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關
晏歲寧躺在床上休養著,只是眼里沒有絲毫的光彩,好像一口枯井一樣。
林軍醫提著藥箱走近掀開被子繼續為他按摩著腿,軍中傳出風言風語句句針對著晏歲寧。
說他恃寵而驕,不將皇帝放在眼里……,還說他荒淫無度……
可林軍醫相信眼前的人不是這樣的,他也想知道是什么人在壞晏歲寧的名聲。
“小晏?”林軍醫見他不吱一聲嘆息一下,以為他是被這些風言風語傷到了。
“小晏,你不要擔心,軍師很好,他會查清是誰在敗壞你的名聲,不要擔心?!绷周娽t安慰著卻意外的看到晏歲寧嘴邊掠過一絲似有似無的冷笑,頓了一下,心里忽然冒出猜疑。
不會是軍師在針對他吧?
再看到晏歲寧臉上時卻發現帶著一些嘲弄和譏諷。林軍醫停下手不解的望著晏歲寧:“怎么了?”
晏歲寧懶懶的丟下話:“他們說的沒錯,我就是那樣的人?!彪S后又無頭無腦的補了一句:“沒必要。”
林軍醫看著破罐子破摔的晏歲寧不贊同的搖著頭,繼續為他揉捏著腿和手臂,怕他心思重好心寬慰他幾句。
大帳中秦穹迫于軍中壓力向李睿提議,將晏歲寧從七品將位降到末流二品校尉之位。
李睿撓著頭,頭疼的看著秦穹,這空穴來風的事一聽就是假的,就算降職也沒必要降到校尉吧?況且皇上離開之前也只字未提。
秦穹讀懂李睿眼里的意思搖了搖頭,拿出印璽蓋在上面解釋著:“這都是皇上的意思,我等只能聽皇上的。”
李睿頓了會,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是聽說皇帝去了趟小院從外面暈著回來。
李睿心里不禁嘆了口氣,帝王之怒、帝王之寵啊,果然不好承受不起。
“就這樣吧,只是皇上沒查清事實,這樣下旨會不會有些草率了?我覺得小晏這孩子不是那樣的人。”李睿想起戰馬上英姿颯爽的晏歲寧,再想到他如今的樣子頗為心痛,因著惜才為晏歲寧說情。
秦穹一言不發只是搖了搖頭,葉子訶走了沒人護的了這個奴才了,干脆趁現在除掉他。
李睿走出大帳安排下去壓下軍中的流言蜚語。
縱然晏歲寧現在失寵了,可還是不要苛責他,就沖皇上剛來那會為他做的那些事,以后的事還真不好說喲。
也不知這晏歲寧怎么惹怒了皇上,他怎么問那晏歲寧都不肯說出實情來。
又一個月后,晏歲寧回到軍中,眾人看著他的眼里有同情、有諷刺、有幸災樂禍……
晏歲寧視若無睹跛著腿徑直走向大帳,準備半跪在地上。
李睿連忙抬手:“不用,你身子還未痊愈就不必行禮了?!?/p>
“是,晏歲寧謝過大將軍?!?/p>
秦穹看著一如既往冷清的晏歲寧頗為滿意的點著頭:“晏校尉,還是要好好休息,早日養好身體要緊,等玉關這邊事結束了我們就可以回京了?!?/p>
晏歲寧冷冷掃了一眼秦穹只是道:“皇上有令,命晏歲寧、非詔不得回京?!?/p>
“?。俊崩铑I跏遣唤猓骸澳憔烤垢闪松妒??”
“卑職饑渴難耐,碰了個西域的女人,正巧被皇上發現?!标虤q寧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細聽聲音里竟然還帶著些許嘲弄與冷笑。
他的一席話出來令大帳坐的眾人直直倒吸一口冷氣。帳中的人七嘴八舌小聲議論著:
“這晏歲寧也太大膽了些吧,仗著自己是葉家后人竟然如此放肆,連皇上都不放在眼里?!?/p>
“我可記得皇上說過,與這些女人有沾染的斬啊!”
“嘖,這晏歲寧真是不一般啊,也不知他怎么迷惑的皇上?!?/p>
“這人一病,癡心瘋了?”
“真是下作!令人惡心!”
“他是不是受人陷害了?他不是這樣的人??!”
“我也覺得,還是再看看,免得誤傷忠良?!?/p>
“你又了解了?”一旁的同僚踢了身邊人一腳。
“我看皇上八成是被他氣病的?!?/p>
“皇上真是瞎了眼,還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還不如讓他死在外面算了。”
晏歲寧聽到這句話心如刀割一般的難受,其他議論聲都好似被隔絕一樣半分未聽進去。
秦穹目瞪口呆的看著站在中央的晏歲寧,他怎么也想不到晏歲寧會破罐子破摔這么敗壞自己的名聲。
秦穹一抬手示意眾人停下面露難色:“晏校尉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沒有,若是無事卑職就告退了。”晏歲寧自顧自的走出去大帳不再理會那些人,他這會只覺得夜使君虛偽的讓他惡心。他連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想吐的慌!
魯巖氣憤的一拍桌子:“太放肆了,他一個小小校尉竟然敢如此給我們擺面子,末將請求嚴懲晏歲寧,并將他趕出軍中,以免敗壞軍中風氣!”
李睿臉色也很是難看,他沒想到這晏歲寧竟然如此下他的面子,直接走了。
賀臨看著那消失在帳門的衣角不敢說一句話,那日還是他背皇上回來的,也許大概可能真的是這人將皇上氣昏的吧?
坐在帳尾剛升軍職的王禹聽到傳來的聲音呆在原地,他絕不相信晏歲寧是這樣的人。
以前有暖帳的時候,他叫晏歲寧他怎么都不去還會臉紅,怎么一受傷就變成這樣了?定是有人在陷害他。
晏歲寧跛著腿腳回到自己帳中卻看到那原本還給她的包袱又放在他的床上,一旁還放著那只骨笛。一時間只感到心頭悶的慌,想逃離這里。
他站了會慢慢走過去坐在床上俯身抱住那包袱,將臉埋進枕頭里,顫抖著聲音:“對不起、對不起?!?/p>
晏歲寧像一只無助的小獸不斷收緊手臂緊緊抱著包袱,一只鼠精從里面跑出來爬到一旁吱吱叫了幾聲。
晏歲寧微紅著眼睛坐起身伸出手,鼠精爬上那只干凈修長又白皙的手,在他掌心里拱了拱輕輕咬了一下似是在安慰著他。
聽到有腳步聲傳來,那鼠精即刻消失在晏歲寧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