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厚重的黑煙懸浮在廣場上空,詭異的慘叫和奇怪的肢體扭轉發出的“咔擦”聲在熊熊大火里不停傳出。風攪動火焰,高溫熱浪撲在雪的臉上,她的臉緋紅滾燙,像座雕塑呆立在原地。
“回去好好休息,讓你妹妹和下午那群“小烏鴉”一起參加第一晚的防守戰。”隊長說。
第一晚,對于每一個新手來說都是最難熬的,就算已經做過無數次訓練,但是在面對真正的敵人時,一切都是白費。恐懼讓人回歸最原始的逃避傷害的本能,在無數次的逃避后,才生出一點反抗的勇氣。
“我呢?昨晚放了假,今晚補回來。”我問。
隊長搖頭,拍了拍我的肩,回過身往廣場外離開,其他隊員也陸續走開,只有雪還陷在巨大的震驚和迷茫里。
她朝我走來,眼里沒有驚奇勁,她問:“姐姐,這些人,以前也是我們的親人,鄰居,朋友?”
是啊,這些人在幾年前,十年前,幾十年前,都是我們的親人,鄰居,朋友。我該如何回答雪呢?告訴她,或許有一天,我們也會變成那個樣子?
“我們得去營地了。”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雪似乎也明白了我沒有正面回答的原因,或者她原本就是知道的。
我們走路回到宿舍,她沒再說什么話。
傍晚來臨,夜幕垂下,城區內所有人都縮進家中的安全囊中,紅外線監測器開啟,無處不在的照明燈讓整個城市如同白晝。
雪被一陣金屬敲擊聲吵醒,睡眼朦朧之間,她發現原本空蕩蕩的宿舍此時也有和她一樣的三十多人在床上坐起來,迷茫的看著站在走到中間,穿著作戰服的前輩。
那位前輩是白天送她離開“天堂”的川。
“所有人穿好作戰服,拿起你們的武器,跟我來。”川的聲音冷硬,高亢,在如此寂靜又明亮的夜晚,像一柄劍插進地縫之中。
沒有人敢猶豫,緊張的情緒立刻讓大腦清醒。
我在監控另一邊看見她們匆匆忙忙,不敢落下的樣子,已經沒有什么感觸了。她們被帶到廣場了,和男兵碰面,上級例行講話,分配任務,三人一組的在城里巡邏。
城市中心很少有“獸”,就算出現也會被立刻發現射殺,所以以此來考察新兵的作戰能力,從而分配作戰地區。
雪和另外兩個女生被分配到中心花園,那個地方樹叢茂盛,很容易被偷襲,看來真是運氣不好,抽簽抽到最危險的地方。
三人緩緩走進園中,呈三角隊列巡邏。走過一圈,沒有異樣,她們沒有停下來,第二圈結束,第三圈開始。
“猜她們什么時候放松警惕?”身邊的同事問我,并且看了一眼墻上的鐘表,“現在是十點五十四分。”
我搖搖頭,笑容難看,心里更是為雪捏一把汗。
三個人走到湖邊的長椅邊,后面兩個女孩子停了下來,叫住了雪:“雪,我們停一下吧,休息一下。”
雪一轉身,她們兩個都已經坐下了,雪忘不掉白天在廣場焚燒尸體的場景,她連忙制止:“快起來,我們現在是在“地獄”,不是在演習訓練!”
雪壓低著聲音,卻不難聽出她很焦躁。
“你太緊張了,雪。”兩個女孩子揉捏自己緊繃的小腿肌肉,把槍放在了一邊。
“快把槍拿起來!”雪低吼。她不安的四處張望,整個人像只炸毛的貓。
“雪,你怎么變了一個樣子,上課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兩個女孩嘲笑的語氣。
雪簡直抓狂,她們當然不知道即將面對的敵人是多么可怖!
“把槍拿起來!”雪大聲嘶喊。
兩個女孩子嚇了一跳,驚住了坐著都沒動,雪抬起槍對準二人。
“雪。。。”二人害怕且不明所以。
“砰!”
巨大的槍聲從二人之間擦過,二人渾身一抖,冒了一身冷汗,槍口的黑煙在雪的眉宇間升起。
“雪。。。”二人發抖的雙手摸索著,端好槍,慢慢的站起來,牙齒打著戰。
雪放下槍,目光凜冽,充滿了斥責:“回頭看看。”
兩個女孩緩慢機械的搖頭,她們也端起槍,對準了雪。
雪背后一涼,寒毛從腳到頭紛紛豎立。
“砰!砰砰砰!”
數聲槍響,雪感覺到自己身后有什么東西冒著熱氣。
“該死的!”兩個女孩和雪靠到一起,“快,把它們燒了!”
雪拿出火柴和一小瓶特制的黃色清亮液體,兩個女孩一個點火,一個把液體倒在尸體上,雪警惕的舉著槍。
“真是比視頻里要惡心。”看著被燒的尸體,三個人都有些反胃。
槍法不錯,我心里松了一口氣。
“這種程度,正適合給她們練手。”同事端著咖啡來。
是,很像是故意安排的。
“警惕性不高,后面的訓練要安排上。”我記錄三人的分數和表現。
“你太嚴苛了。”同事笑我,繼續監控公園其他地方是否有異動。