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訶裹著披風仰頭望著皎月,眼底隱隱泛著淚色。她嘆了一口氣,隱隱的霧氣從口中漂浮在半空中。
王瑞抖了一下拂塵彎著腰走到葉子訶身邊:“皇上夜深了,天氣寒涼該回去休息了。”
葉子訶默默點了下頭隨王瑞回到承乾殿,承乾殿的書桌上放著一封信,信是夜欽明托夜蕭庭帶給她的。她這身份在宮中瞞不住了,尚碟也早就知曉。葉子訶走過去將信置于火燭上點燃燒成灰燼。
暗珠出現(xiàn)在一旁伸著脖子看著那灰燼,好奇的問道:“誰的信啊?”并試探的打趣著:“莫非是暗夜寫給您的?”
葉子訶只是淡淡回道:“攝政王的,交代了一些梁西的事情。”她總覺得暗珠懷著些心思,不如阿香親切。
“對了,阿香和暗冥的傷勢怎么樣了?”
暗珠心頭一顫,頓了一下回道:“傷勢很重,若是要回到您身邊只怕還需一些時日。”
葉子訶不再言語只是點了下頭。
明日,盛國太子就要進長寧了,借兵之事要與張選等人好好商議一番,盛國公主入宮一事還要與夜使君商量一下,只是可惜了李睿大將軍就那么死了。
葉子訶一想起李睿心里一陣難過與酸楚。
葉子訶抬了下手淡淡道:“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招待盛國來的客人。”
“是。”暗珠回到上梁鋪好被子,看著葉子訶躺在床上休息下才給自己蓋好被子睡下。
子夜時分,暗珠坐在房梁上忽然看到下面出現(xiàn)一黑衣人,黑衣人手持長劍,劍身沾滿鮮紅的血液,血液順著劍鋒流至劍尖聚滴落在地上,發(fā)出滴答聲。暗珠想張嘴喊,可喉嚨好像被人緊緊掐住一般怎么也喊不出來。
黑衣人提著劍一步步走向房梁下方,最后直接飄了上來,暗珠驚的眼珠都快要瞪出來了。就在那人與自己平視、舉起劍砍來時,暗珠看到那雙眼,大聲驚呼道:“暗夜!”
暗珠一下從夢中醒過來,額頭滿是冷汗,她抬袖擦凈冷汗就聽到下方細微的聲響。暗珠輕聲落在地上走到葉子訶的床邊,只見葉子訶滿頭是汗,緊閉雙眼、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抓著被子,嘴唇不停的蠕動著。
暗珠靠近一旁也沒能聽到她在囈語些什么,只好將葉子訶喚醒。
“皇上、皇上。”
葉子訶清醒過來,回想著夢里的場景又回頭看著周圍才吐出一口氣來,她一手撐著頭、一只手垂在一旁。她夢到晏歲寧身中數(shù)刀渾身是血站在皇宮,而此皇宮非古炎的皇宮。
“皇上可是做噩夢了?”
葉子訶聞聲輕點了下頭,隨后抬起頭看向暗珠又道:“無事,你回去休息吧。”
“是。”暗珠應(yīng)了一聲,看到那疏離的神色又回到梁上,她本想陪在葉子訶身旁的,這些日子她也能感覺到葉子訶若有若無的疏遠。
“姑娘,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情。”
剛睡下的葉子訶忽然間聽到這話,直接打了一個激靈。她腦海里隱隱冒出一個不切實際的念頭。
葉子訶有點結(jié)巴的趕忙拒絕著:“啊,不用了,不用了,你做好自己就行了。”
卯時初,葉子訶穿戴好龍袍,手捧沉重的冕旒將其仔細地戴在自己的頭頂。
卯時末,葉子訶用過早膳,與前來的姜挽月一同走出承乾宮來到披香殿,瞧見商陸頂著一張充滿擔憂又強作嚴肅的臉,葉子訶徑直走到他面前低聲道:“不惜一切代價務(wù)必保證攝政王毫發(fā)無傷回長寧。”
商陸瞧著一臉嚴肅極了的皇上,雖心有不解,卻也不敢多言。他也知攝政王此去希崎兇多吉少,原本以為皇上會暗地痛下殺手,卻不想皇上多次讓他相助攝政王,有任何事及時告知。
商陸跟在葉子訶身后微低著頭拱手回著:“臣領(lǐng)命。”
華重樓快步走來拱手:“皇上,盛國使者已到宮門口。”
葉子訶轉(zhuǎn)頭小聲問了一下王瑞,自己衣著是否整潔得到肯定后才坐上轎輦慢悠悠的出宮。
葉子訶看到前方華麗的車輛與衣著精致的眾人,站在地上稍抖了一下衣袖,走過去面帶著點虛假的微笑。
面前之人身著一身明黃四腳龍的太子袍亦帶著虛假的笑容朝她行了一禮。
“羅法繼攜妹羅法聘、吏部尚書卓佑族、戶部侍郎江流、禮部侍郎戴忠國、刑部刑司龔進輝、、工部侍郎虎子越,威武大將軍黃侯、見過炎皇及諸位大臣。”
“在此叨擾兩月,還望炎皇莫要嫌棄才好。”
葉子訶笑呵呵的回應(yīng)著:“豈能啊,太子能來古炎,古炎自當竭力安頓太子、公主及諸位貴客。”
馬車前的女子一襲紫色盛衣,面若桃花、桃花眼上描繪著精致的黛眉,眼尾微點細小的珍珠,衣服上點綴著各色寶石與珍珠,就連隱約露出的繡鞋也是做工極為精致。那一顆小腦袋上插滿珠釵與上好的玉簪、金簪。
葉子訶瞧著心里都為這盛國公主感到累。
華重樓瞧著烏壓壓的一群人心道:這么多重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來古炎做臣子。
羅法聘手里緊緊捏著藥丸,手心里都滲出一層薄汗。她微轉(zhuǎn)眼睛看向古炎皇帝身旁的沈曉秋,而沈曉秋卻將視線移向別的地方。再次看向眼前站著的皇帝時眼里不禁濕潤起來,還帶著點點怨念。
葉子訶瞧見盛國公主的神情一愣一愣的,于是在默默的想,是否自己的眼神太過直白嚇到人家小姑娘了。
姜挽月輕推了一下葉子訶示意她說一句話。
葉子訶回過神,清了一下嗓子歡快道:“諸位旅途勞頓,朕自得知友國來古炎,甚是歡喜,請到宮中一敘,略備薄酒以示敬意。”
“這位是朕的母后,古炎姜太后。”
羅法繼上前一步行禮道:“姜太后安好。”
葉子訶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讓開道來:“不知昨夜可歇息的好?”
羅法繼按壓著心中的急躁,努力扯著嘴角:“甚好、甚好,多謝炎皇的盛情款待,孤實在是惶恐。”
“太子客氣了,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
羅法繼一路瞧著這寒酸的古炎皇宮心里很是鄙夷,不禁懷疑自己是否求錯了人。他也知道古炎這兩年來多災(zāi)多難,國庫都用于打仗與賑災(zā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