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琳和曲飛是朋友，雖然車行云不太認可這種關系。她們從小一塊長大，一起讀高中，之后曲飛讀大學，郭琳讀大專，之后繼續到一塊玩耍。車行云覺得曲飛太容易感動，別人送給她些自己不需要的東西或者一些并不需要花多少精力的驚喜，她就會牢牢記住反復咀嚼。曲飛總是說一些郭琳對她好的往事，比如給她買藥，給她買過酸辣粉，在她難過的時候幫她罵前男友之類。每次聽的車行云只想落淚，這姑娘是過的有多苦，只要一點點甜就自我暗示。曲飛和郭琳在一塊就像媽媽帶著女兒，曲飛負責做事，郭琳負責幻想。

嚴格的說郭琳不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壞人，她充滿了每個女人對世界的粉紅幻想，想出國，想做大明星，想要一切美好的事，但悲哀的是她并沒有擁有這一切的能力，就像一條藤蔓想變成大樹但是每天懶懶的躺在地上，指望別人將她拉直扶住，一路送上她想去的地方。車行云不滿意的不僅僅是這些精神層面上的軟弱，而是郭琳真的攀上了一棵樹，非但攀上了一棵樹而且精神上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事情是這樣的，郭琳在上一個工作單位，遇到另一個50來歲的富裕老板，她雖然不喜歡老頭，但是卻對老頭送給她的東西來者不拒。最后也自然而然的，既然接受了錢，拿了錢當然就得做一些違背自己實際想法的事情。做完了不痛快又只能在后面說老頭那活兒硬不起來之類的話保住自己最后一點點自尊。

好在老頭那活兒雖然不好，但實打實的給了郭琳不少錢。郭琳也靠這些錢給父母在當地縣城買了房，又大肆揮霍了一番，買了兩萬的床墊、三萬的床、十幾萬的車慢慢的她的錢越來越少，欲望越來越大。

慢慢的她竟然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離不開這個老頭了，而老頭給的錢卻越來越少，最終斷了收入的她得到的只剩下一堆欠款。郭琳有錢的那幾年曲飛勸她買了一套小房子，這才讓郭琳現在不至于流落街頭。郭琳的房子和曲飛的房子買在一塊，雖然車行并不喜歡，但是曲飛開心，車行也就答應了。正如車行所料后來的幾年曲飛幫郭琳還了不少按揭，幾乎幫她教了所有物業費。

這些年曲飛一直在做MCN，培植了不少大主播，收入頗豐，車行當年投資給曲飛的50萬元，現在早就變成了每年100多萬的分紅。

用郭琳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兩就像倒了個個，車行云是律師一年也大幾十萬的收入，你曲飛一年收入小幾百萬。你還給他分紅，他還占著你的人，太不劃算了。曲飛卻一直不在意，她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愛上這個男人的，也許是她被人欺負他挺身而出的那次，也許是解決她和大主播合同糾紛的那次，也許是她想創業無人支持的那次，也許是她被家人圍攻掀翻桌子的那次，太多太多的喜歡，讓她只覺得他在自己心中閃閃發光。而她也有自己的小秘密，小喜歡，她也只有她能看到車律師的幼稚與放下防備后的那種慵懶，她覺得自己已經擁有了這個男人。但這些年的時光也只給她世事難料這四個字，以為的露水情緣堅定的走了好些年，遇到的男人基本都無法和車律師相比。

是夜，曲飛在客廳坐著睡不著，一邊強打精神關注自己的幾個直播間銷量以及流量情況，主播們賣力的表演著按照臺本，在幾十秒內完成信息輸出制造戲劇沖突，大量信息沖擊著手機屏幕外的大腦，讓他們不斷消費。咖啡已經喝完，她不想整夜的不睡，只能從冰箱拿出一只檸檬，切下幾片丟進水杯，隨手扯下一個保鮮袋將剩余的檸檬包裹起來放進冰箱。自買了冰箱以來因為車行痛風，冰箱里常年都備著幾個檸檬，只要他來，她就會給他準備檸檬水。

咚咚咚，敲門聲將曲飛從懷念與各種思緒中抽離出來。

貓眼里是郭琳，郭琳一臉沮喪的敲門，向一條無家可歸的野狗。

曲飛打開門，郭琳一個踉蹌撲向曲飛，在接觸的一瞬間，酒精和菜肴混合成的酒臭撲面而來。

“你這是干什么去了？”曲飛將郭琳扶到椅子上坐下，郭琳笑笑拿起邊上的檸檬水喝了兩口，嘖嘖嘴“怎么是酸的”

“怎么搞的？”曲飛問道

郭琳不吭聲，又慢慢拿起杯子喝了兩口“沒錢了唄。”

曲飛意識到她又去找那個有錢的老頭了“又去找老頭了”

嗯，郭琳小聲回應

“那怎么會喝那么多？”

“沒上床，見了幾個導演，這次這幾個都是大導，本子都帶了”說到演戲郭琳開心的像個孩子，手上的小包掉下來，兩扎紅紅的票子撒在地上。

曲飛沒說什么，這些年郭琳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在自己身上，所謂投資自己，割雙眼皮，減肥、牙齒美容，幾乎著魔一樣，幾萬十幾萬就這樣從老頭手上，到她手上，在到她身上消失不見。在這個過程中郭琳也有過掙扎，上過班，但幾千塊的月薪遠遠不足以支持她的生活或者說她希望的生活。于是一次又一次的陷入離開老頭，靠近老頭的戲碼，因為這樣她的價碼在老頭那邊一降再降。估計她自己也知道她已經從那個老頭的白月光變成了一個不舍放棄的有趣妓女，郭琳證明了老頭的成功以及他價值觀的勝利。

見曲飛不說話，郭琳有些怨恨“怎么？不相信我？”她高聲說“這次來的大導可都是很有名的”說著郭琳打開手機滑出相冊，一個一個男人的圖像在她指尖跳躍。“你看，你看！”郭琳幾乎歇斯底里。

“他們的朋友圈有些什么？”曲飛沒有應答，小心翼翼的問道

郭琳好像酒醒了一些，她難過的把手機屏幕關閉，背佝僂下來“我沒出什么錢，就是買了兩瓶好酒”

“交個朋友”郭琳說著臉上更加怨恨

曲飛對郭琳的怨恨視而不見，只是將她手里的杯子拿過來，重新注入開水又放在郭琳手邊“給你煮個方便面吧？”郭琳惡毒的笑了“今天車律師來吃飯，怎么他不在？”

曲飛像一只的夜貓輕快跳了幾下走到電冰箱前，打開冰箱，幾個黃色的檸檬在冰箱燈下顯得格外鮮艷，他們爽朗的香氣讓整個冰箱都生動起來。“吃紅燒牛肉味的把”曲飛毫不在意郭琳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