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所有事情捋清之后,方曉青的心里只有一個念頭……母親這次是在裝暈嗎?她以前的每一次都是裝暈嗎?
母親是在什么時候開始總是暈倒呢?
是在自己工作以后,那時,她已經不再打自己了,而是單純的罵罵咧咧或者甩臉子、冷暴力,那幾年,方曉青天天小心地揣度母親的心思,費盡心思地想讓她高興,可母親卻總是莫名其妙的發脾氣、陰陽怪氣地說反話,永遠是一副暴怒的更年期形象,或者高血壓犯了、心絞痛了或者要暈倒了……
每一次母親犯病的時候,方曉青都是趕緊把她送到醫院一通檢查,卻檢查不出什么來,在醫院住上一兩天醫生就要求她出院。有一次,母親還因此跟醫生鬧起了脾氣。方曉青在一旁看著確實是自己母親不講道理,只得勸開了雙方。
之后私下對醫生說:“我母親是病人,心情不好,您多擔待著點兒!”
醫生卻說:“你母親是什么病人啊,你心里沒點兒數嗎?什么事都沒有!”
即便那個時候,方曉青都沒有懷疑過母親是在裝暈!她一廂情愿地認為母親肯定是不舒服,只是沒檢查出來病灶而已。于是更加小心地照料母親。
那些年,母親總是在病懨懨與暴躁發怒之間搖擺。只有姐姐和弟弟回家時,母親才會健康、高興。
對于母親和姐姐,方曉青總有一個錯覺:她們兩人如同是二位一體的感覺。
在她的童年記憶中,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母親和姐姐一起撲過來打罵年幼的自己,那種恐懼是鋪天蓋地般的恐懼,難以忘懷。
特別是姐姐做錯了事損壞了東西,總是隨意地就賴在方曉青身上,母親便不分青紅皂白地狠揍方曉青一通,打罵過程中,怕鄰居聽到,還不許她哭出聲,當然更不許她躲,她若是膽敢躲一下就會有更狂躁的打罵。
四年級時,有一次,方曉青從外面挑水回來,感覺到家里氣氛不對,母親氣哼哼的,姐姐心虛地溜了出去,因為水缸還沒挑滿水,方曉青也沒多想,接著又挑了兩趟水,才把水缸裝滿。這時,母親喊住了她,厲聲問她那個花瓶是不是她打碎的。
方曉青一臉茫然,“不是我,我不知道。”
“還嘴硬,不承認是吧?打死你這個掃帚星!打死你這個掃帚星!”
恰在此時父親回來了,說:“這是曉紅打碎的,剛才我看到的!”
縮在角落里的方曉青以為這下姐姐也少不了一頓打了,沒想到母親卻輕描淡寫地一句說了一句:“這事就算了,歲歲平安。”
為什么母親對姐姐那么寵溺,而對自己卻總是那么兇狠?
……
方曉青兩肘支在自己的辦公桌上,雙手捧著臉,正在發呆。
小柳輕快地走了進來。
“學姐,有個規定,你知道不?教授公寓是不允許親戚朋友隨便入住的。”
方曉青茫然地看向小柳,因為她一向謹慎,自律性極強,很難有犯規行為,所以從來不關心那些規章制度的細節。
“看來你真不知道。是楊教授提起來的。他說研究院規定只有直系親屬,也就是和自己有直接血緣關系或婚姻關系的人,才可以入住,而且需要經過嚴格的審查。”
“是嗎?如果有這種規定,管家機器人的程序中應該有所體現啊?”方曉青回憶起自己先后把父母、姐姐、孩子們接進去之后,管家機器人就再也沒阻攔過他們的進出。
“咳,管家機器人么,又不是警察、安保,大概就默認大家都遵守規定,以為都是你的直系親屬呢。學姐,你最好趕緊向研究院提出申請,看看他們能否合法地在這里居住。”
“這,若是申請沒通過,我媽就該生氣了……”方曉青有些猶豫。
“學姐,你可得想清楚,據說二十多年前的泄密事件丟失了許多文物,涉及到的考古學家后來都被處分了,嚴重的還被趕出了考古界……”
聽了這話,方曉青微微皺眉……
見方曉青這副溫溫吞吞、猶豫不決的樣子,柳茵有些著急了,“學姐,保守國家機密,這是每個公民的責任。這可是原則性問題,你可別犯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