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到了啦！你爭氣點行不行？這么點路，雞貓子鬼吼鬼叫的，沒看到人家小涵多有毅力，從頭到尾一聲不吭。”
姜雨涵聽她提到自己，勉強笑了一下，其實只是累到說不出話了。
好不容易穿過深林，等著她們的是一條橫跨湖面的藤編吊橋，雖然不到年久失修的程度，但也不很牢固，走在上頭搖搖晃晃。
“小涵，要小心喔，別掉下去了。”
走在最后面的李煥提醒她。
“放心，我繩子抓得很緊。”
“我不是那個意思。吊橋下面很多鬼手，一不小心會被抓走的……”
李煥幽幽的語氣讓姜雨涵渾身顫栗。
“真的假的？”
她畏懼地問，不敢低頭細看湖面。
“不要理她啦！她每次都這樣嚇人，當她放屁就好了！你越當真，她就越起勁！！”
前面的余青忿忿地說。
“唉……”
山風颯颯，仿佛聽到走在最后方的李煥嘆了一口氣。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抵達李煥預訂的民宿，才是崩潰的開始。
李煥之前網絡訂房填錯日期，訂成隔天，想現場加訂也來不及了。
面對余青的抱怨，李煥指著不遠處搭帳篷和開房車的人群，“民宿有出租帳篷，租一頂來用不就好了。”
余青順著她的指示看過去，瞬間瞪大了眼睛，“等等……房車？這里原來可以開車上來嗎？”
“我沒說過不可以。”
“可以開車上來，我們為什么要特地把車停在山下，再爬兩個小時披荊斬棘的山路到這里啊？”
“我想說我們整天關在房里寫稿，缺乏運動嘛！”李煥微笑地說。
姜雨涵估計余青快哭了，因為她也是。
她們在一群大學生的營地旁搭起帳篷。
那些大一新生非常熱情活潑，李煥和余青也外向健談，大家很快就混熟了，一群人在營火旁又唱又跳，深夜才滅掉營火，各自回帳篷休息。
余青累壞了，一躺平就睡著，李煥坐在角落，就著手電的光整理背包，姜雨涵這時才注意到她的背包上掛著琳瑯滿目的護身符。
整理好之后，她對姜雨涵說：“你還不想睡吧？我們出去走走。”
姜雨涵便披上外套隨她走到湖邊。
湖面起了濃霧，走在湖畔如行云海，濡濕了頭發和外衣。
此刻天地間仿佛只剩下黑白二色，黑的夜色，白的濃霧，渲染出一種異樣不祥的氛圍。
魆黑的樹影在風中張揚搖曳，有若鬼魅。
姜雨涵看她手上還握著幾個護身符，想起公司的人說她有陰陽眼，忍不住好奇地問：“四周這么暗，山里這么荒涼，你現在有看到什么嗎？”
李煥回頭笑看著她，“你真的想知道？”
其實姜雨涵話剛說出口就后悔了，連忙搖頭。
“當我沒問。”
李煥笑了一下，突然笑意斂去，定定地看著姜雨涵背后的湖，驚異地說：“那……那是什么？好像是船？”
這個時間怎么會有船？
出于好奇，姜雨涵忍不住回頭望向湖面，唯見白霧茫茫。
“哪里有船？沒有啊。”
李煥不再說話，拉著她匆匆趕回帳篷，把余青叫醒。
硬生生被挖起來的余青已不是火冒三丈可以形容，她頂著一頭亂發，像野獸般咆哮。
“不要吵了，趕快收一收下山！”
李煥快速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在湖中看到奇怪的東西，不吉。”
李煥只輕輕說了這一句，余青立刻噤聲，認命地起身整裝。
姜雨涵問道：“前輩，我們要走今天那條山路下山嗎？”
半夜摸黑下山她沒意見，可今天上山爬的那條路實在太可怕了。
“叫出租車啦，笨妹妹！”
歸還帳篷行經湖畔的時候，姜雨涵惶惑地看了湖面一眼，仍是一無所見。
搭乘出租車回到山下小鎮，李煥便開始發高燒，全身痙攣、囈語不斷，她們連忙把她送往鎮上的醫院。
醫生給她吊了點滴，她就沉沉地睡著了。
翌日黃昏，余青跑去地下美食街買東西，姜雨涵坐在病床邊，百無聊賴地滑手機。
突然滑到一則即時新聞。
今日上午，某校大一新生深山泛舟，船只不知何故翻復，多人落水，其中一人離奇溺斃……
點開新聞中的照片一看，只見場景十分眼熟，不禁一陣難過。
“怎么了？有什么好哭的？”
余青回來了，將食物提袋放在桌上。
“沒事的啦，李煥從小就這體質，一到比較不干凈的地方就會高燒不退，只要吊個點滴，再去大廟拜拜就會沒事了，不用這么擔心，李煥命硬得很。”
姜雨涵顫抖著把手機遞給余青，余青看了那則新聞之后，神情也變得凝重。
她低聲說：“青姐，如果我們下山之前提醒那些大學生，是不是……是不是……”
余青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那個地方游客那么多，你能一一勸離嗎？”
“可是……”
“如果一個陌生人無故跑來跟你說，這個地方會發生危險，叫你和大家立刻撤離，你信嗎？”
余青拍拍她的肩膀，“沒有人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李煥也不知道，雖然她喜歡裝神弄鬼，但畢竟不是真正的通靈者，碰到這種事，她也無能為力。”
姜雨涵點點頭，無奈地接受余青前輩的說法，但心里仍忍不住想：下次若再遇到類似情況，真的不能多做些什么嗎？
取材之行就這樣提早結束了，姜雨涵莫名松了一口氣，她終于理解其他人不愿與李煥前輩同行的原因。
然而很久很久以后，她才真正明白，當初以為的“結束”，只是開頭而已。
“青青，你最近凡事要小心啊！我早上幫你占卜，得『蹇』卦，這是兇卦啊！蹇者，難也，險在前也……”
在公司附近吃午餐的時候，李煥難得一臉正經地說。
一個長長的哈欠打斷她的話，只見余青翻了個白眼，“胡扯。”
“唉唉！你這什么態度？我好意幫你卜卦，你說我胡扯！”
“你那套鬼話我聽到都不想聽了，省省吧！”
“但青姐，據說這波水逆受影響程度最高的是天蝎座，你還是多注意點比較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