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葉子訶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嚷嚷強烈要求他變成小豹子一同隨她睡覺,甚至還有一點點疏離。
晏歲寧坐在梁上思索了一晚上,最終決定離開她一段時間,隨大軍一同前去西北。暗影宮有暗影宮的規矩,情之一字最難解,再這樣會害死她的,是他無恥先動了心、動了情。
就在運送糧草出發的前一日,晏歲寧跪在地上自請要去西北,見葉子訶不允便一直跪著,足足跪了兩個時辰有余。
葉子訶沖到晏歲的面前推了他一把滿臉怒氣質問著:“你為何要如此逼我?就因為我對你有意,難道我不能喜歡你?”
晏歲寧目不斜視看向前方,義正言辭的回道:“您是皇上,保護您和古炎是屬下的責任,與其他無關。”是啊,與其他無關,但唯獨與保護你有關。如今,我也想為自己爭取一回。
葉子訶高聲怒吼:“狗屁責任!我不是皇上!你沒有責任保護我!”隨后又軟下聲來半跪在地上抱著他哀求著:“晏歲寧,不要去,你不要去,好不好?”
晏歲寧欲伸出胳膊隨后緊閉雙眼,雙手握拳收了回去。
見他沒有一絲動容、不吱一聲,起身后退一步扶著書案,將手里的紙死死捏成一團咬著唇看向窗外。他的心腸真硬。
“好,我會為你打點好一切的,你走吧!”
葉子訶找來膏藥按著晏歲寧坐在凳子上要為他的膝蓋上藥,晏歲寧不肯被葉子訶好一番威脅后才妥協。
望著蹲在地上為他擦藥的人,他的拳頭松開又握緊。
夜里她拉著晏歲寧的手腕紅著眼睛滿是憂愁與不舍:“我安排你去他身邊,但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回來,你答應我。”
晏歲寧注視著她的眼睛想將自己手腕從她手里拿出。
“皇上!”晏歲寧加重這兩個字:“請自重!”他撇過頭去拒絕著回應不再看一旁的“男人”,并狠心將她的手指一根根從他手腕上扳開。
她的心思他知道,只是她是這古炎的皇后而他現在只是一個小小的暗衛還是一個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更何況她現在還是皇帝!
若是一朝不慎便會引來皇帝無窮無盡的追殺,他——不想將她置于這種險境之中。
正如她所說的,帝王家最是無情,帝心難測。
她這樣一個集萬千光明于一身的人不能和他一樣躲在黑暗處茍活一輩子。
“我會叫暗冥回來的,皇上您的安危不用擔心。”晏歲寧沙啞著聲音微紅著眼眶說道。
葉子訶慢慢離開晏歲寧身旁,冷靜下來走到窗旁雙手扶著窗邊看著窗外的圓月,冷風吹來讓葉子訶直打了一個寒顫她道:“剛剛是我失禮了,今天和剛剛的事,你——,忘了吧!”
“若是在軍中他發現了你的身份,有什么事你盡管往我身上推就好了。”
葉子訶從一旁小格子里拿出一個布袋細細安排著:“符水十日喝一次可保你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會顯出原形,還有里面的符怎么用,我都教過你的。軍中切記不可飲酒,若有人問起你就說會中毒起疹子。”
晏歲寧對著葉子訶行了一禮:“多謝皇上。”
默了會又道:“晏歲寧定不會辜負皇上的期望,一定會取得戰功回來。沈大人為人忠實清廉,皇上可完全相信他,王爺也是。”
葉子訶未言一句臉色平靜極了,安安靜靜的為他準備著東西。
他倆身量一樣,葉子訶找出一些換洗的衣服裝進包袱里。
晏歲寧靜靜跟在她后面,幾次想阻止。想說,不必如此費心,可話到喉頭卻不知如何開口又咽了下去。
葉子訶出門去御膳房尋了些吃食拿回來供在壇前,又燒了一些銀紙錢、金元寶和表文。
拿出一襲深藍色棉衣袍遞給晏歲寧示意他去換好,晏歲寧看著身上的衣服別別扭扭的走出來,葉子訶只是看了一眼便叫他出了門。
晏歲寧第一次拿下面具光明正大的出現在葉子訶身邊。他極為不適應,跟在葉子訶身邊寸步不離。
倆人又去馬廝里挑了一匹黑色的大宛馬,葉子訶附在馬耳邊低語了幾句。
回到地室看著兵器架上的滿滿當當的兵器,葉子訶用手一一撫過。
晏歲寧跟在身后開口道:“這些都是主子的。”
“現在我才是皇帝!”葉子訶沉著臉,語氣低沉的回道。
“若保你平安回來,損他幾支刀槍又如何?”
她見晏歲寧一動不動,伸手拎著一桿可伸縮的銀槍塞進他手里。
那支銀槍觸手微涼,在寒冬卻是微暖,是夜使君最愛的兵器之一。
晏歲寧接過那槍似有千斤之重。
回到寢宮,葉子訶用刀割開手腕流了半盞鮮血隨后在里面倒入朱砂和少許熔膠攪勻。
“脫衣服!”
晏歲寧臉紅的跟煮熟的蝦一樣。
“別逼我動手!”說著,葉子訶拿出那日粘在晏歲寧身上的顯形符。
晏歲寧慢吞吞的脫掉上衣,衣衫落下,后背前胸上滿是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疤痕。
特別是后背上面布滿鞭痕,已經看不出一塊完整的皮膚來。
葉子訶摸上肩頭那最深的一道疤,手指微微顫抖著。
晏歲寧按上那手緊緊閉上眼睛:“別看!都過去了。”
一夜未眠,晏歲寧身上繪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葉子訶等著符文全部消失后拿出一枚山鬼錢用黑繩編織好戴在他脖子上,又將一套衣服、銀色盔甲仔細為他穿戴好,便準備去護國將軍府。晏歲寧看著她走后解下腰間的軟劍放在床上。
護國將軍府
將事情商討完后,葉子訶單獨叫出李睿,讓他多照看照看晏歲寧,保他平安歸來。
李睿仔細看著皇帝身邊的人,再看向皇帝沉默的點著頭。
葉子訶朝李睿行了一禮:“多謝大將軍。”
李睿被皇帝這一舉動嚇到,連忙扶起彎腰行禮的皇帝:“皇上這是折煞老臣啊,老臣必會護這孩子周全讓他平安歸來,皇上請放心。”
葉子訶點頭。
“只是這孩子是……?”
葉子訶支支吾吾的編了一句,說是她家親戚。怕李睿再問忙趁著夜色又回到宮去。
來到小臥準備出席祭祖的行裝卻看到床上放著一個黑色長條,她走過去拿起那長條在一端用力一把,一把泛著寒光的利劍脫殼而出。葉子訶細細打量著這柄劍,劍柄上卻刻著一條毛毛蟲大小尾尖彎曲的尾巴。
葉子訶不明其意,微皺著眉頭,他這是何意?葉子訶有點生氣不滿且無理的想著:他知道我喜歡他的尾巴和皮毛,他怎么不干脆將自己尾巴割下來、皮毛剝下來留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