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幾人吵來吵去,唾沫星子亂砸,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理。
葉子訶看著一群人面紅耳赤的爭論著,忽然覺得挺有意思的心里不禁吶喊著:打起來、打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李睿激動的直砸桌子,他覺得趁這些鱉孫敗退應陳勝追擊,一舉剿滅他們將蠻夷納入古炎的國土。
葉子訶點了一下頭,她認為這事情可以的,畢竟蠻夷人像狼一樣狡猾。
“臣覺得應當議和。”一臉胡須的壯漢上前一步半跪在地上。
葉子訶用眼神示意秦穹:這是誰?哪一派的?
秦穹四平八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輕咳一聲:“魯巖將軍的理由是什么?”
“減少傷亡,讓他們意識到我古炎是一個仁慈的國家。”
葉子訶諷刺的笑出聲來,將眼前的一堆葵花籽皮用力扔到他頭上,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堆碎骨,放在那人眼前。
“看看這些骨頭,這些骨頭都是玉關百姓的!”
“你仁慈、你要議和,可蠻夷卻將我們的百姓當做牛馬畜牲來對待,他們可曾有過心慈手軟善待我們的百姓?”
“來你告訴朕有沒有?”葉子訶微彎下腰盯著魯巖的眼睛。
“他們屠了玉關啊,魯將軍。”葉子訶將李睿眼前的那張桌子用力拍的啪啪作響。
弄的李睿也不敢吭聲,生怕皇帝下一刻就來罵他。
“他們還將玉關百姓煉成禁鬼,讓他們來傷害我古炎將士。”
“如今你卻要告訴朕,要讓他們覺得古炎是一個仁慈的國家。”
葉子訶再次走到魯巖面前大笑幾聲:“你要讓他們覺得古炎是個仁慈的國家,可他們卻覺得古炎柔弱可欺。”
“仁慈是對自己人仁慈,不是對一幫野獸一樣的莽人仁慈。”葉子訶說出這句話時,大帳內安靜極了,一個個都鴉雀無聲。
連雷澤都露出不一樣的眼光。
葉子訶圍著魯巖轉了一圈質問道:“你對他們仁慈,可誰對我古炎死去的百姓、將士們仁慈?來魯巖你告訴朕!誰對我古炎死去的百姓、將士們仁慈?啊?”
“你是不是忘了那些邪物?”
魯巖記起那些邪物一時間無話可說,那些邪物里還有失去神智的古炎將士。
葉子訶一番怒懟,罵的魯巖狗血噴頭,又將他一腳踢倒在地,還不覺得解氣。
“你一個二品將軍,如今也就這點見識,干脆讓賢得了,今日后,你就從四品吧!”葉子訶本想將晏歲寧從從七品將軍提到這個位置,卻又怕他在將來被夜使君針對沒敢說。
“你這樣會做人、這樣仁慈,下輩子往蠻夷投胎去吶!”
“哦不,朕看你下輩子再不用做人了,真是蠢的慌!”
“朕覺得雷大人說的對,如今兵力充足,若蠻夷敢再來進犯一步,直接滅了蠻夷!凌遲格托爾為我玉關慘死的百姓報仇雪恨!”這句話是葉子訶看著秦穹說出來的。
秦穹放在膝蓋上的手將衣服緊緊握成一團,他咬著唇一臉迷茫,腦子亂的很,他不知該怎么辦。
秦穹想起他父皇的遺愿,希望有朝一日能接格托爾回長寧,不再讓他在蠻夷受苦。
父皇還說,姑姑是一位極好的姐姐,若是沒有姑姑護著父皇,父皇也坐不到這個位置上。
“秦軍師,朕說的對與否?”
秦穹抬起頭時就看到葉子訶那張大臉懟在自己面前嚇的往后摔去,葉子訶眼疾手快的扳住他的肩膀才使他未摔倒在地。
“好了,都回去吧,此事就交由大將軍、雷大人和秦軍師來辦。”
葉子訶伸著懶腰率先走出大帳,回頭丟下一抹笑任由那群老古董、老狐貍去體會。
看了看天色葉子訶徑直走向許月華帳中,又到了該學習的時候了。
葉子訶暗暗感嘆,這許月華年紀輕輕會的東西似乎比自己爺爺會的還要多。
許月華一手拿著朱筆在黃紙上寫著經文,他抬眸溫和一笑指著一旁淡淡道:“來了?先坐會吧。”
葉子訶打量著許月華的帳房,一張床,一只柜子,一張大木板支成的方桌上放著一只茶壺幾個茶碗、一方硯筆紙墨,一火盆,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帳內還帶著一縷清香。
火盆里的碳時不時炸開彈出點點火星。
葉子訶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覺得有些口渴,拿起茶壺順手往一只口朝上的茶碗里倒了點水一飲而盡。
許月華張開嘴一臉無辜:“那……那是我喝過的茶碗。”
“無妨。”葉子訶擺了下手,又頓了頓帶著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問道:“國師可是嫌棄我喝過?”
許月華張了張嘴想說:并未。
最后搖了搖頭補了一句:“無事。”
葉子訶記起許月華府里干干凈凈,衣服鞋子也一塵不染約莫是有些潔癖在身上吧,她這樣想著打算走的時候帶走那只茶碗,省得許月華難處理。
“傷好了嗎?”
“啊?”葉子訶忽然想起他問的什么意思,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了,快要落痂了。”
許月華抬起頭看著葉子訶滿眼期待還帶著點點哀求:“可否為我彈一曲?就是那日斬殺陰物的那首曲子?”
葉子訶一歪頭說了句“好啊。”便起身去自己帳中拿琴。
許月華看著那身影從自己眼里消失,眼里蓄起一片水霧模糊了視線。
那首《云漢》是古炎的祭神古曲,由他所作,也是他教給她的。全曲空靈、音調和緩、綿長,音似天邊傳來傾瀉而下,可引飛禽走獸。
可凈邪心、化祟氣。
葉子訶抱著琴走進來見許月華還在抄寫經文靜靜坐在一旁。
許月華抬頭微微頷首示意她可以彈奏。
葉子訶一指劃過琴弦,微調了一下琴軫,將雙手搭在金色的絲弦上開始撥動琴弦。
山上的鳥獸安靜的站在原地向下方眺望著,野兔動了動自己的短尾,立起身來,動了下噘著草根的三瓣嘴。
邊關風寒又冷,吹的人的心腸又冷又硬,連葉子訶都不經意間染上了一層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