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夜里醒來后曾反復思索與回憶夢境中的景象，早晨再次醒來后，方曉青還清楚地記得那一連串迷幻紛雜的夢……

大黑羊，怎么又夢到了大黑羊？好多年沒有夢到它了……那是她很多年前的一個夢，反復做過的一個夢，夢中小小的她側臥在草地上，別的羊只都在不遠處吃草，只有大黑羊總是站在她旁邊看著她，不許她動，只要她一動，大黑羊就用頭上的犄角頂她，那種被控制住不能動的感覺很無助……

夢中的那個小女孩是誰，她好像是在襲擊我，對，是用一把錘子砸我……太恐怖了，這小女孩怎么這么兇狠……

還有夢中的萬曉青說的那一席話……

如果說夢境是因為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產生的，那么那一連串的夢中，只有有關萬曉青的那一段確實是睡前曾苦苦思索過的，可能在睡眠中活躍的大腦皮層編輯出了這么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來寬慰自己，可是其它的夢又是怎么回事呢？根本不搭界啊！

方曉青一進辦公室，就得到了大家的注目，只見她的面容透露出一絲疲憊和倦容，她的眼睛雖然依舊深邃而明亮，但眼眶下卻有明顯的黑眼圈……

方曉青早晨是照了鏡子的，當然知道自己這幅尊容有礙觀瞻，她含混地打了聲招呼，便趕緊低下頭，快步走進自己的辦公間。

小柳象條小尾巴似的跟著溜了進去……

“學姐，你怎么啦？”小柳也是京華大學考古系畢業的，比方曉青低三個年級，所以一直習慣地叫她學姐。

“什么怎么啦！我挺好的呀！”方曉青白了她一眼，嘴硬，氣勢強。

“切，還跟我裝相！你看你這樣兒，膚色蒼白，眼底烏青，披上白袍都可以扮鬼了！”小柳目光犀利，言辭也犀利。

“真有這么明顯？”

“那當然！越是美人越怕缺覺，美女只要睡眠不足就立馬透露出疲憊和疲累的跡象，長得平常的人，反倒不容易看出來，就象我這樣的，嘿嘿，連續熬兩夜都沒問題！”小柳笑著拿自己開涮，只為了讓學姐開心。

“凈瞎說，我也不是什么美女！再說了，你也不丑！這小臉兒多精致啊明眸善睞的，不要總是妄自菲薄！”

“好好，學姐教訓得是！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到底怎么啦？從沒見過你這幅疲態……”

“嗐，昨晚失眠，好不容易睡著了還噩夢連篇的……”說著，方曉青掩口打了個哈欠。

“看困成什么樣了，學姐，你睡會兒吧，我走啦。”小柳出去，輕輕地帶上了辦公間的門。

方曉青想了想，上午好像也沒什么要緊的事，那就補會兒覺吧，她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剛要睡著……

“開會了，開會嘍！”

大家聽到招呼聲，紛紛從各自的辦公間走出來。

小柳跑到方曉青的門口，正好碰到她推開門，小柳小聲問:“學姐，怎么樣？好點兒了嗎？”

方曉青一笑：“瞇了一會兒，好多啦！”

大會議桌旁，大家說笑著紛紛落座。

老王見大家都來齊了，揚了揚手中的文件，說：“各位，發掘申請書通過了，可以組織發掘工作了，咱們研究一下這次怎么搞！先定一下領隊吧。”說著，目光投向對面坐著的楊教授、常教授。

楊教授與常教授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連連擺手，楊教授開口：“我們兩個老家伙就算啦，你們年輕人上吧！”

年輕人？

老王側頭看了旁邊的方曉青一眼，笑著說：“看來，該你上了！”

常教授不客氣地道：“老王！你也是年輕人，你為啥不上呀？”常教授坐在老王和方曉青的對面，方曉青的疲態與老王的精神抖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令他不免有些憐香惜玉。

老王笑著說：“還是老規矩，我搞后勤！”

楊教授附和常教授的話，不依不饒：“常教授說得好，就是嘛！我也覺得該老王上了！這些年都是我和老常在外面跑，你總是在家蹲著，看看，你有四十一、二了吧，哦，不，四十五了，看，一點兒都不見老哦，也該讓你曬曬太陽吹吹風了。”

常教授笑道：“可不是嗎，老王！二十年前你就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怪不得人家說男人四十一枝花，真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