天去大福酒樓等著,心中對肖凌的擔心和思念日漸加劇。
進城前,他送了祖傳的玉佩給肖凌。肖凌也問過他,可愿日后日日相見。他那時聽了此話,明明幾欲血液倒流,卻還是違心地說,“我怕弟妹日后會來打我”。
那時候他看不清自己的心。現如今不管怎樣,只要找到他,他一定不顧一切的告訴他內心所想。不管是誰罵他也好,歧視他也罷,他也要正視自己的內心。
其間,福瑞國國喪,女王陛下薨世,女王立詔書傳位于三公主。三公主的弟弟和他皇叔聯合起來起兵造反。三公主身邊的軍理大人帶著兩千禁軍很快便鏟平了叛軍。新女皇根本沒看得起這位造反的皇弟,她都沒有調動趙闊的人馬。
城中女眷提親的隊伍已經快踏破趙闊家的門檻。
國喪期間,酒樓老板很是謹慎收了酒水,店里是提供清茶。趙闊依舊每天去坐上半日。
派去蘇州的人也沒查到任何消息,肖凌說過他是在蘇州長大的。
老趙大人看著自己丟了魂一樣的兒子,整日長吁短嘆。趙闊一直稱病不上早朝,每早早起去練兵場,練兵場出來去酒樓。趙闊也不愿意回家,他不想看見一家子愁苦哀怨的臉。
可那天他剛進門,就瞧見喜氣洋洋滿面紅光的老趙大人。一向沉穩內斂的老趙大人踉蹌的走來,雙手拍著兒子的肩膀。院子里站了一院子的家眷,除了趙闊的老媽面帶憂色,其它人都面露喜色。
一位公公走過來,施施然對著趙闊行了一禮:“恭喜趙將軍。”
其它家眷也來恭喜他。
“二弟,君上封你為君后了。”
趙闊砸了手中的酒壇子,不顧宣旨的公公和氣得手抖的老趙大人,轉身回了后院。趙闊大哥趕緊對劉公公抱拳:“公公莫怪,賢弟他喝多了---”
劉公公笑的和藹:“無妨,無妨,君后殿下一定是高興的。”他轉向趙闊的老爹,“要不請趙大人先代為接了圣旨,可好?”老趙大人雙膝跪地,顫顫巍巍的接了圣旨。
“君上口諭十五日內讓君后入宮。”
“十五日?公公可是聽錯了,通常不是要三個月嗎?”
“老奴雖然上了年紀,耳朵還是好使的,君上不喜歡繁文縟節,趙大人還是趕緊做準備才好。”
十五日內,趙闊連寫了十幾封奏折,無論是自請降職遠調,還是以死相挾,君上的批文只畫一個叉,連個字都不寫給他。
十五日后,趙闊的外祖母以下跪威脅,他才被迫上了鳳輦。他要去宮里親口告訴她,他心里有人了。聽說她是開明的君王,總不會強迫他吧。
整個福瑞國除了君上,沒人敢向他下聘娶他。以他今時的地位,只有女子入贅的份。何況那女王已經有十三位君妃,竟然還想要他。趙闊憤悶的蓋著紅蓋頭與她拜天地,行禮。他是征戰沙場頂天立地的男兒,怎可屈于這宮墻之內,還和十三個男子爭搶一名女子,真是恥辱。
趙闊蓋著紅蓋頭坐在喜床上,琢磨過一會見了女王要怎樣跟她講道理。忽然看見蓋頭下漏出一雙繡著金龍和彩鳳的鞋。一張臉好像貼近蓋頭向里張望,“本王的君后不知道長的什么模樣?”那人離他那樣近,他不自覺地向后躲了一下。“呀,趙將軍害羞了呢。”聲音那樣熟悉,他一定又幻聽了。
他忽然聞道一陣熟悉的清香,那是,鳳尾蘭的香氣。恍惚間,蓋頭被扯下。眼前是那張日思夜想的臉,“肖凌!”趙闊倏的起身,不敢置信的盯著她,緩緩伸出手,多少次他剛伸出手,那張臉就消失了。這次他觸到了,軟糯的一團,他兩只手一起大力的揉搓著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肖凌的臉被他揉的變了型,“唔~”。
“肖凌,真的是你,你沒死。”大滴大滴的眼淚奪眶而出,那樣的委屈,那樣的~丟人,他堂堂七尺男兒,戰場上鋒利肅殺的大將軍怎么可以落淚。他抱緊她,一只手把她的頭死死按進自己懷里。不讓她看見他流淚。
肖凌的頭緊緊貼著趙闊的胸膛,盡情感受他的溫暖,聆聽他的心跳。肖凌仰頭看向趙闊棱角分明的臉,雙手輕撫他的臉頰,在他的唇角輕輕親了一口。
趙闊突然覺得哪里不對,這大紅唇,分明是位女子。雙眼還含著淚,委屈巴巴的問:“你,你到底是誰?”見肖凌不言語,又問:“你可有,可有孿生兄弟?”
肖凌壞笑著答:“有的呀,他不是跟你一起征戰的兄弟嗎?你我大婚之夜,提他作甚。”
趙闊一把推開懷中的女子,“他,他人呢?“
肖凌說:“被我殺了,他想搶本王的皇位。”
趙闊說:“你,你怎可~”
肖凌笑得狡黠。
趙闊指著肖凌:“你,你騙我”。
趙闊想起肖凌肩膀的傷疤,開始撕扯肖凌的衣服,肖凌與他拉扯,被趙闊一只胳膊牢牢圈住,另一只向下撕扯她后衣領,肖凌羞極:“趙兄,怎的這樣心急。”
趙闊突然停了手中動作,她喊他趙兄,只有肖凌才會這樣喊他。
趙闊棱愣了半晌又哭了,“你這個騙子,你可知你騙的我有多苦!我差點為了你,我...”。
肖凌也紅了眼,“誰叫你傻”。
趙闊再次把肖凌按在胸口緊緊的擁著:“你是女的,太好了。”他用了很大力,直到肖凌窒息的咳嗽,他才放手。
趙闊雙手慢慢拖起肖凌的臉,任憑淚水滴落在她的臉上,淚珠交纏難舍難分,溫潤潮熱。
兩人如冬夜的火爐,燙著彼此。
那些痛徹心扉的思念化作噴涌的火龍,抵死糾纏著兩人。縱然最近的距離,也無法止歇對彼此的思念。
崔冰棠猶如從高處跌落,猛的驚醒,李棄在喊她,“喂,哎,美女,你做什么夢了?怎么笑的那么甜吶。夢見什么了啊?”
崔冰棠看看李棄的臉,他竟然和夢里的趙闊如此的像。她竟對他存了這樣猥瑣的心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