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四個男生跑到一棵大樹底下午睡,那是一棵打槐樹,樹冠的冠幅很大,足以給他們遮住陽光。
遮陽篷里只留下女老師和女學生,大家鋪開隔潮墊,兩個女學生倒頭就睡。
方曉青盤坐在隔潮墊上,手里拿著一支鉛筆在記事本上勾勾畫畫,計劃著下午的工作安排
小柳趴在隔潮墊上記工作日志。
其實,鋪隔潮墊也只是為了干凈些而已,這里可以看出好久沒下雨了,表層土壤都有些沙化了。也正因為如此,上午清理移除表層的植被才如此容易。
不一會兒,小柳寫完了上午的工作日志,直接翻身躺舒服了,伸直了身體:“哇,舒服。”轉頭看了眼方曉青,見她還盤坐著,垂眸在想著什么。
“學姐,歇會兒吧,昨晚你就沒睡好。”
“下午咱們在那塊低洼處打一塊探方吧,10×10米的,怎么樣?”方曉青低聲問道。
小柳打了個哈欠:“嗯,好啊,咱們進度可不慢,不用太著急……”
“嗯,就打塊探方,做一些局部深入清理,不挖……”
“好的,睡會兒吧……”小柳話音剛落,人已經睡著了。
方曉青笑了笑,也躺下了……卻怎么也睡不著……
好久沒出野外了,再一次體驗這種天當房,地當床的生活,竟有恍若隔世之感……
當年還是畢業實習時,在寶成縣考古所,總在外面跑,天天過這種生活,勘探、挖掘,那時使用的工具還很簡陋,只有鐵锨、手鏟和刷子等基本的工具,一蹲就是半天,小心翼翼的挖掘,站起來常常會頭暈目眩……雖然累,可那時候真出東西啊,每天都卯足了勁兒地干,很有成就感!唉,現在寶成縣考古所都已經是名存實亡了,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想到這里,方曉青翻個身,右側臥,平時這個姿勢容易入睡……
現在好了,工具性能越來越強,還有專門的考古挖掘機器人,嗯,明天調兩臺挖掘機器人過來吧……
怎么還是睡不著?方曉青又翻個身,左側臥……峻拔聳立的西山映入眼簾……這景象……好熟悉啊,似乎曾經見過……
一雙羊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怪異的橫瞳,仿佛有催眠效果……
那是大黑羊的眼睛……
大黑羊不是舅爺家養的頭羊嗎?它怎么自己到這里來了?
這頭羊大黑羊怎么啦,為啥與平時不太一樣呢,它這眼神中好像有一種古怪的神情,那個平時看上去有些呆萌的橫道瞳孔里竟然閃爍著異樣的賊光,就象……就象壞人!
誒喲,怎么那么硌得慌,不行,被羊肚子壓住了口鼻無法呼吸了,我得起來,……誒喲,誒喲,這大黑羊怎么頂我啊?我是它的主人,它竟然會頂我,不行,我得起來……誒喲,這大黑羊怎么搞的?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主人啊……
行,行,我不起來了,你別頂我!
……嗚嗚……嗚嗚,你這大黑羊怎么又頂我?我快憋死了,我只喘口氣都不行嗎?……嗚嗚……嗚嗚,我不動了,你別頂我了……嗚嗚……
“學姐,學姐,你怎么啦?又做噩夢了?”小柳輕輕推著方曉青。
方曉青睜開眼,一時很茫然,只覺得心里慌慌的……眼前沒有大黑羊,只有小柳關切地看著自己……
原來真是做夢了……
“我剛才夢到一只大黑羊總是頂我……特別真實,我以為我沒睡著,是真事似的。”方曉青心有余悸地說。
“學姐,那只大黑羊,也是你小時候在這里見過的嗎?”小柳問道。
方曉青仔細想了想,點頭:“好像是,在夢里大黑羊是我大媽家養的一群羊里的頭羊。”說到這里,方曉青的思維一下清晰了起來,“是,我想起來了,我大媽家是養了一群羊,其中的頭羊就是這只大黑羊。”
“學姐,夢呢,其實是潛意識的顯像,我小時候也總是做噩夢,嚇醒后都不敢睡覺。后來我就想,這不是真的,慢慢就好了,我覺得只要你內心堅定地認為夢里的一起都是假的,就能克服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